週五 2月 04, 2022 10:31 pm
早上醒來，頭有些暈眩，刷牙的時候，唐倩努力回想昨夜的情景。她最後的記憶是要酒喝，然後，是大家都準備回家。
“我送你吧。”
她坐進出租車裏，聽見可可對她說。
然後，就是到樓下了，可可對她說：
“我送你上去吧。”
她仍然沒有回答。
進門之後，她去倒水喝，自己喝過了，才想到要給可可倒一杯。瓶裏的水不多了，她想要去燒點熱水，這時候太開始感覺到，在她屋裏的可可是個，妨礙她的，多餘的人，她是一個人獨居太久了，習慣了一個人了，自己有沒有對可可說什麽過分的話？應該沒有，因爲，可可是後來才走的。
她很清楚可可上來的目的，她對她送自己回來，送自己上樓都沒有表示拒絕，說明她是認可可可的目的的。把水放上爐子後，她坐在了沙發裏，開始考慮怎樣讓可可離開，這時候可可凑上來，吻她了……
她……想要吻，但是可可的吻，幷不能讓她滿足，是的，她的腦子裏在回味著接吻的味道和感覺，不是可可那樣的。可可的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裏，她想要性，她期待著，雖然沒有試過，但是她覺得，當需要時，她甚至能接受一夜情，何况跟可可，已經認識了。事情往往就是那麽巧，當可可的手伸進她的內褲時，水燒開了，發出了哨聲。
她推開可可起身去關掉燃氣，把水灌進瓶子裏，然後對可可說：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不近人情，不可理喻，是有一些了，大家都喝過酒，玩過，半夜到家裏來，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是有感覺的，可可走後，她洗澡時，內褲有一大塊濕迹。
但是現在想起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可可是一個，嬌俏可愛，漂亮，染著金色的頭髮，她想起來，在KTV的時候她也說要去染頭髮，跟可可約了帶她去……要不要染呢？她對著鏡子看看自己頭髮，她染的是深咖啡色，發色有很多怪模怪樣的名稱，比如薄藤紫色，迷霧藍，她記得這兩個名字是因爲她曾經想染這兩個顔色，她昨天晚上說要去染的是一些更誇張的顔色——可可，她還機靈，能看穿人心思的那種聰明，不，她無法瞭解她，她也不會讓她瞭解自己太多，就讓她們把她當作傻白甜好了，她保持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進電梯的時候，她覺得，還是應該給可可發個信息，道個歉，說點托詞什麽的，她拿出手機時，看到自己昨晚已經發過了：
唐倩：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
可可：沒關係，我等你
自己昨晚有醉得那麽厲害嗎，怎麽把發信息這事給忘了？這就更離譜，可可走後，她又發這樣的信息，她只能推給酒了，酒後發的信息，隨便被怎麽理解，有什麽後果，都可以推給酒。她知道，自己寂寞難耐的時候，或者遇到一些場合，會需要一個女朋友，那時候她還會找可可的，她覺得自己，簡直渣女，所以她不能那樣對可可，她要對可可，用心一點。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她想到，對可可用心也還是渣。這件事，是她挑起來的，是她先用的“撩”，是她先約的吃飯，是她先在晚上要可可來接她……她得想辦法接受可可，可可青春靚麗，接吻，擁抱，撫摸，都是可以的，別的事情，以後慢慢再說吧。
“哇，你這臉色……跟油畫似的，透著光呢。”嚴喻春說。
唐倩笑笑，“哇，嚴大經理，今天心情不錯啊。”
“不太行。”
確實不太行，這個人，她見到過他在上司面前的模樣，見到過他在總部的董事前來視察時陪同的模樣，作爲女職員，她也見到過他對女同事的模樣，簡單來說，殷勤，不過，奇怪的是他對下屬也是如此，有些時候他的誇贊確實讓人覺得很受用，但這很難讓人對他産生尊重。
部門辦公區的氣氛有些异樣，唐倩頭疼，仔細感受一下，幷不疼，也不暈，身體也沒有不適，沒有酒後的噁心反胃，但是她就是覺得不舒服，即使沒有不舒服，她也不會理會辦公室裏的小氣氛，小秘密，小八卦。
這次的事件大約不算小了，十點鐘左右，唐倩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柳迅負責和財務對接做方案報價，往常這是由財務部門獨立負責的，這次的項目想要在專業方面更突出一些，所以改由策劃部來主導。之前嚴喻春是有提到讓唐倩負責的，她的簡歷上，大學專業是財會，但是她對這個專業極其抵觸，也從來沒有從事過這個專業相關的工作，唐倩表示自己在財務類的工作毫無經驗，怕會影響效率和進度，于是由柳迅負責了。
而柳迅的速度確實快，目前部門內知道的信息是，柳迅所使用的模塊不一樣造成了一定的偏差，唐倩沒有看到方案，不知道嚴重到什麽程度，嚴重是一定的了，整整一天，顧大勛幾乎都不在工位上，柳迅午飯都沒有吃。下午的時候，彭康和嚴喻春一起從辦公區經過，嚴喻春一副慣常的樣子，沒有到點頭哈腰的程度，但已經是那種姿態。
唐倩往柳迅工位那邊瞄瞄，她發現，魏娟，李俊波他們幾個也是一樣，偷偷瞄著。
氣氛就是，很沉悶，連幾個剛畢業的小青年這天都沒有隨著耳機裏的音樂搖頭哼哼，唐倩倒是希望他們在這個時候製造點聲響和動靜出來，她覺得不會有多大事，柳迅和她同時入職，一年多，不算久但也不算新員工，以前也有過工作經歷，不是剛出學校的菜鳥，怎麽都不至于出很重大的事故。
“唉，我說，大不了，離職唄。”老氣橫秋的胡晟說了一句。
這是很多員工的心態，不過，唐倩覺得，無論誰，都不該有出了事就一走了之的心態，何况這也不能解决問題。
“就是就是，這個不是觸犯法律，工作失誤，繼續在公司兢兢業業做貢獻，彌補損失也可以的。”李俊波也跟著說了。
“已經跟客戶對接了。”柳迅說。
那就比較麻煩了，會涉及到其它方面的利益。但是，這個流程不對，最主要的責任，也不應該在柳迅身上。
“最多就是定金，十萬有沒有，一兩年白乾。也就一年時間。”胡晟說。
“兩百萬。”柳迅說。
辦公區一陣沉默。
“下午困，抽烟去。”李俊波打破沉默。
柳迅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來，李俊波繞過唐倩身邊時拉了一下她的衣肩，唐倩明白，等他們走開後，也起身出去了。
幾個男同事烟還沒點上，魏娟也出來了。
李俊波說：“都是幾個老傢伙了，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真的，責任全在我，嚴經理特意囑咐過的，我按照以前的經驗……”
“那上面也應該負責任，而且是主要責任。”胡晟說。
“上面？那傢伙，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我都不知道他怎麽能做到經理的。”李俊波說。
“還從別的公司挖過來的。”魏娟說。
這一點唐倩倒是不知道。也就是說，嚴喻春的業務能力一般，在公司也沒有根基，能做到經理，大約就是靠著溜鬚拍馬，會奉承人。
“沒多大事，畢竟沒有觸犯法律，大不了被開除了，過個兩三年，又是條好漢。”胡晟說。
唐倩在想流程的問題，直接跟客戶對接，也算合理的，從公司層面來說，不應該出現問題，那柳迅確實是犯了低級錯誤，確實要負主要責任。
“那個，已經這樣了，該减薪减薪，該賠償賠償，該離職離職。兩百萬，你擔負不起的，公司也懂，會想其它辦法來分擔責任的。”唐倩說。
“這個啊，我看，就要看老嚴了，他踩上一脚，還真不好說。”魏娟悠悠地說，事情與她無關，一向也是當誰的的面說誰的話。
“他不會的，我上午說到要離職，他勸我說，這種情况下離職不合適，對我以後也不好。”
柳迅一位青年男子，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有一個女朋友談了好幾年，估計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此刻低靡的狀態，看著著實讓人難受。在場的人，都是同一身份，都能感同身受。如果是自己該怎麽辦？唐倩想，別人是不能指望的，但如果沒有別人幫一下，這個坎，就個人來說，還真是不好過。對于嚴喻春的爲人，溜鬚拍馬是大家都看到的，他本人似乎也不掩飾這一點，說說是無妨，但是對于他的人品，背後說多了就不合適了。
“別杞人憂天了，兩百萬，把你殺了你也拿不出來，大不了讓你在公司白乾十年來抵債，你就過十年再結婚就是了。”胡晟捺了烟頭。
“進去吧，我們在這裏說來說去于事無補，關鍵是公司那邊，這個其實不是你個人的事了。”唐倩說。
“散了散了，一夥人聚在這裏講七講八的，對柳迅反倒不好。”李俊波說。
大家準備回工位了，柳迅說：“李哥，再給我根烟。”
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柳迅接過了李俊波的烟說：“倩姐，你等會，我想，跟你聊下。”
唐倩停下來。
“對對，你們一起來的，好好聊聊。倩姐又是那種善解人意的。”李俊波收起了烟盒。
魏娟進去的時候扭頭看一眼，那眼神……唐倩沒心思理會是什麽。
在等他們離開的時候，唐倩隨手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有可可發來的信息：
你在幹嘛？上班順心嗎？我好想你
唐倩心裏一陣欣喜。可可是個好女孩。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年輕，漂亮，還是個……兩百萬，去年她入職未滿一年，年終獎金是兩萬，入職兩年應該能有五萬，資歷够老，職級够高，年限够久，加上項目分紅，普通員工十萬獎金應該有的，那麽嚴喻春三十萬應該有吧，也許六十萬，沿海同類型的公司以百萬年薪的吸引人才的，加上獎金分紅之類，高管類的人年收入一百萬不算什麽。
“倩姐，我們一起來的，出了這個事，我真覺得，呆不下去了。”
“嚴經理跟你怎麽說？”
“他就是那樣說的，這個情况下不適合離職，對我在行業裏的名聲，對我自己的心態，都不太好。”
這樣說來，嚴喻春，也許是個好人。
“你別急了。就我的看法，如果真的涉及兩百萬，公司不會讓你個人承擔的，老胡說白乾十年，那也不現實，你別擔心太多了。”
“我知道。我有時候倒是在想，如果觸犯法律了，坐牢就是了，可這兩百萬，不能用坐牢來抵，我真是沒辦法的。”
“對，你想想，公司也知道你沒辦法的，呵呵，真的是，殺了你也沒用，你現在呀，就別想那麽多了，多想想好的事，要結婚了吧？”唐倩說完，就知道說錯話了。
柳迅果然眼神更黯淡了：“嗯。如果不出這事，最遲年底，就要辦了。”
唐倩幷沒有能力和辦法來幫助他，他要唐倩留下來聊聊，無非就是想要得到點安慰，唐倩也沒想到，她自己開心，自己有了人想念，順嘴就提到結婚的事。她看到，柳迅眼圈都紅了，她也傻眼了。
柳迅只是需要一個瞭解他狀况的人的，傾聽，陪伴，他也知道唐倩幫不了他，他甚至不是需要唐倩的安慰。不過，也許，唐倩在安慰人方面是一把好手。她自己也需要陪伴，需要，慰籍。但是她不會有一個瞭解她的狀况的人。
周末唐倩都很忙碌，比如買馬桶，她要用一個周末去挑選，約到下個周末送貨，然後約工人來安裝，如果劉軒那邊工人的時間不凑巧，等一兩個星期都是經常的，光是厨衛部分就花了大約兩個月的時間。
不過除了前期的水電，工作量最多，最麻煩的也就是厨衛了，厨衛完工，房子裏基本上可見大概了。最後一步是客廳和臥室鋪木地板，這是包安裝的，唐倩約好了時間，工人送貨過來連同安裝只用了差不多半天時間。
工人走後，唐倩在房子裏，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感受著，潔白的洗臉台，嶄新的橱櫃，這能够成爲家嗎，如果不能，她大約，她要怎樣才能有一個家……
有電話打來，劉軒知道她今天鋪木地板。
“都好了吧？你記一個電話，是一個家政阿姨的，我們經常跟她合作，她很認真負責……”
“家政？做什麽？”
“打掃啊，家具進來之前，把房子裏好好打掃一遍……”
唐倩聽著電話在房子裏走動，她不知道，有什麽需要請專門的家政來打掃。
“那個，不用了吧，我自己……”
“你自己有熟悉的？那也好，不過你要注意，你最好在現場守著，邊邊角角，角落裏，縫隙裏，那些石膏，水泥，膩子，都要鏟乾淨。”
“好的，謝謝你了。”
她本來要說自己打掃就行的，聽了劉軒的話，覺得這不是一個職場女人該做的，她要面子，實際上，她用脚踢了踢地磚上留下的已經乾枯結塊的膩子，很容易就踢起來了，她就是打算自己來打掃的。
手機上有信息：
可可：房子裝得怎麽樣了，明天做什麽
唐倩：明天去看看家具
可可：我明天沒事，陪你去吧
唐倩在猶豫。
可可：我有車，方便一些。你坐車去太累了，甜妹妹累了我會心疼的
唐倩笑一笑，回復OK了。
事實上她也不好拒絕，她無法說清楚兩人的關係，即使不是戀人，作爲朋友，有車，帶她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會想到可可，在公司的時候，在上班的時候，會想到她在幹什麽，會讓她欣慰的是想到可可可能在想她，很多時候也確實如此，可可常發來信息說想她，她認爲是真的，可可的圈子裏有許多同性戀，除了拉拉還有可以形婚的男同志，她自信她可以是那些人裏最讓可可想念的。但是，當她意識到一開始是自己撩起來的時候，就不再主動跟她聯繫，更沒有再約她了。
手機上還有別的信息，其中一條是問她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喝喝酒。
她又不是個酒鬼，怎麽會有人跟她約酒，她看到頭像和添加日期，記起來了，是和可可一起唱歌那天晚上，添加她爲好友的青青。那天晚上和她加爲好友的有青青和小媛，她看了她們的日志，小媛在做電商。她想到自己沒有再跟可可主動過，就同意了，順便跟可可商議一下明天去看家具的事。
到了餐廳，張望一下，青青看見她，起身跟她招手。她走過去，有另外兩個女生坐在一起，她坐在了青青旁邊。她想問可可什麽時候來，不過想到，她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也就沒有再問。對面有一位短髮的女人，看起來，很有魅力。
她們幾個彼此要熟悉一些，彼此介紹過後，她們在聊一些圈裏的事。唐倩在那些群裏也瞭解到了一些，同爲一類人，她們有姬圈，拉圈，百合圈等各種自屬的圈子，她也不清楚這些圈有什麽不同，她也沒興趣。
聊了一會之後，唐倩明白了，可可不會來，座位就剛好四個，聊天中也沒有人提到可可，這是一個與可可無關的局，青青在對她示好，另外兩位都在順著青青說話。看來，想念著她的，可不止可可一個人。
青青在給各位倒酒了，她見過唐倩喝酒的。
“這小妹真甜，青青，你可得守住了，要是到了那圈裏，那些T們要一擁而上了……”
坐對面短髮女人陸姐說，她看起來，有些年齡了，吸引唐倩的正是這一點，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有些細紋，可是短髮，細紋，這些都掩不住她的，柔，秀，有點像那個人。當然沒那麽美，也絕沒有那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的高雅……
“怎麽，你也動心了吧？”短髮女人旁邊愛麗帶著故意的醋意說。
一會兒，如果青青向她們說明自己的年齡，她們又要驚嘆一番，唐倩想，她也明白青青邀請的意思，不如，誇回去：
“陸姐好有魅力的，”唐倩看著她，她笑的時候，鼻翼上面也像那個人一樣有些細紋擠出來，她看到，想到，她就說出來了：“她臉上……她笑起來的時候，鼻子上那些細紋，好美。”也許是坐對面的緣故，唐倩覺察到，從她坐下來，陸姐也時常在看她。
“皺紋了，還美呢。”陸姐心裏應該是很高興的。
“人家青青叫的呢，你參合什麽呀。”愛麗說。
陸姐笑笑。
青青也笑了，跟唐倩喝酒：“上次見到你，哇，真的，驚爲天人呢，漂亮就不說了，好多漂亮的，可沒有，你這魅力。”
“魅力呢，陸姐也有的，一群小奶狗盯著呢。”愛麗似乎對唐倩有些排斥。
“陸姐那，不一樣，陸姐，我就問你，有沒有那種，驚爲天人的，感覺？”青青酒意上來了。
上次在一起，唐倩是已經喝過酒了的，她不知道其他幾個人喝了多少，能喝多少。
“有是真有。不過，你驚你的，我們喝酒。”陸姐跟愛麗舉杯。
“就是那種，就很想，就看你第一眼，就覺得，哪裏來的……”青青一隻手撑著頭，兩眼看著唐倩說。
“嘖嘖，公共場合哈，別在這撒狗糧……”愛麗說。
“謝謝。”唐倩說，青青也不錯的，跟可可，跟小米，不是一種類型，當然她不能什麽類型都試一下，只是在現場來說，如果沒有陸姐……陸姐大約是不可能了，人家這個年齡，圈裏人，什麽樣的沒見過。
現在她的麻煩是，怎麽應對，脫身是不可能，青青酒意上來了，但是周末，高峰期，菜都還沒上完。也許，再叫可可？不，不能，那樣很渣。
想到渣，她想，如果可可知道，她背著她跟她的朋友約，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渣。她笑了。
“你太抬舉了。我看，你上次也沒喝多少，今天少喝點了。”
“喲，開始關心了，你讓她少喝，來，姐姐我跟你喝一個。”愛麗說。
“來，喝一個。”唐倩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落落大方，不接受，但也不在她朋友面前讓她下不來台。她明白了青青的心意，下次再不給機會在一起就是了，不過，她有另外的麻煩，她覺得，陸姐有些，她對陸姐有，很熟悉的感覺。她想要脫身，可是又想跟陸姐，多接觸一下。
如果有個朋友打電話來，她就可以藉故說有事離開，她知道，吃完飯，她們一定還有另外的安排，去唱歌，去酒吧，去迪廳，在那些群裏，她看到她們周末或節假日相約，都是一系列的活動。
群裏，她心裏一動，如果今天飯後還有後續，要不要約群裏的人來。她在加入一些群後，就在剛開始常進去看看，後來有一次，在自慰後，在賢者模式下，她退出了幾個群，只留在了一個裏，但就是那一個，她也沒有再進去看了，直到最近，跟可可來往之後，她才又想要去看看。她都已經忘記密碼了，她也沒有綁定手機，她也忘了是用哪個郵箱注册的，試了好幾個郵箱才找回密碼。她知道在那裏不會遇到，愛情，所以沒有那麽强的目的性了，反倒能放開一些，偶爾說說話，大家在說笑時，她也幽默一下。有人加她爲好友，她也都通過了。有幾次群裏約酒約歌，幾個比較活躍的賬號也邀請過她，不過她都以有事推脫了。
不合適的，這是青青約的。她就當自己是個陪襯好了，總之把持住，不主動，不接受，不傷人面子。後來到了酒吧，有音樂學院的學生駐場，歌唱得够水準，現場的氣氛也很好。燈光在場內搖晃，帥哥美女們又蹦又跳又喊又叫……
青青很興奮了，拉著唐倩起來隨著音樂跳舞，青青跳得很好，周圍有人喝彩，唐倩稍微扭了兩下坐下來了。她還是適應不了這樣的場合，身爲大美女，哪能那樣蹦跳喊叫，美女的高雅矜持何在，呵呵，最主要是，去KTV，她不會唱歌，來酒吧迪廳，她不會跳舞。
DJ那邊大約發現這裏有女生跳得好，造勢，要邀請觀衆上臺去跳舞，領舞，然後用射燈在場內掃，就掃到她們這一桌了。場內都是喝了酒的人，都很嗨了，見到一桌美女都鼓掌叫喊。青青站起身就拉唐倩，唐倩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上去的，且不說她根本不會跳，節奏都卡不准，就是這樣當衆登臺，她也做不到。她連連擺手，青青在興頭上，周圍都在起哄叫好，她連忙拉過愛麗的手塞到青青的手裏，她們倆一起上去了。
另外還有幾位男男女女分別上去了，還有人自己上去的。全場人都在開心喊叫跟著跳時，唐倩意識到，在座位上的只有她和陸姐了。她舉起酒杯，沖陸姐示意了一下，兩人喝了一口。然後，她掏出手機，打開賬號，要跟陸姐加爲好友。陸姐用手機掃了，唐倩看到她的名字是璐璐，不是陸，這讓她更增添了，好感。璐姐在加過好友後，也沖她舉杯回敬了。璐姐雖然短髮，但不是那種中性風，衣著打扮都是很女性化的。
附近有一桌四位男人，他們向這邊觀望好久了，青青和愛麗跳舞回來後，他們中有一位過來敬酒，她們暗自笑著，跟那位男子喝了。不一會，又有一位男子過來，先喝酒，然後說：
“美女，我們那邊剛好四位男生，要不要一起拼桌，一起熱鬧。”
她們都沒想到要這樣，彼此看看，愛麗說：
“好啊，沒問題。”
青青摟著唐倩問：“你對男的感興趣嗎？”
唐倩搖搖頭，她現在，她對青青這樣的美女都沒興趣。老實說，青青比可可，更性感，更有女人味，不過，如果璐姐不是這麽，冷靜，再多點柔媚就好了，她的臉，其實越看越好看。
愛麗可能是個雙，她旁邊坐了一個男人，跟她喝酒的時候會搭搭手臂，說話的時候會摟摟肩，她都不排斥。有個男人坐在青青旁邊，位置很擠，她偶爾也和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可能是難以避免，也可能是因爲她今天有唐倩而有所顧忌，她是不是雙看不出來。有個看起來很規矩的男子好像對璐姐很有興趣，連著跟她喝了好幾次酒，不喝的時候就偷偷打量她。唐倩坐在中間，一副不要打擾的模樣，幾個男人禮節性的跟她喝幾杯酒，此外就真的沒再打擾她。之後，他們會要聯繫方式，之後會聊天和約會，如果她們不是同性戀，或者是能接受异性的雙性戀，他們就可能上床，或者談戀愛。
以後，不再到這種場合來了。除非，是跟某個人，到這種場合，可以摟抱，親吻……如果是那個人，她們要在任何場合擁抱，親吻。
隔天是可可的電話叫醒她的，她沒有喝多，但是睡得晚了。她跟可可約好去看家具的，可可一會過來接她。一邊洗漱，她一邊安排時間，看完家具之後，下午回來，休息一下，晚上去打掃房子，打掃到多晚都可以，明天還可以繼續打掃。要買一把鏟子，這種工具五金店應該有賣的，要拖把，舊毛巾，水盆，地上有些膠水，用濕毛巾可以擦掉……
下樓的時候她看到有一群人圍著什麽，她去買了早點，給可可也帶了一份，站在路邊吃著等。那群人圍著不知道在看什麽，有人看了走了，又有人圍過去看。她沒那份好奇心。
可可來電話了：“你下來了嗎？”
“下來了呀。”
“你在哪裏？”
“在路邊，等你呀。”
“你在……你看到有一群人了嗎？”
“看到了啊，他們在幹什麽？你也在那裏嗎？”唐倩說著走過去，然後看到可可出現了。
可可手裏捧著玫瑰，隨後她看到地上還弄了蠟燭擺成心形，唐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玫瑰有些刺痛了她。
“唐倩，我喜歡你，希望你能接受我，做我的女朋友吧。”
圍觀的人起哄，鼓掌，有人嬉笑，嘲諷：“哦，哦，在一起……”、“原來是個女的啊，同性戀啊……”“嘻嘻，兩個女的！兩個女的……”、“好！好漂亮，好！”……
唐倩手裏嘴裏都是早點，她沒有接可可的玫瑰花，還好可可沒有單膝跪地那樣。她把嘴裏的食物嚼了咽下去，走過去把蠟燭都熄滅了，聚攏到一起。
“你……你怎麽了？”可可失望地問她。
唐倩看看周圍的人，看到了很多種表情，她看但是沒有在意，她跟可可說：“快點收拾了走吧。”
“你，能答應我嗎？”
“別說了，走吧！”唐倩有些急了。她把早點裝到一個袋子裏，把蠟燭往空出來的袋子裏裝。
可可只好跟著她一起裝，圍觀的人知道不會有什麽結果了，但是她們兩個人還在場，他們可以一直看直到她們離開。
收好了蠟燭，唐倩向可可的車走去，可可也跟上來。唐倩看看裏圍觀的人有些距離了，她忍不住了：
“太幼稚了！”
可可楞住了。
唐倩打開車門，把收拾好的蠟燭扔進去。她還不解氣，：“你多大了，你怎麽搞這麽無聊的事情，你不覺得幼稚嗎，你不覺得無聊嗎？”說完她邁步走開了。
但是，她看到可可在流泪了，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嬌俏可愛的女孩，她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坐進車裏：“上來，別在那待著。”
可可上車後，唐倩還生著氣，她忍不住：“你在幹什麽，這是怎麽回事，你真的很無聊……”重複，嘮叨，這不對，她住口了。可可眼泪汪汪的，她也不該再說了。她看看車外，還有人看著她們，指指點點的。
“走吧，先把車開走。把眼泪擦了。”
可可啓動了汽車，幷入了行車道。唐倩在考慮去哪兒，還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看家具，她覺得可可做了這樣的事情，應該要給她一個教訓，但是她又覺得，不應該加大這件事的影響，她想了想，還是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雖然不懲罰一下可可有點不甘心，不過，可可已經哭了，還是算了吧。
“去那個，昨天說的那個市場吧。”她跟可可說。
“嗯。”可可回答。
唐倩看到，可可眨一下眼睛，滴下來一滴泪珠，她趕緊擦掉了，隨後，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唐倩看得，心裏感到，惶恐，可可可能因此更喜歡她了。
在月底最後一個周末，全員大會上，彭康宣布撤銷嚴喻春的經理職務，改任代理，工資也相應下調，本年度與項目相關獎金全額扣除，彭康本人降一級工資，聲明這是和總公司彙報後，總公司認同的處理結果。彭康沒有提到柳迅。
宣布完，全場響起掌聲，嚴喻春站在一旁，仍然是一副恭謙的樣子。當月過生日的員工，切下蛋糕來首先給他拿了一塊。往常到這個環節都是亂糟糟的，有些過生日的員工本人都不等到切蛋糕就走了。
在公司內部，彭康其實和基層走得很近，他在路過休息處時，遇到有員工在那裏抽烟，他也會點上一支烟跟他們聊聊天，柳迅是主要責任人的情况他不會不清楚，而以唐倩對他的瞭解，他是不會讓柳迅來擔負事故責任的，這對誰都沒有好處，正好嚴喻春勇于，這在其次，主要他願意來承擔這個責任。
除了入職時候的面試和招聘程序，嚴喻春與柳迅沒有任何其它關係，共事一年多的時間裏也就是和其他同事一樣的關係，他願意替柳迅來承擔這麽重大的責任，唐倩覺得，所有的人都錯看他了。他能够在業內做到中高層管理，總公司從別家把他挖過來，他的能力可不止溜鬚拍馬阿諛奉承那一套。
下班後從公司出來，外面已經是夏天的氣息了，太陽照射過的地面向上散發著熱，一棟棟矗立著的高樓看著冷漠，也一樣從太陽吸收了熱量，再散發到地面上，城市裏，空氣中，如果盛夏來臨，盛夏是個多令人難以忍受的季節啊，餐館裏是有空調的，可是買菜，買食材，不都要出去嗎，還要自己拎到店裏……
拐過彎上了主道，高樓遮不住這個方向的陽光，唐倩撑開傘，向公交車站走去。她想到了車，有一輛車還是方便很多的，那次和可可去看家具，偌大的市場延綿幾條街，可是沒有吃飯的地方，有三輪車上賣的盒飯，唐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會買來吃的，可是跟可可一起她不能那麽簡單地對付一下，而且她還剛把可可惹哭，雖然那不是她的錯，另外她還要面子，可可知道她工資很高，她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吃飯可以隨便應付……可可開著車，幾分鐘她們就在另一條街上找到了餐廳，如果是步行的話至少半小時。
工作是一帆風順但是平平淡淡的狀態，生活，房子的裝修，拖延但是順利，但是感情……不一定要有感情生活的，她單身很久了，她一度在避免涉及任何情感之中，連朋友都不交，跟同事都保持距離。可是可可……
可可約她周六一起去看窗簾。下班之後，她先到了租住的房子裏，吃了點東西，天色還早，夜還長，她散著步，向自己買的房子走去。從租住房到新房步行大約半小時，她走過好幾趟了，閑來無事走走，半路發現一家窗簾店，她想起來這一路有好幾家窗簾店，之前因爲沒有到買窗簾這一步，所以沒有留意過。她找一家進去看看。
看了幾家，大同小异，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挑的，她現在租住的房子裏，她幾乎從來沒有注意過窗簾是怎樣的，因爲這都不是家。她曾經很用心地挑選窗簾的圖案……窗簾店裏也有各種圖案，比較起來就普通俗氣了，她也不在乎什麽圖案花紋，能遮光就行，厚薄差不多就行，顔色看著差不多就行，總體看看差不多她就定了，付了定金約了安裝的時間，走出來，她想到要怎麽跟可可說。
這段時間跟可可見的不多，除了那次一起看家具，另有一次專門約了飯，是在中午吃的，所以都沒有後續，沒有兩個人單獨處在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也沒有發生什麽，連接吻都沒有。這次約好了看窗簾她却把窗簾買了，她需要給可可一個解釋，她想了想，現在時間還早，不如約她出來——她又主動了。
“那個，你晚上有事嗎？”
“沒有，怎麽了，你有事嗎？”
“沒有。就是，我剛剛逛街，看到有合適的窗簾，就買了，明天就省了一樁事了。晚上你要是沒事，出來一起坐坐？”
“好啊，我來接你。”
“不用，你說個地方，我自己過去，省得跑來跑去的，那個，你要叫上青青，小米她們嗎？”
“叫她們幹嘛？”
“不幹嘛，我就問問。”
可可沉默了一會，問她：“你想見她們？青青？小米？”
“沒有，因爲上次有她們，所以我就問問。”唐倩說，她確實不是想見青青小米，她想見璐姐。
“沒事，你想見的話，我叫她們就是了。”
“不是，算了，我們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喝點東西，坐坐吧。”
“那有什麽意思？”
“呵呵，你，你喜歡熱鬧啊？”唐倩本想問，你不想單獨在一起嗎，打電話已經是主動了，再說這樣的話，算是引誘了吧，她不能亂說了。
可可說：“無所謂，單獨跟你在一起吧，又占不到便宜，不如人多一點，熱鬧一下。”
“要不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約到人。”唐倩沒有理會她占便宜的話。
“你？你有朋友嗎？你約你約，我看看你的朋友是什麽樣的人。”
“也沒有啦，就是群裏認識的，她們約了我好幾次，我都沒去，你要不介意的話，我約一下她們，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也行，你先約吧，約不到，我再約小米她們看看。對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媛？”
“我？爲什麽？”
“你不知道？沒什麽，我就，感覺吧，不說這個了，你先約人吧。”
挂掉電話，唐倩跟小媛只見過一次，那次自己酒是上頭了，但是，好像也沒有說過分的話，可可怎麽會看出自己不喜歡小媛？她自己都沒覺得，沒什麽交集，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回想剛才跟可可通話，感覺兩個人像老朋友一樣，隨意，自然，但是沒有那種，戀愛的感覺，談戀愛是要有愛在裏面的。她不清楚跟可可是什麽關係，不清楚自己對可可是一種什麽心態，吻過了，沒有拒絕，而且還在繼續，那就應該是，她不想弄清楚。她跟可可說話越來越注意分寸，不能再說太撩的話，可可也沒有再多撩，大約知道了她是那種撩不動的人。最近一個星期，可可也沒有再發想她的信息，因爲，她沒有回應。
日常她是會想可可，璐姐倒是沒有想起過，然而今天一說到出去，她立即就想到璐姐，幷且，她意識到，如果想和某一個人上床的話，她想要的是璐姐。她不想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不，她知道，因爲璐姐看起來又幾分那個人的感覺。
到達的時候，唐倩一點心情都沒有了。她剛剛决定過不再到這種場合來的，時隔不久就又來了，本來只是想跟可可表示一下歉意的，沒想到一下子又是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所以，在進包間後，她决定今晚不喝酒。
群裏面只有一位佳怡有空，算是她帶來的人，人太少，于是可可約了幾個她的朋友。除了青青，其餘的人唐倩都不認識。唐倩感到很意外，青青背著可可約過她，今天可可約，青青應該會想到她會來的，雖然她沒有什麽，但是青青那次明顯是對她有想法的，她怎麽會來，來了不會尷尬嗎。
因爲佳怡是唐倩約來的，她們倆坐在一起。可可給唐倩倒了酒，唐倩表示不喝，可可奇怪了一下。
另外那些人，有些是可可的高中同學，他們相互很熟悉，說笑打鬧，唱歌喝酒，青青酒挨到唐倩這邊來，但是佳怡認識她，
“你好，青青，還記得嗎？”
青青也認出佳怡來了，“啊，是你呀，好巧。”
“還好吧，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大。”
青青坐在旁邊，跟佳怡喝了兩杯酒，有她點的歌來了，她去唱歌了。
“你工資很高吧？”佳怡突然問。
唐倩很意外她會問這個，“我，還好吧，一個人，餓不著……”
“你跟他們很熟嗎？”
“我就認識可可，青青見過，其他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他們都沒什麽，這個青青，你跟她上過床嗎？”
唐倩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她心想，自己在別人眼裏有那麽隨便嗎。不過，自己確實差點就和可可做了，而且，還想璐姐來著。
“那你跟可可是不是……”
唐倩猶豫著，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再叫個朋友來，怎麽樣。”佳怡說。
唐倩看看唱歌的那邊，可可正好在看她，她跟佳怡說：“好呀，你的女朋友嗎，叫來認識認識……”可可沖她撲過來，把麥放在她嘴邊，唐倩連連搖頭，這首歌她就會一兩句，可可也搖頭，非要她唱：
“你不喝酒，歌也不唱，來這裏有什麽意思。”
唐倩看看佳怡，佳怡拿著手機沖她笑著，她大概在跟朋友聯繫。
唐倩開始點頭來跟節拍，很笨拙地大幅度地點頭，但還是唱錯拍了，糊弄了一個開頭，後面節奏跟上了，然後全場都聽到了她的羊叫，又細又弱，還打著顫。可可在她耳邊喊：
“大點聲！”
唐倩猛地加大了聲音，這回不像羊叫了，像鴨叫……
“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身旁的佳怡大笑。
原本被她聲音給弄得不知所措的幾個人也跟著笑起來，唐倩把麥往可可手裏一塞：
“不唱了！”
“唱，唱，好有個性的，哈哈哈……”
“別停啊，哈哈哈……從來沒有聽到過……”
唐倩知道自己給他們帶來了快樂，她自己也知道很好笑，可是再不好意思唱了。今天一起唱歌的人比上次要活躍一些，上次是女同男同，都比較矜持，而且，各懷心思吧，沒有過多地消遣她的聲音。
“美女你好，咱們喝一杯吧。”可可的一位同學過來了。
唐倩拿起茶跟他喝。
“你喝的這，不是酒？”
“不是，我沒有喝酒。”
“哈哈哈，好的，我就是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哎，哎，別打，開玩笑的，她好漂亮……”
可可伸手去打他了。
不一會，一個暈乎乎的女生到唐倩面前來，“哇，果然，凑近了看，更厲害呢，美女，喝一杯吧。”說著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一杯。
可可跟過來了，“你這酒瘋子，一沾酒就耍酒瘋。她沒惹你吧？”
唐倩搖搖頭，她覺得，這些人挺可愛的。
“我的歌！被你們搶了好幾首了！”佳怡站起來，把那位暈乎乎的女生拉坐下：“你坐會吧。”
可可讓那女孩坐下來，那個女孩坐下後拉過唐倩的手凑到她面前說：
“你得虧是個同性戀，要不，准給那些臭男人騙……我跟你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劉琪，你別跟她胡扯，你別聽她的。”可可說。
唐倩聽佳怡唱歌，一般般，不過所有人都比她唱得好。
“沒事，我倒是覺得，你今天這些朋友，挺好的。”
“是嗎，那，我也可以吧，我就是跟這些，挺好的朋友……”
“來，喝酒！”
身旁的劉琪突然叫起來。這時候，佳怡唱的那首歌到了副歌的部分，是一段很歡快的歌，幾個男生特別會搞氣氛，跟著節拍一起鼓掌，一起唱。有一定的社交，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唐倩被他們的氣氛感染了，跟著一起拍起巴掌。
她明白，可可想跟她說點心裏話，她也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可可從一開始就沒有遮遮掩掩的，也沒有扭扭捏捏的，她真的，長相，性格，都不錯的，唐倩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是想要什麽。
佳怡哈哈笑著坐回來，拿起酒杯跟可可的那些朋友去喝酒。
“他們都是你同學？”唐倩問可可，“高中的？”她想，大學不會有這麽多本地的同學的。
“是呀。”
“你怎麽會回來呢，家裏，有礦？”她說了句俏皮話。
“什麽回來，我家就在這裏啊。”
“我是說，你上完大學，怎麽會回老家？”
“誰跟你說我上過大學？”
“你這麽年輕，怎麽會……”唐倩住口了，她想起自己是上過大學的，那不也跟沒上一樣嗎。
“所以，你這是在瞭解我的個人情况？你可從來沒有問過我……”可可有些，感動的樣子。
唐倩心裏彆扭，“我是，不太喜歡打聽別人的，我自己也不會說。”
“我懂。你肯定有很難忘的一段，經歷。”
“哎呀，你的朋友們真不錯，我好久沒跟直男直女一起玩了。”佳怡過來了，剛坐下，劉琪舉著酒杯伸到她面前。佳怡很爽快地跟她碰一下杯，喝掉了。
“于成江，過來管下你女人，一會要吐了。”可可喊道。
一個男生走過來：“她怎麽就是我的女人了，你們這裏這麽多女同性戀，拜托哪位把她給收了……”
可可的臉色很不好看，于成江吐吐舌頭，伸手要把劉琪拉走。
“沒關係，呵呵呵，隨便一點好，就這麽敞開了說，挺自在的，沒事，你們就叫我們女同性戀，哈哈哈……”佳怡說。
有人推開了門，剛在門口出現，青青就迎上去，很熱情的樣子，說了什麽唐倩聽不清楚，但是來的那個女孩對她態度有些冷淡。佳怡沖她抬手了，她向佳怡走過來了。
“哇，又來一個美女，又是個……唉，真是，可惜了……”
“快給我拉著她滾！”可可打斷于成江的話。她身邊有一群接受她的直男直女朋友，她應該很快樂的。
新來的潔是佳怡的朋友，“不是女朋友哈，她單身呢。太挑了。”佳怡介紹說，“這位是可可，可愛的女孩子。這位是唐倩，我那個視頻，你看到了吧？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去點歌。”
唐倩又被新來的潔吸引了，她有一種……她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這段時間裏，簡直是見一個愛一個了，唯獨對可可……
佳怡點過歌回來時，帶著青青也過來了，她對潔說：“你們倆去解决一下吧。”她拉起潔：“去衛生間，那裏安靜點。”
“沒什麽好解决的。”潔說，但還是被佳怡推走了。
這是，什麽，這麽公然地，去……
“她拿了潔一筆錢。”佳怡說，她問可可：“你怎麽認識她的？”
可可也有點懵：“我是，我朋友，就是小米跟小媛，她們帶她一起，出來過幾次，就認識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不過，她喜歡跟有錢人在一起，無論男女。”
唐倩沒喝酒，聽得清楚，也明白，怎麽會有人，這樣？
“我們這群人，本來就够悲催的。你今天是不是很開心？”她問唐倩，“平常沒什麽社交吧？就會偷偷摸摸地，看自己喜歡的人，看她嫁人，生孩子，要不就是偷偷摸摸地喜歡著，半夜想著人家自慰……”
唐倩跟可可都沒有說話，大家情形可能都差不多。
“再怎麽寂寞，也別輕易信人。亂都可以的，今天一個明天一個，自己開心就好，但別輕易信人，特別是那種主動的。”
可可的朋友裏又有一個要過來喝酒，被其他人拉回去了：“人家幾個人說說心裏話，你要喝我們幾個喝……”劉琪還大著舌頭說：“對不起，打擾了，繼續，你們，繼續……”
可可的這幫朋友真好，唐倩想，即使不談戀愛，沒有愛情，有這樣的朋友也不錯的。她想到，那個人，也有一個，可托付的好朋友的。
潔回來了，她剛坐下，青青跟過來了：“我真是，我是真的，不是要欺騙……”
“好了，沒事了，你要知道，咱們這個圈子就這麽小，”佳怡說：“你長這麽漂亮，好好經營一下自己，會過得很好的，犯不著那樣。”
唐倩感到特別尷尬，她是被這位青青約出去過的，瞞著可可……青青看著也不像多壞，聽見佳怡說，眼裏噙滿了泪水，然後去拿起自己的包離開了。
那邊可可的朋友也感到詫异，但是他們看看她們這邊，沒有多在意。
“可可，你招呼一下你朋友們吧，你看看現在，同性戀跟异性戀的各自一邊，咱們沒必要這樣的，你朋友都不錯的，除非，他們把我們當怪物，哈哈哈……”佳怡說著，把手機拿給唐倩看：“你看看。”
唐倩看了看，群裏好多信息，一句一句的，她不知道在說什麽，翻到上面，看到是佳怡發了一段她唱歌的視頻，說這丫頭，可愛是骨子裏的，然後就有人說，一直以爲她的頭像是網絡圖片，原來頭像是她本人，她本人就長這樣嗎，她年齡跟她形象不符……後面就一大堆要定位的，要趕過來的……
一支舞曲響起來，佳怡主動去可可的同學裏面，跟他們拉手，擁抱，跳舞。唐倩覺得自己作爲邀約的人應該照顧潔，于是拉著她一起跳舞。她不會挑，很笨拙地站著稍稍扭扭身子，潔看著她的樣子，笑了，唐倩被她的笑，迷住了……
唐倩沒喝酒，潔來得晚喝的不多，其餘的人都喝高興了，可可的朋友們一會抱抱這個，一會抱抱那個。有一個來抱住了唐倩：
“我跟你說，我叫你同性戀，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
“沒關係，我本來就是。”唐倩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感到一點，嗯，有點自豪的感覺。
這位朋友還在說著什麽，可他是位男性，他凑得有點太近了。唐倩看到，佳怡轉身過來，拉著她轉了一個圈，那位朋友就到一邊去了。
“你跟可可怎麽樣了？”
唐倩不知怎樣回答。
“你們上床了嗎？”
唐倩連連搖頭。這個佳怡，問到兩個人關係的時候就是“上床了嗎”。
“她很漂亮，還是，你喜歡青青那種，風騷一點的？”
唐倩搖頭。
佳怡扭著身子，把潔拉過來，凑到唐倩耳邊說：“我爲你把她叫來的。”
潔有一雙細長的腿……很多人都有一雙細長的腿……潔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很多人都有……潔的眼睛，如果吻她，唐倩首先要吻她的眼睛，她的嘴唇，留在後面再慢慢品嘗……
潔是很多人都會喜歡的類型，可是，是在唐倩發現自己見一個愛一個的時候認識的。嗯，什麽都不想，靜靜地抱著她，不要太緊，也不要離太開，就享受這麽一會吧。
後來，可可跟她說了一句：“不該帶你認識那麽多人的。”
唐倩默然，爲了不讓自己心懷愧疚，她想還是和可可繼續嘗試下去。結束的時候，她看到可可和佳怡關係很好了，這樣不錯，她們即使不能發展爲戀人，佳怡也是個可以保護，可以幫助可可的人。不過，有可能兩個人都是酒後的狀態，這個時候只有她和潔是清醒的。
所以當潔來電話時，唐倩是，很清醒的。當時她正在再次决定：再也不去那種場合了，即使不喝酒也不去了，然後，關于和可可的相處，她還是沒有頭緒，也許就當朋友來往？但是接過吻了……
“我是潔，我是想問你，你到家了嗎？”
“哦，你好，我到了，謝謝。”
“我從，我向佳怡要來你的聯繫方式，你不要怪她。我只是，想問問你到家了沒有。”
騙鬼呢，唐倩想，但是她假裝相信：“我已經到了。你呢，你到家了嗎？”
“我也到了。”
“哦。”
“那，好好休息，晚安了。”
“嗯，晚安。”
挂掉電話，唐倩去群裏找潔的賬號和信息，群裏仍然在爲她發酵，有人說要看著她的視頻自慰……唐倩查看群成員，大家都是真實信息，只有少數人頭像用的動漫，風景，或網絡圖片，她沒有找到潔。
不過，她已經有了潔的電話號碼，她把號碼存下來，通過號碼搜索她的社交賬號。她，可以，但是，如果，那就真的是個渣女了，但是，她跟可可，幷沒有什麽，可是，可可擺了心形蠟燭，買了……花，她們接吻過，那就已經是確定關係……
潔又來電話了：“你會嫌弃我嗎？”
“什麽？”
“我之前，跟那個青……”
“我不知道。”
“就是今晚，那個青青……”
“我說，我不知道。”
潔沉默了一會，忽然說：“我來找你。”
唐倩沒有拒絕。她沒有說話。這就是默認了。這就是接受……
她確實想要嘗試一下……她坐在沙發上等待著，沒有覺得緊張，然而，漸漸地，她開始感到害怕，和後悔……不能讓她來，她站起來，拿著手機，想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她想起可可，她不能總是這麽對別人，潔只是說來找她，沒有說要做什麽，無論做不做什麽，不能在家裏。這個家，這個房子，那個人肯定要來的，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種念頭，她就是這麽認爲的。所以，她穿上衣服，帶上小包，出去了。
潔打電話來說到了，問她具體位置時，她說她剛好在外面買東西，她到一個顯眼的建築那裏等她。
潔開車過來了，停車向她招手。她想說累了，回去睡覺了。
“先上車，這裏不能停車的，上車再說。”
唐倩無奈，坐上了副駕。
“我有些累了，想睡覺了，要不，你……”
她說不出口。她的表現，是有意的，和跟可可一樣。
“到我家坐會吧，好不好？”
她又沒有說話。潔啓開動了汽車，
“這裏不能停，我要趕緊把車開走。隨便逛逛好了。”
“嗯。”這個她可以接受，潔的車上播放著歌曲，“把音樂關掉吧。”她說，她不喜歡。
潔看了看她，伸手關掉了音樂。
“你會開車嗎？”
“不會，怎麽了？”
“我教你開車。”
唐倩想，如果還有機會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開著車，她就會想起，是潔教自己開車的。
潔沒有再說話，開著車，在夜晚的城市裏經過了幾條街道，她把車開進了一個停車場。
唐倩知道她把她帶到家裏來了。她仍然沒有說話，她沒有主意，像個傻瓜一樣跟著。她開始惱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沒頭腦，沒主意，沒預見，沒遠見，什麽都比不上那個人……她爲什麽要和別人在一起……自己不也是嗎，潔伸手來挽住了她的胳膊，
“就去坐坐，說說話。”
潔說。唐倩看著她，眼前要是那個人該多好……就算不是，有點像也可以，潔和那個人不像……她又想起璐姐，或者，去追那個璐姐？
已經到了，就坐坐好了。時間不早了，坐一會就告辭。心裏這樣想了，但其實，她知道，不會是坐坐這麽簡單……
潔打開了門，手攬著她的腰把她摟進去……不能這樣……但是她仍然什麽都沒說，反倒輕輕“嗯”了一聲……
潔關上門，摟在她腰間的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也摟過來了，把她抱在懷裏……
唐倩眼神朦朧，她不想……她想……
潔吻她了。唐倩也貪戀唇舌間這點……和可可那次親吻很意外，有點被强迫的感覺，她沒有好的感受……嗯——潔不是那個人，潔的唇舌，是另一種，方式也是另一種……她不喜歡，可能只是不習慣吧，她在剛開始時配合著張開嘴，伸過舌頭，然後就閉上了嘴，但也沒有拒絕，由她在嘴唇上吻……
潔開始撫摸她的身體了……她被潔摟抱著，踉蹌著，被潔放到了沙發上……她不張嘴，潔吻向她的脖子，耳垂……她發出了輕輕的呻吟聲，潔仿佛得到了允許，受到了鼓勵，解開了她的衣服，她閉上了眼睛……
唐倩一直在跟有個人比較……不，那不道德……于是她，索性想著，就是那個人……
這不是爲了矇騙自己，而是，她想和那個人……她很清楚，面前的不是那個人。她沒想到，這件事如此輕易就發生了。她和潔才剛認識。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出軌了。當然，她早就出軌了，有些事情，也許偶然，又像是注定，那天晚上和可可，如果不是水壺發出了哨聲，她早就出軌了。
也許，更早以前她就出軌了。
那麽，出軌以後，她的問題，可以解决了嗎？
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她需要一個人待著，她要回去，但是，她沒有把握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
潔撫摸著她，輕聲說：“想要休息了嗎？”
唐倩搖搖頭：“我要回去。”
潔猶豫了一下，下床去幫她撿衣服。
“謝謝。”她接過衣服說。
潔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也穿上了內衣褲。
“休息一下吧，我去拿點吃的。”
“啊，不，不用……”唐倩說，她想離開了。
潔仍然去冰箱那邊了，只穿著內衣。
完全不一樣，過程中她一聲沒吭，她也沒感受到什麽快感……嗯，還是輕輕叫了幾聲的。她有一種感覺，她和潔的關係，大約就到此爲止了，不會更進一步了。那天如果不是水壺響，她和可可應該也發生了……真的是渣女了。
潔拿了點吃的過來。房子很小，床和沙發，臥室和客廳之間沒有墻的，有一道布簾，不過沒有拉上……
“我不想吃。”唐倩搖搖頭，看見潔走過來，她躲進被子裏面，在裏面穿胸罩。
“你怎麽……你像個處女似的。”
“我不是……”
“我知道。我是說，你的表現。你是P嗎？”
“什麽？”唐倩沒明白。
“P，零，躺零……”
“哦，不，不是……”唐倩明白了，她在網上，在聊天群裏看到過。她不是很理解，還從零到一分好多個級，難道不是要互相愉悅的嗎？和那個人，是親昵不够，話說不完的……和那個人，何等的酣暢淋漓，兩個人都……那個人好會……那個人只要靠近，她就酥了……她有點想再來一次試試。
她看到潔穿著內衣的身形，內褲遮住的那一塊三角形的底部，“那個，我想，我能看一下你，那裏嗎，”她說：“就是，你那裏。”
潔放下手上的零食，轉身坐在床上，麻利地脫掉了內褲，張開了兩條腿，張得大大的，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個够。
唐倩不好盯著看，瞟了一眼，又看一眼……
“你可以摸摸。你不是說，你不是P……”
唐倩被子裏的手動了一下，但沒有拿出來。
潔鑽進被子裏了，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那裏，“摸吧，我也知道你不是……哦——摸摸那裏，喜歡嗎……”
“唔……”唐倩不想說話。那裏濕的，她有些……有些想……
“你真漂亮……你像個處女……哦……我好喜歡……”潔在她身上撫摸著……
唐倩不想說話，她甚至壓抑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潔趴到她身上，“你很久沒有了吧，我們再來……”
潔在她身上撫摸親吻，唐倩不由的輕聲呻吟起來。
“你真漂亮，皮膚好滑，親愛的……”潔喃喃地說。
“別……別這樣叫我……”
“小倩……”
“別叫我名字……”
“哦——好香，好甜……”
“別說話，快點……”
潔停下來了，唐倩睜開眼睛，潔說：
“你沒碰過別人的……身體吧？”
“……碰過……”
“來，感受一下吧，有什麽不同。”潔拉著唐倩的手，放到自己下體那裏，“放進去，感受一下，我知道，你沒有別的……”
“不，我有……”
“我知道，我是說，之外的人的……親愛……哦，好好感受一下……”
“別說話了……”
她不想有過多的感受。她不想有太多的交流。這一次，她放開了一些，但是，好像不是放開不放開的問題，她沒有感覺到愉悅，那種全身心的愉悅……
“怎麽樣，舒服嗎，你感覺好嗎？”潔說。
“嗯。”唐倩回答。其實，沒那麽好，第一次的時候她疼了，但她沒有說，只是自己調整身體的位置和角度，這次，她沒讓潔插進去，她的手指被潔牽引著插進她裏面過，當潔的手鬆開她就拿出來了。
而，半小時前，她想的是到此爲止。在那之前，她想的是談一次戀愛。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潔說。
其實，也沒有那麽不容易，甚至，比較起來，她算是好的了。佳怡說看著自己愛的人結婚生子，那大約就是她自己，嗯，她也如此，她看到那個人有了一個孩子……潔剛剛被人拿走一筆錢，那肯定不只是一筆錢而已。
“其實，我們這些人，都不容易的。”她說。
潔把她抱的更緊一些。她能感覺到，潔很喜歡她。她也應該喜歡潔，潔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能接受的那種，她們剛認識，沒有調情，沒有撩，就是，心照不宣，自然而然的。
“你心裏深愛著一個人吧。”
“你怎麽……不，沒有，不是……”唐倩說，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沒關係，可以想得到的，肯定是迫不得已不能在一起了……”
“我要回去了。”唐倩坐起來，伸手去拿衣服。
潔也起身拿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
“不能留下嗎？還有，明天，和以後……”
“不……我……我工作很忙……”唐倩搪塞道。很笨拙。很渣。渣得很笨。
“我知道了，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你會怎樣對我。”潔說。
“啊，不要想那麽多，那個，我……我先回去了，要……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下……”
唐倩說，這大約是她這段時間來說的最正確的一句話了。也許也不够，這句話，多少還是會給潔留下希望，但是她又不能過于决絕，太沒人情味，太敗壞太卑劣……
她著急回去，她有件事要做。沒什麽好想的，她一點都沒有想到要和潔在一起。也許她想到了，她不能接受潔叫她“親愛的”，甚至不能接受潔叫她“小倩”，而很多同事也會叫她小倩，她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如果在一起，她不會對她好的，她對那個人的好不會再用來對別人，她也排斥別人像那個人那樣對她好……
但是潔說這樣的話顯得那麽卑微，可唐倩完全不是會有凜人氣勢的人，她想起可可在她面前也會顯出一些卑微，可她不是那樣的，她只是，自私的，沒有顧慮到她們的感受，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因爲她長得漂亮，如果她長得普通一點，再有這麽自私的脾性，就沒有人會寬容她，可她也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窘境中，不是因爲她優柔寡斷，沒有主見，而是因爲，她會顧慮到別人的感受，所以她沒有拒絕潔，以及可可……
她叫了出租車回家，在車上，她在手機瀏覽器裏輸入“四十歲懷孕”，加載了很久出現的是網頁無法顯示。她刷新幾次，一樣的結果。
到家後，她打開電腦去洗澡，洗完澡回來，在電腦上搜索“四十歲懷孕”，出來大多是注意事項，她繼續搜索“四十歲能懷孕嗎”，“四十歲懷孕幾率”，不對，她把“四十”改成了“三十八”，那個孩子應該不到一歲，說起來她也經常去，沒有看到那個人肚子大起來。也許是自己沒有留意，也許錯過了月份足的時候，離職，換工作，到這座城市，間隔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沒有去，大約就是那半年肚子明顯吧……
搜索的結果是，沒有什麽結果，四十歲懷孕是有可能的，生育也是有可能的，幾率再小也是有的。她累了，關掉了電腦，但是她還不想睡。
今晚這件事，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也許都可以避免。不過，也沒什麽，誰的身上還不發生點事啊，再說，也沒有什麽變化，她的身體，不會發生什麽變化，至于心理，她想到，自己閉著眼睛的時候，想的就是那個人，所以，也可以不算出軌了……她被自己逗笑了。
她也想要吻，被潔吻的時候，她也貪戀進一步的親密……她想起和那個人，每一次，不是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動情的時候，而是每一次，接吻的時候，那個人就渾身軟綿綿的……她覺察到，自己下身有東西出來了，她夾緊了雙腿，那個那麽小的乳房，能儲存奶水嗎，那麽大的乳頭，嬰兒能含進嘴裏嗎……那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是怎麽認識的？
那不重要。那和她不相干。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去看那個人，她只要看那個人，和她的，她也要愛她的孩子……她眼裏含著泪，下身出來了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混亂，是的，對那個人，對別人，她的心裏都是一種混亂的狀態。是寂寞嗎，是性欲引起的嗎，可能有，但是性，兩次她都不是很投入，倒是之前的渴望，她只是想，幷不是真的要，在真實的操作中她不會滿足的，因爲她根本就在排斥，而她之所以沒有拒絕，甚至還有第二次，是因爲她就是要證明，她不會喜歡，她冷冷地意識到，她的身體，不會再有愉悅，因爲心不會再有歸屬。
可可和潔都是不錯的女孩，她回顧和可可的相遇，在某些時刻她是動心的，而這動心是如此短暫，以至于還沒發生什麽，她就冷淡了，所以在和潔相遇後，她迅速讓一切發生了，而且還想要滿足一下好奇心——畢竟，她確實沒有見過別人的……身體。事情大約就是如此了，之後，她該如何給可可一個交代，和潔該有怎樣的後續，她沒有主意，她等著事情自己來發生，然後，她再采取某種態度，如果一定要傷害人，至少她可以不主動……
很困了，她要睡了。她想要愛撫，她一隻手抱在胸前，想著那個人……想著心裏的那個人，想著看到的那個人最近的樣子，她的身體，有變化嗎，她這些天吃了什麽，那裏會是什麽味……她就是想想，難道想都不能想嗎，既然只能想，那就更放肆一點想……她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把那個人的名字喊出來……高潮的時候，她還是說話了：
“哦……心愛的，我的寶貝，你好厲害，你弄得我好舒服……”
“我送你吧。”
她坐進出租車裏，聽見可可對她說。
然後，就是到樓下了，可可對她說：
“我送你上去吧。”
她仍然沒有回答。
進門之後，她去倒水喝，自己喝過了，才想到要給可可倒一杯。瓶裏的水不多了，她想要去燒點熱水，這時候太開始感覺到，在她屋裏的可可是個，妨礙她的，多餘的人，她是一個人獨居太久了，習慣了一個人了，自己有沒有對可可說什麽過分的話？應該沒有，因爲，可可是後來才走的。
她很清楚可可上來的目的，她對她送自己回來，送自己上樓都沒有表示拒絕，說明她是認可可可的目的的。把水放上爐子後，她坐在了沙發裏，開始考慮怎樣讓可可離開，這時候可可凑上來，吻她了……
她……想要吻，但是可可的吻，幷不能讓她滿足，是的，她的腦子裏在回味著接吻的味道和感覺，不是可可那樣的。可可的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裏，她想要性，她期待著，雖然沒有試過，但是她覺得，當需要時，她甚至能接受一夜情，何况跟可可，已經認識了。事情往往就是那麽巧，當可可的手伸進她的內褲時，水燒開了，發出了哨聲。
她推開可可起身去關掉燃氣，把水灌進瓶子裏，然後對可可說：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不近人情，不可理喻，是有一些了，大家都喝過酒，玩過，半夜到家裏來，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是有感覺的，可可走後，她洗澡時，內褲有一大塊濕迹。
但是現在想起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可可是一個，嬌俏可愛，漂亮，染著金色的頭髮，她想起來，在KTV的時候她也說要去染頭髮，跟可可約了帶她去……要不要染呢？她對著鏡子看看自己頭髮，她染的是深咖啡色，發色有很多怪模怪樣的名稱，比如薄藤紫色，迷霧藍，她記得這兩個名字是因爲她曾經想染這兩個顔色，她昨天晚上說要去染的是一些更誇張的顔色——可可，她還機靈，能看穿人心思的那種聰明，不，她無法瞭解她，她也不會讓她瞭解自己太多，就讓她們把她當作傻白甜好了，她保持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進電梯的時候，她覺得，還是應該給可可發個信息，道個歉，說點托詞什麽的，她拿出手機時，看到自己昨晚已經發過了：
唐倩：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
可可：沒關係，我等你
自己昨晚有醉得那麽厲害嗎，怎麽把發信息這事給忘了？這就更離譜，可可走後，她又發這樣的信息，她只能推給酒了，酒後發的信息，隨便被怎麽理解，有什麽後果，都可以推給酒。她知道，自己寂寞難耐的時候，或者遇到一些場合，會需要一個女朋友，那時候她還會找可可的，她覺得自己，簡直渣女，所以她不能那樣對可可，她要對可可，用心一點。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她想到，對可可用心也還是渣。這件事，是她挑起來的，是她先用的“撩”，是她先約的吃飯，是她先在晚上要可可來接她……她得想辦法接受可可，可可青春靚麗，接吻，擁抱，撫摸，都是可以的，別的事情，以後慢慢再說吧。
“哇，你這臉色……跟油畫似的，透著光呢。”嚴喻春說。
唐倩笑笑，“哇，嚴大經理，今天心情不錯啊。”
“不太行。”
確實不太行，這個人，她見到過他在上司面前的模樣，見到過他在總部的董事前來視察時陪同的模樣，作爲女職員，她也見到過他對女同事的模樣，簡單來說，殷勤，不過，奇怪的是他對下屬也是如此，有些時候他的誇贊確實讓人覺得很受用，但這很難讓人對他産生尊重。
部門辦公區的氣氛有些异樣，唐倩頭疼，仔細感受一下，幷不疼，也不暈，身體也沒有不適，沒有酒後的噁心反胃，但是她就是覺得不舒服，即使沒有不舒服，她也不會理會辦公室裏的小氣氛，小秘密，小八卦。
這次的事件大約不算小了，十點鐘左右，唐倩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柳迅負責和財務對接做方案報價，往常這是由財務部門獨立負責的，這次的項目想要在專業方面更突出一些，所以改由策劃部來主導。之前嚴喻春是有提到讓唐倩負責的，她的簡歷上，大學專業是財會，但是她對這個專業極其抵觸，也從來沒有從事過這個專業相關的工作，唐倩表示自己在財務類的工作毫無經驗，怕會影響效率和進度，于是由柳迅負責了。
而柳迅的速度確實快，目前部門內知道的信息是，柳迅所使用的模塊不一樣造成了一定的偏差，唐倩沒有看到方案，不知道嚴重到什麽程度，嚴重是一定的了，整整一天，顧大勛幾乎都不在工位上，柳迅午飯都沒有吃。下午的時候，彭康和嚴喻春一起從辦公區經過，嚴喻春一副慣常的樣子，沒有到點頭哈腰的程度，但已經是那種姿態。
唐倩往柳迅工位那邊瞄瞄，她發現，魏娟，李俊波他們幾個也是一樣，偷偷瞄著。
氣氛就是，很沉悶，連幾個剛畢業的小青年這天都沒有隨著耳機裏的音樂搖頭哼哼，唐倩倒是希望他們在這個時候製造點聲響和動靜出來，她覺得不會有多大事，柳迅和她同時入職，一年多，不算久但也不算新員工，以前也有過工作經歷，不是剛出學校的菜鳥，怎麽都不至于出很重大的事故。
“唉，我說，大不了，離職唄。”老氣橫秋的胡晟說了一句。
這是很多員工的心態，不過，唐倩覺得，無論誰，都不該有出了事就一走了之的心態，何况這也不能解决問題。
“就是就是，這個不是觸犯法律，工作失誤，繼續在公司兢兢業業做貢獻，彌補損失也可以的。”李俊波也跟著說了。
“已經跟客戶對接了。”柳迅說。
那就比較麻煩了，會涉及到其它方面的利益。但是，這個流程不對，最主要的責任，也不應該在柳迅身上。
“最多就是定金，十萬有沒有，一兩年白乾。也就一年時間。”胡晟說。
“兩百萬。”柳迅說。
辦公區一陣沉默。
“下午困，抽烟去。”李俊波打破沉默。
柳迅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來，李俊波繞過唐倩身邊時拉了一下她的衣肩，唐倩明白，等他們走開後，也起身出去了。
幾個男同事烟還沒點上，魏娟也出來了。
李俊波說：“都是幾個老傢伙了，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真的，責任全在我，嚴經理特意囑咐過的，我按照以前的經驗……”
“那上面也應該負責任，而且是主要責任。”胡晟說。
“上面？那傢伙，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我都不知道他怎麽能做到經理的。”李俊波說。
“還從別的公司挖過來的。”魏娟說。
這一點唐倩倒是不知道。也就是說，嚴喻春的業務能力一般，在公司也沒有根基，能做到經理，大約就是靠著溜鬚拍馬，會奉承人。
“沒多大事，畢竟沒有觸犯法律，大不了被開除了，過個兩三年，又是條好漢。”胡晟說。
唐倩在想流程的問題，直接跟客戶對接，也算合理的，從公司層面來說，不應該出現問題，那柳迅確實是犯了低級錯誤，確實要負主要責任。
“那個，已經這樣了，該减薪减薪，該賠償賠償，該離職離職。兩百萬，你擔負不起的，公司也懂，會想其它辦法來分擔責任的。”唐倩說。
“這個啊，我看，就要看老嚴了，他踩上一脚，還真不好說。”魏娟悠悠地說，事情與她無關，一向也是當誰的的面說誰的話。
“他不會的，我上午說到要離職，他勸我說，這種情况下離職不合適，對我以後也不好。”
柳迅一位青年男子，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有一個女朋友談了好幾年，估計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此刻低靡的狀態，看著著實讓人難受。在場的人，都是同一身份，都能感同身受。如果是自己該怎麽辦？唐倩想，別人是不能指望的，但如果沒有別人幫一下，這個坎，就個人來說，還真是不好過。對于嚴喻春的爲人，溜鬚拍馬是大家都看到的，他本人似乎也不掩飾這一點，說說是無妨，但是對于他的人品，背後說多了就不合適了。
“別杞人憂天了，兩百萬，把你殺了你也拿不出來，大不了讓你在公司白乾十年來抵債，你就過十年再結婚就是了。”胡晟捺了烟頭。
“進去吧，我們在這裏說來說去于事無補，關鍵是公司那邊，這個其實不是你個人的事了。”唐倩說。
“散了散了，一夥人聚在這裏講七講八的，對柳迅反倒不好。”李俊波說。
大家準備回工位了，柳迅說：“李哥，再給我根烟。”
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柳迅接過了李俊波的烟說：“倩姐，你等會，我想，跟你聊下。”
唐倩停下來。
“對對，你們一起來的，好好聊聊。倩姐又是那種善解人意的。”李俊波收起了烟盒。
魏娟進去的時候扭頭看一眼，那眼神……唐倩沒心思理會是什麽。
在等他們離開的時候，唐倩隨手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有可可發來的信息：
你在幹嘛？上班順心嗎？我好想你
唐倩心裏一陣欣喜。可可是個好女孩。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年輕，漂亮，還是個……兩百萬，去年她入職未滿一年，年終獎金是兩萬，入職兩年應該能有五萬，資歷够老，職級够高，年限够久，加上項目分紅，普通員工十萬獎金應該有的，那麽嚴喻春三十萬應該有吧，也許六十萬，沿海同類型的公司以百萬年薪的吸引人才的，加上獎金分紅之類，高管類的人年收入一百萬不算什麽。
“倩姐，我們一起來的，出了這個事，我真覺得，呆不下去了。”
“嚴經理跟你怎麽說？”
“他就是那樣說的，這個情况下不適合離職，對我在行業裏的名聲，對我自己的心態，都不太好。”
這樣說來，嚴喻春，也許是個好人。
“你別急了。就我的看法，如果真的涉及兩百萬，公司不會讓你個人承擔的，老胡說白乾十年，那也不現實，你別擔心太多了。”
“我知道。我有時候倒是在想，如果觸犯法律了，坐牢就是了，可這兩百萬，不能用坐牢來抵，我真是沒辦法的。”
“對，你想想，公司也知道你沒辦法的，呵呵，真的是，殺了你也沒用，你現在呀，就別想那麽多了，多想想好的事，要結婚了吧？”唐倩說完，就知道說錯話了。
柳迅果然眼神更黯淡了：“嗯。如果不出這事，最遲年底，就要辦了。”
唐倩幷沒有能力和辦法來幫助他，他要唐倩留下來聊聊，無非就是想要得到點安慰，唐倩也沒想到，她自己開心，自己有了人想念，順嘴就提到結婚的事。她看到，柳迅眼圈都紅了，她也傻眼了。
柳迅只是需要一個瞭解他狀况的人的，傾聽，陪伴，他也知道唐倩幫不了他，他甚至不是需要唐倩的安慰。不過，也許，唐倩在安慰人方面是一把好手。她自己也需要陪伴，需要，慰籍。但是她不會有一個瞭解她的狀况的人。
周末唐倩都很忙碌，比如買馬桶，她要用一個周末去挑選，約到下個周末送貨，然後約工人來安裝，如果劉軒那邊工人的時間不凑巧，等一兩個星期都是經常的，光是厨衛部分就花了大約兩個月的時間。
不過除了前期的水電，工作量最多，最麻煩的也就是厨衛了，厨衛完工，房子裏基本上可見大概了。最後一步是客廳和臥室鋪木地板，這是包安裝的，唐倩約好了時間，工人送貨過來連同安裝只用了差不多半天時間。
工人走後，唐倩在房子裏，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感受著，潔白的洗臉台，嶄新的橱櫃，這能够成爲家嗎，如果不能，她大約，她要怎樣才能有一個家……
有電話打來，劉軒知道她今天鋪木地板。
“都好了吧？你記一個電話，是一個家政阿姨的，我們經常跟她合作，她很認真負責……”
“家政？做什麽？”
“打掃啊，家具進來之前，把房子裏好好打掃一遍……”
唐倩聽著電話在房子裏走動，她不知道，有什麽需要請專門的家政來打掃。
“那個，不用了吧，我自己……”
“你自己有熟悉的？那也好，不過你要注意，你最好在現場守著，邊邊角角，角落裏，縫隙裏，那些石膏，水泥，膩子，都要鏟乾淨。”
“好的，謝謝你了。”
她本來要說自己打掃就行的，聽了劉軒的話，覺得這不是一個職場女人該做的，她要面子，實際上，她用脚踢了踢地磚上留下的已經乾枯結塊的膩子，很容易就踢起來了，她就是打算自己來打掃的。
手機上有信息：
可可：房子裝得怎麽樣了，明天做什麽
唐倩：明天去看看家具
可可：我明天沒事，陪你去吧
唐倩在猶豫。
可可：我有車，方便一些。你坐車去太累了，甜妹妹累了我會心疼的
唐倩笑一笑，回復OK了。
事實上她也不好拒絕，她無法說清楚兩人的關係，即使不是戀人，作爲朋友，有車，帶她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會想到可可，在公司的時候，在上班的時候，會想到她在幹什麽，會讓她欣慰的是想到可可可能在想她，很多時候也確實如此，可可常發來信息說想她，她認爲是真的，可可的圈子裏有許多同性戀，除了拉拉還有可以形婚的男同志，她自信她可以是那些人裏最讓可可想念的。但是，當她意識到一開始是自己撩起來的時候，就不再主動跟她聯繫，更沒有再約她了。
手機上還有別的信息，其中一條是問她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喝喝酒。
她又不是個酒鬼，怎麽會有人跟她約酒，她看到頭像和添加日期，記起來了，是和可可一起唱歌那天晚上，添加她爲好友的青青。那天晚上和她加爲好友的有青青和小媛，她看了她們的日志，小媛在做電商。她想到自己沒有再跟可可主動過，就同意了，順便跟可可商議一下明天去看家具的事。
到了餐廳，張望一下，青青看見她，起身跟她招手。她走過去，有另外兩個女生坐在一起，她坐在了青青旁邊。她想問可可什麽時候來，不過想到，她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也就沒有再問。對面有一位短髮的女人，看起來，很有魅力。
她們幾個彼此要熟悉一些，彼此介紹過後，她們在聊一些圈裏的事。唐倩在那些群裏也瞭解到了一些，同爲一類人，她們有姬圈，拉圈，百合圈等各種自屬的圈子，她也不清楚這些圈有什麽不同，她也沒興趣。
聊了一會之後，唐倩明白了，可可不會來，座位就剛好四個，聊天中也沒有人提到可可，這是一個與可可無關的局，青青在對她示好，另外兩位都在順著青青說話。看來，想念著她的，可不止可可一個人。
青青在給各位倒酒了，她見過唐倩喝酒的。
“這小妹真甜，青青，你可得守住了，要是到了那圈裏，那些T們要一擁而上了……”
坐對面短髮女人陸姐說，她看起來，有些年齡了，吸引唐倩的正是這一點，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有些細紋，可是短髮，細紋，這些都掩不住她的，柔，秀，有點像那個人。當然沒那麽美，也絕沒有那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的高雅……
“怎麽，你也動心了吧？”短髮女人旁邊愛麗帶著故意的醋意說。
一會兒，如果青青向她們說明自己的年齡，她們又要驚嘆一番，唐倩想，她也明白青青邀請的意思，不如，誇回去：
“陸姐好有魅力的，”唐倩看著她，她笑的時候，鼻翼上面也像那個人一樣有些細紋擠出來，她看到，想到，她就說出來了：“她臉上……她笑起來的時候，鼻子上那些細紋，好美。”也許是坐對面的緣故，唐倩覺察到，從她坐下來，陸姐也時常在看她。
“皺紋了，還美呢。”陸姐心裏應該是很高興的。
“人家青青叫的呢，你參合什麽呀。”愛麗說。
陸姐笑笑。
青青也笑了，跟唐倩喝酒：“上次見到你，哇，真的，驚爲天人呢，漂亮就不說了，好多漂亮的，可沒有，你這魅力。”
“魅力呢，陸姐也有的，一群小奶狗盯著呢。”愛麗似乎對唐倩有些排斥。
“陸姐那，不一樣，陸姐，我就問你，有沒有那種，驚爲天人的，感覺？”青青酒意上來了。
上次在一起，唐倩是已經喝過酒了的，她不知道其他幾個人喝了多少，能喝多少。
“有是真有。不過，你驚你的，我們喝酒。”陸姐跟愛麗舉杯。
“就是那種，就很想，就看你第一眼，就覺得，哪裏來的……”青青一隻手撑著頭，兩眼看著唐倩說。
“嘖嘖，公共場合哈，別在這撒狗糧……”愛麗說。
“謝謝。”唐倩說，青青也不錯的，跟可可，跟小米，不是一種類型，當然她不能什麽類型都試一下，只是在現場來說，如果沒有陸姐……陸姐大約是不可能了，人家這個年齡，圈裏人，什麽樣的沒見過。
現在她的麻煩是，怎麽應對，脫身是不可能，青青酒意上來了，但是周末，高峰期，菜都還沒上完。也許，再叫可可？不，不能，那樣很渣。
想到渣，她想，如果可可知道，她背著她跟她的朋友約，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渣。她笑了。
“你太抬舉了。我看，你上次也沒喝多少，今天少喝點了。”
“喲，開始關心了，你讓她少喝，來，姐姐我跟你喝一個。”愛麗說。
“來，喝一個。”唐倩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落落大方，不接受，但也不在她朋友面前讓她下不來台。她明白了青青的心意，下次再不給機會在一起就是了，不過，她有另外的麻煩，她覺得，陸姐有些，她對陸姐有，很熟悉的感覺。她想要脫身，可是又想跟陸姐，多接觸一下。
如果有個朋友打電話來，她就可以藉故說有事離開，她知道，吃完飯，她們一定還有另外的安排，去唱歌，去酒吧，去迪廳，在那些群裏，她看到她們周末或節假日相約，都是一系列的活動。
群裏，她心裏一動，如果今天飯後還有後續，要不要約群裏的人來。她在加入一些群後，就在剛開始常進去看看，後來有一次，在自慰後，在賢者模式下，她退出了幾個群，只留在了一個裏，但就是那一個，她也沒有再進去看了，直到最近，跟可可來往之後，她才又想要去看看。她都已經忘記密碼了，她也沒有綁定手機，她也忘了是用哪個郵箱注册的，試了好幾個郵箱才找回密碼。她知道在那裏不會遇到，愛情，所以沒有那麽强的目的性了，反倒能放開一些，偶爾說說話，大家在說笑時，她也幽默一下。有人加她爲好友，她也都通過了。有幾次群裏約酒約歌，幾個比較活躍的賬號也邀請過她，不過她都以有事推脫了。
不合適的，這是青青約的。她就當自己是個陪襯好了，總之把持住，不主動，不接受，不傷人面子。後來到了酒吧，有音樂學院的學生駐場，歌唱得够水準，現場的氣氛也很好。燈光在場內搖晃，帥哥美女們又蹦又跳又喊又叫……
青青很興奮了，拉著唐倩起來隨著音樂跳舞，青青跳得很好，周圍有人喝彩，唐倩稍微扭了兩下坐下來了。她還是適應不了這樣的場合，身爲大美女，哪能那樣蹦跳喊叫，美女的高雅矜持何在，呵呵，最主要是，去KTV，她不會唱歌，來酒吧迪廳，她不會跳舞。
DJ那邊大約發現這裏有女生跳得好，造勢，要邀請觀衆上臺去跳舞，領舞，然後用射燈在場內掃，就掃到她們這一桌了。場內都是喝了酒的人，都很嗨了，見到一桌美女都鼓掌叫喊。青青站起身就拉唐倩，唐倩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上去的，且不說她根本不會跳，節奏都卡不准，就是這樣當衆登臺，她也做不到。她連連擺手，青青在興頭上，周圍都在起哄叫好，她連忙拉過愛麗的手塞到青青的手裏，她們倆一起上去了。
另外還有幾位男男女女分別上去了，還有人自己上去的。全場人都在開心喊叫跟著跳時，唐倩意識到，在座位上的只有她和陸姐了。她舉起酒杯，沖陸姐示意了一下，兩人喝了一口。然後，她掏出手機，打開賬號，要跟陸姐加爲好友。陸姐用手機掃了，唐倩看到她的名字是璐璐，不是陸，這讓她更增添了，好感。璐姐在加過好友後，也沖她舉杯回敬了。璐姐雖然短髮，但不是那種中性風，衣著打扮都是很女性化的。
附近有一桌四位男人，他們向這邊觀望好久了，青青和愛麗跳舞回來後，他們中有一位過來敬酒，她們暗自笑著，跟那位男子喝了。不一會，又有一位男子過來，先喝酒，然後說：
“美女，我們那邊剛好四位男生，要不要一起拼桌，一起熱鬧。”
她們都沒想到要這樣，彼此看看，愛麗說：
“好啊，沒問題。”
青青摟著唐倩問：“你對男的感興趣嗎？”
唐倩搖搖頭，她現在，她對青青這樣的美女都沒興趣。老實說，青青比可可，更性感，更有女人味，不過，如果璐姐不是這麽，冷靜，再多點柔媚就好了，她的臉，其實越看越好看。
愛麗可能是個雙，她旁邊坐了一個男人，跟她喝酒的時候會搭搭手臂，說話的時候會摟摟肩，她都不排斥。有個男人坐在青青旁邊，位置很擠，她偶爾也和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可能是難以避免，也可能是因爲她今天有唐倩而有所顧忌，她是不是雙看不出來。有個看起來很規矩的男子好像對璐姐很有興趣，連著跟她喝了好幾次酒，不喝的時候就偷偷打量她。唐倩坐在中間，一副不要打擾的模樣，幾個男人禮節性的跟她喝幾杯酒，此外就真的沒再打擾她。之後，他們會要聯繫方式，之後會聊天和約會，如果她們不是同性戀，或者是能接受异性的雙性戀，他們就可能上床，或者談戀愛。
以後，不再到這種場合來了。除非，是跟某個人，到這種場合，可以摟抱，親吻……如果是那個人，她們要在任何場合擁抱，親吻。
隔天是可可的電話叫醒她的，她沒有喝多，但是睡得晚了。她跟可可約好去看家具的，可可一會過來接她。一邊洗漱，她一邊安排時間，看完家具之後，下午回來，休息一下，晚上去打掃房子，打掃到多晚都可以，明天還可以繼續打掃。要買一把鏟子，這種工具五金店應該有賣的，要拖把，舊毛巾，水盆，地上有些膠水，用濕毛巾可以擦掉……
下樓的時候她看到有一群人圍著什麽，她去買了早點，給可可也帶了一份，站在路邊吃著等。那群人圍著不知道在看什麽，有人看了走了，又有人圍過去看。她沒那份好奇心。
可可來電話了：“你下來了嗎？”
“下來了呀。”
“你在哪裏？”
“在路邊，等你呀。”
“你在……你看到有一群人了嗎？”
“看到了啊，他們在幹什麽？你也在那裏嗎？”唐倩說著走過去，然後看到可可出現了。
可可手裏捧著玫瑰，隨後她看到地上還弄了蠟燭擺成心形，唐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玫瑰有些刺痛了她。
“唐倩，我喜歡你，希望你能接受我，做我的女朋友吧。”
圍觀的人起哄，鼓掌，有人嬉笑，嘲諷：“哦，哦，在一起……”、“原來是個女的啊，同性戀啊……”“嘻嘻，兩個女的！兩個女的……”、“好！好漂亮，好！”……
唐倩手裏嘴裏都是早點，她沒有接可可的玫瑰花，還好可可沒有單膝跪地那樣。她把嘴裏的食物嚼了咽下去，走過去把蠟燭都熄滅了，聚攏到一起。
“你……你怎麽了？”可可失望地問她。
唐倩看看周圍的人，看到了很多種表情，她看但是沒有在意，她跟可可說：“快點收拾了走吧。”
“你，能答應我嗎？”
“別說了，走吧！”唐倩有些急了。她把早點裝到一個袋子裏，把蠟燭往空出來的袋子裏裝。
可可只好跟著她一起裝，圍觀的人知道不會有什麽結果了，但是她們兩個人還在場，他們可以一直看直到她們離開。
收好了蠟燭，唐倩向可可的車走去，可可也跟上來。唐倩看看裏圍觀的人有些距離了，她忍不住了：
“太幼稚了！”
可可楞住了。
唐倩打開車門，把收拾好的蠟燭扔進去。她還不解氣，：“你多大了，你怎麽搞這麽無聊的事情，你不覺得幼稚嗎，你不覺得無聊嗎？”說完她邁步走開了。
但是，她看到可可在流泪了，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嬌俏可愛的女孩，她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坐進車裏：“上來，別在那待著。”
可可上車後，唐倩還生著氣，她忍不住：“你在幹什麽，這是怎麽回事，你真的很無聊……”重複，嘮叨，這不對，她住口了。可可眼泪汪汪的，她也不該再說了。她看看車外，還有人看著她們，指指點點的。
“走吧，先把車開走。把眼泪擦了。”
可可啓動了汽車，幷入了行車道。唐倩在考慮去哪兒，還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看家具，她覺得可可做了這樣的事情，應該要給她一個教訓，但是她又覺得，不應該加大這件事的影響，她想了想，還是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雖然不懲罰一下可可有點不甘心，不過，可可已經哭了，還是算了吧。
“去那個，昨天說的那個市場吧。”她跟可可說。
“嗯。”可可回答。
唐倩看到，可可眨一下眼睛，滴下來一滴泪珠，她趕緊擦掉了，隨後，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唐倩看得，心裏感到，惶恐，可可可能因此更喜歡她了。
在月底最後一個周末，全員大會上，彭康宣布撤銷嚴喻春的經理職務，改任代理，工資也相應下調，本年度與項目相關獎金全額扣除，彭康本人降一級工資，聲明這是和總公司彙報後，總公司認同的處理結果。彭康沒有提到柳迅。
宣布完，全場響起掌聲，嚴喻春站在一旁，仍然是一副恭謙的樣子。當月過生日的員工，切下蛋糕來首先給他拿了一塊。往常到這個環節都是亂糟糟的，有些過生日的員工本人都不等到切蛋糕就走了。
在公司內部，彭康其實和基層走得很近，他在路過休息處時，遇到有員工在那裏抽烟，他也會點上一支烟跟他們聊聊天，柳迅是主要責任人的情况他不會不清楚，而以唐倩對他的瞭解，他是不會讓柳迅來擔負事故責任的，這對誰都沒有好處，正好嚴喻春勇于，這在其次，主要他願意來承擔這個責任。
除了入職時候的面試和招聘程序，嚴喻春與柳迅沒有任何其它關係，共事一年多的時間裏也就是和其他同事一樣的關係，他願意替柳迅來承擔這麽重大的責任，唐倩覺得，所有的人都錯看他了。他能够在業內做到中高層管理，總公司從別家把他挖過來，他的能力可不止溜鬚拍馬阿諛奉承那一套。
下班後從公司出來，外面已經是夏天的氣息了，太陽照射過的地面向上散發著熱，一棟棟矗立著的高樓看著冷漠，也一樣從太陽吸收了熱量，再散發到地面上，城市裏，空氣中，如果盛夏來臨，盛夏是個多令人難以忍受的季節啊，餐館裏是有空調的，可是買菜，買食材，不都要出去嗎，還要自己拎到店裏……
拐過彎上了主道，高樓遮不住這個方向的陽光，唐倩撑開傘，向公交車站走去。她想到了車，有一輛車還是方便很多的，那次和可可去看家具，偌大的市場延綿幾條街，可是沒有吃飯的地方，有三輪車上賣的盒飯，唐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會買來吃的，可是跟可可一起她不能那麽簡單地對付一下，而且她還剛把可可惹哭，雖然那不是她的錯，另外她還要面子，可可知道她工資很高，她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吃飯可以隨便應付……可可開著車，幾分鐘她們就在另一條街上找到了餐廳，如果是步行的話至少半小時。
工作是一帆風順但是平平淡淡的狀態，生活，房子的裝修，拖延但是順利，但是感情……不一定要有感情生活的，她單身很久了，她一度在避免涉及任何情感之中，連朋友都不交，跟同事都保持距離。可是可可……
可可約她周六一起去看窗簾。下班之後，她先到了租住的房子裏，吃了點東西，天色還早，夜還長，她散著步，向自己買的房子走去。從租住房到新房步行大約半小時，她走過好幾趟了，閑來無事走走，半路發現一家窗簾店，她想起來這一路有好幾家窗簾店，之前因爲沒有到買窗簾這一步，所以沒有留意過。她找一家進去看看。
看了幾家，大同小异，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挑的，她現在租住的房子裏，她幾乎從來沒有注意過窗簾是怎樣的，因爲這都不是家。她曾經很用心地挑選窗簾的圖案……窗簾店裏也有各種圖案，比較起來就普通俗氣了，她也不在乎什麽圖案花紋，能遮光就行，厚薄差不多就行，顔色看著差不多就行，總體看看差不多她就定了，付了定金約了安裝的時間，走出來，她想到要怎麽跟可可說。
這段時間跟可可見的不多，除了那次一起看家具，另有一次專門約了飯，是在中午吃的，所以都沒有後續，沒有兩個人單獨處在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也沒有發生什麽，連接吻都沒有。這次約好了看窗簾她却把窗簾買了，她需要給可可一個解釋，她想了想，現在時間還早，不如約她出來——她又主動了。
“那個，你晚上有事嗎？”
“沒有，怎麽了，你有事嗎？”
“沒有。就是，我剛剛逛街，看到有合適的窗簾，就買了，明天就省了一樁事了。晚上你要是沒事，出來一起坐坐？”
“好啊，我來接你。”
“不用，你說個地方，我自己過去，省得跑來跑去的，那個，你要叫上青青，小米她們嗎？”
“叫她們幹嘛？”
“不幹嘛，我就問問。”
可可沉默了一會，問她：“你想見她們？青青？小米？”
“沒有，因爲上次有她們，所以我就問問。”唐倩說，她確實不是想見青青小米，她想見璐姐。
“沒事，你想見的話，我叫她們就是了。”
“不是，算了，我們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喝點東西，坐坐吧。”
“那有什麽意思？”
“呵呵，你，你喜歡熱鬧啊？”唐倩本想問，你不想單獨在一起嗎，打電話已經是主動了，再說這樣的話，算是引誘了吧，她不能亂說了。
可可說：“無所謂，單獨跟你在一起吧，又占不到便宜，不如人多一點，熱鬧一下。”
“要不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約到人。”唐倩沒有理會她占便宜的話。
“你？你有朋友嗎？你約你約，我看看你的朋友是什麽樣的人。”
“也沒有啦，就是群裏認識的，她們約了我好幾次，我都沒去，你要不介意的話，我約一下她們，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也行，你先約吧，約不到，我再約小米她們看看。對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媛？”
“我？爲什麽？”
“你不知道？沒什麽，我就，感覺吧，不說這個了，你先約人吧。”
挂掉電話，唐倩跟小媛只見過一次，那次自己酒是上頭了，但是，好像也沒有說過分的話，可可怎麽會看出自己不喜歡小媛？她自己都沒覺得，沒什麽交集，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回想剛才跟可可通話，感覺兩個人像老朋友一樣，隨意，自然，但是沒有那種，戀愛的感覺，談戀愛是要有愛在裏面的。她不清楚跟可可是什麽關係，不清楚自己對可可是一種什麽心態，吻過了，沒有拒絕，而且還在繼續，那就應該是，她不想弄清楚。她跟可可說話越來越注意分寸，不能再說太撩的話，可可也沒有再多撩，大約知道了她是那種撩不動的人。最近一個星期，可可也沒有再發想她的信息，因爲，她沒有回應。
日常她是會想可可，璐姐倒是沒有想起過，然而今天一說到出去，她立即就想到璐姐，幷且，她意識到，如果想和某一個人上床的話，她想要的是璐姐。她不想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不，她知道，因爲璐姐看起來又幾分那個人的感覺。
到達的時候，唐倩一點心情都沒有了。她剛剛决定過不再到這種場合來的，時隔不久就又來了，本來只是想跟可可表示一下歉意的，沒想到一下子又是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所以，在進包間後，她决定今晚不喝酒。
群裏面只有一位佳怡有空，算是她帶來的人，人太少，于是可可約了幾個她的朋友。除了青青，其餘的人唐倩都不認識。唐倩感到很意外，青青背著可可約過她，今天可可約，青青應該會想到她會來的，雖然她沒有什麽，但是青青那次明顯是對她有想法的，她怎麽會來，來了不會尷尬嗎。
因爲佳怡是唐倩約來的，她們倆坐在一起。可可給唐倩倒了酒，唐倩表示不喝，可可奇怪了一下。
另外那些人，有些是可可的高中同學，他們相互很熟悉，說笑打鬧，唱歌喝酒，青青酒挨到唐倩這邊來，但是佳怡認識她，
“你好，青青，還記得嗎？”
青青也認出佳怡來了，“啊，是你呀，好巧。”
“還好吧，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大。”
青青坐在旁邊，跟佳怡喝了兩杯酒，有她點的歌來了，她去唱歌了。
“你工資很高吧？”佳怡突然問。
唐倩很意外她會問這個，“我，還好吧，一個人，餓不著……”
“你跟他們很熟嗎？”
“我就認識可可，青青見過，其他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他們都沒什麽，這個青青，你跟她上過床嗎？”
唐倩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她心想，自己在別人眼裏有那麽隨便嗎。不過，自己確實差點就和可可做了，而且，還想璐姐來著。
“那你跟可可是不是……”
唐倩猶豫著，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再叫個朋友來，怎麽樣。”佳怡說。
唐倩看看唱歌的那邊，可可正好在看她，她跟佳怡說：“好呀，你的女朋友嗎，叫來認識認識……”可可沖她撲過來，把麥放在她嘴邊，唐倩連連搖頭，這首歌她就會一兩句，可可也搖頭，非要她唱：
“你不喝酒，歌也不唱，來這裏有什麽意思。”
唐倩看看佳怡，佳怡拿著手機沖她笑著，她大概在跟朋友聯繫。
唐倩開始點頭來跟節拍，很笨拙地大幅度地點頭，但還是唱錯拍了，糊弄了一個開頭，後面節奏跟上了，然後全場都聽到了她的羊叫，又細又弱，還打著顫。可可在她耳邊喊：
“大點聲！”
唐倩猛地加大了聲音，這回不像羊叫了，像鴨叫……
“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身旁的佳怡大笑。
原本被她聲音給弄得不知所措的幾個人也跟著笑起來，唐倩把麥往可可手裏一塞：
“不唱了！”
“唱，唱，好有個性的，哈哈哈……”
“別停啊，哈哈哈……從來沒有聽到過……”
唐倩知道自己給他們帶來了快樂，她自己也知道很好笑，可是再不好意思唱了。今天一起唱歌的人比上次要活躍一些，上次是女同男同，都比較矜持，而且，各懷心思吧，沒有過多地消遣她的聲音。
“美女你好，咱們喝一杯吧。”可可的一位同學過來了。
唐倩拿起茶跟他喝。
“你喝的這，不是酒？”
“不是，我沒有喝酒。”
“哈哈哈，好的，我就是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哎，哎，別打，開玩笑的，她好漂亮……”
可可伸手去打他了。
不一會，一個暈乎乎的女生到唐倩面前來，“哇，果然，凑近了看，更厲害呢，美女，喝一杯吧。”說著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一杯。
可可跟過來了，“你這酒瘋子，一沾酒就耍酒瘋。她沒惹你吧？”
唐倩搖搖頭，她覺得，這些人挺可愛的。
“我的歌！被你們搶了好幾首了！”佳怡站起來，把那位暈乎乎的女生拉坐下：“你坐會吧。”
可可讓那女孩坐下來，那個女孩坐下後拉過唐倩的手凑到她面前說：
“你得虧是個同性戀，要不，准給那些臭男人騙……我跟你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劉琪，你別跟她胡扯，你別聽她的。”可可說。
唐倩聽佳怡唱歌，一般般，不過所有人都比她唱得好。
“沒事，我倒是覺得，你今天這些朋友，挺好的。”
“是嗎，那，我也可以吧，我就是跟這些，挺好的朋友……”
“來，喝酒！”
身旁的劉琪突然叫起來。這時候，佳怡唱的那首歌到了副歌的部分，是一段很歡快的歌，幾個男生特別會搞氣氛，跟著節拍一起鼓掌，一起唱。有一定的社交，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唐倩被他們的氣氛感染了，跟著一起拍起巴掌。
她明白，可可想跟她說點心裏話，她也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可可從一開始就沒有遮遮掩掩的，也沒有扭扭捏捏的，她真的，長相，性格，都不錯的，唐倩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是想要什麽。
佳怡哈哈笑著坐回來，拿起酒杯跟可可的那些朋友去喝酒。
“他們都是你同學？”唐倩問可可，“高中的？”她想，大學不會有這麽多本地的同學的。
“是呀。”
“你怎麽會回來呢，家裏，有礦？”她說了句俏皮話。
“什麽回來，我家就在這裏啊。”
“我是說，你上完大學，怎麽會回老家？”
“誰跟你說我上過大學？”
“你這麽年輕，怎麽會……”唐倩住口了，她想起自己是上過大學的，那不也跟沒上一樣嗎。
“所以，你這是在瞭解我的個人情况？你可從來沒有問過我……”可可有些，感動的樣子。
唐倩心裏彆扭，“我是，不太喜歡打聽別人的，我自己也不會說。”
“我懂。你肯定有很難忘的一段，經歷。”
“哎呀，你的朋友們真不錯，我好久沒跟直男直女一起玩了。”佳怡過來了，剛坐下，劉琪舉著酒杯伸到她面前。佳怡很爽快地跟她碰一下杯，喝掉了。
“于成江，過來管下你女人，一會要吐了。”可可喊道。
一個男生走過來：“她怎麽就是我的女人了，你們這裏這麽多女同性戀，拜托哪位把她給收了……”
可可的臉色很不好看，于成江吐吐舌頭，伸手要把劉琪拉走。
“沒關係，呵呵呵，隨便一點好，就這麽敞開了說，挺自在的，沒事，你們就叫我們女同性戀，哈哈哈……”佳怡說。
有人推開了門，剛在門口出現，青青就迎上去，很熱情的樣子，說了什麽唐倩聽不清楚，但是來的那個女孩對她態度有些冷淡。佳怡沖她抬手了，她向佳怡走過來了。
“哇，又來一個美女，又是個……唉，真是，可惜了……”
“快給我拉著她滾！”可可打斷于成江的話。她身邊有一群接受她的直男直女朋友，她應該很快樂的。
新來的潔是佳怡的朋友，“不是女朋友哈，她單身呢。太挑了。”佳怡介紹說，“這位是可可，可愛的女孩子。這位是唐倩，我那個視頻，你看到了吧？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去點歌。”
唐倩又被新來的潔吸引了，她有一種……她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這段時間裏，簡直是見一個愛一個了，唯獨對可可……
佳怡點過歌回來時，帶著青青也過來了，她對潔說：“你們倆去解决一下吧。”她拉起潔：“去衛生間，那裏安靜點。”
“沒什麽好解决的。”潔說，但還是被佳怡推走了。
這是，什麽，這麽公然地，去……
“她拿了潔一筆錢。”佳怡說，她問可可：“你怎麽認識她的？”
可可也有點懵：“我是，我朋友，就是小米跟小媛，她們帶她一起，出來過幾次，就認識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不過，她喜歡跟有錢人在一起，無論男女。”
唐倩沒喝酒，聽得清楚，也明白，怎麽會有人，這樣？
“我們這群人，本來就够悲催的。你今天是不是很開心？”她問唐倩，“平常沒什麽社交吧？就會偷偷摸摸地，看自己喜歡的人，看她嫁人，生孩子，要不就是偷偷摸摸地喜歡著，半夜想著人家自慰……”
唐倩跟可可都沒有說話，大家情形可能都差不多。
“再怎麽寂寞，也別輕易信人。亂都可以的，今天一個明天一個，自己開心就好，但別輕易信人，特別是那種主動的。”
可可的朋友裏又有一個要過來喝酒，被其他人拉回去了：“人家幾個人說說心裏話，你要喝我們幾個喝……”劉琪還大著舌頭說：“對不起，打擾了，繼續，你們，繼續……”
可可的這幫朋友真好，唐倩想，即使不談戀愛，沒有愛情，有這樣的朋友也不錯的。她想到，那個人，也有一個，可托付的好朋友的。
潔回來了，她剛坐下，青青跟過來了：“我真是，我是真的，不是要欺騙……”
“好了，沒事了，你要知道，咱們這個圈子就這麽小，”佳怡說：“你長這麽漂亮，好好經營一下自己，會過得很好的，犯不著那樣。”
唐倩感到特別尷尬，她是被這位青青約出去過的，瞞著可可……青青看著也不像多壞，聽見佳怡說，眼裏噙滿了泪水，然後去拿起自己的包離開了。
那邊可可的朋友也感到詫异，但是他們看看她們這邊，沒有多在意。
“可可，你招呼一下你朋友們吧，你看看現在，同性戀跟异性戀的各自一邊，咱們沒必要這樣的，你朋友都不錯的，除非，他們把我們當怪物，哈哈哈……”佳怡說著，把手機拿給唐倩看：“你看看。”
唐倩看了看，群裏好多信息，一句一句的，她不知道在說什麽，翻到上面，看到是佳怡發了一段她唱歌的視頻，說這丫頭，可愛是骨子裏的，然後就有人說，一直以爲她的頭像是網絡圖片，原來頭像是她本人，她本人就長這樣嗎，她年齡跟她形象不符……後面就一大堆要定位的，要趕過來的……
一支舞曲響起來，佳怡主動去可可的同學裏面，跟他們拉手，擁抱，跳舞。唐倩覺得自己作爲邀約的人應該照顧潔，于是拉著她一起跳舞。她不會挑，很笨拙地站著稍稍扭扭身子，潔看著她的樣子，笑了，唐倩被她的笑，迷住了……
唐倩沒喝酒，潔來得晚喝的不多，其餘的人都喝高興了，可可的朋友們一會抱抱這個，一會抱抱那個。有一個來抱住了唐倩：
“我跟你說，我叫你同性戀，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
“沒關係，我本來就是。”唐倩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感到一點，嗯，有點自豪的感覺。
這位朋友還在說著什麽，可他是位男性，他凑得有點太近了。唐倩看到，佳怡轉身過來，拉著她轉了一個圈，那位朋友就到一邊去了。
“你跟可可怎麽樣了？”
唐倩不知怎樣回答。
“你們上床了嗎？”
唐倩連連搖頭。這個佳怡，問到兩個人關係的時候就是“上床了嗎”。
“她很漂亮，還是，你喜歡青青那種，風騷一點的？”
唐倩搖頭。
佳怡扭著身子，把潔拉過來，凑到唐倩耳邊說：“我爲你把她叫來的。”
潔有一雙細長的腿……很多人都有一雙細長的腿……潔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很多人都有……潔的眼睛，如果吻她，唐倩首先要吻她的眼睛，她的嘴唇，留在後面再慢慢品嘗……
潔是很多人都會喜歡的類型，可是，是在唐倩發現自己見一個愛一個的時候認識的。嗯，什麽都不想，靜靜地抱著她，不要太緊，也不要離太開，就享受這麽一會吧。
後來，可可跟她說了一句：“不該帶你認識那麽多人的。”
唐倩默然，爲了不讓自己心懷愧疚，她想還是和可可繼續嘗試下去。結束的時候，她看到可可和佳怡關係很好了，這樣不錯，她們即使不能發展爲戀人，佳怡也是個可以保護，可以幫助可可的人。不過，有可能兩個人都是酒後的狀態，這個時候只有她和潔是清醒的。
所以當潔來電話時，唐倩是，很清醒的。當時她正在再次决定：再也不去那種場合了，即使不喝酒也不去了，然後，關于和可可的相處，她還是沒有頭緒，也許就當朋友來往？但是接過吻了……
“我是潔，我是想問你，你到家了嗎？”
“哦，你好，我到了，謝謝。”
“我從，我向佳怡要來你的聯繫方式，你不要怪她。我只是，想問問你到家了沒有。”
騙鬼呢，唐倩想，但是她假裝相信：“我已經到了。你呢，你到家了嗎？”
“我也到了。”
“哦。”
“那，好好休息，晚安了。”
“嗯，晚安。”
挂掉電話，唐倩去群裏找潔的賬號和信息，群裏仍然在爲她發酵，有人說要看著她的視頻自慰……唐倩查看群成員，大家都是真實信息，只有少數人頭像用的動漫，風景，或網絡圖片，她沒有找到潔。
不過，她已經有了潔的電話號碼，她把號碼存下來，通過號碼搜索她的社交賬號。她，可以，但是，如果，那就真的是個渣女了，但是，她跟可可，幷沒有什麽，可是，可可擺了心形蠟燭，買了……花，她們接吻過，那就已經是確定關係……
潔又來電話了：“你會嫌弃我嗎？”
“什麽？”
“我之前，跟那個青……”
“我不知道。”
“就是今晚，那個青青……”
“我說，我不知道。”
潔沉默了一會，忽然說：“我來找你。”
唐倩沒有拒絕。她沒有說話。這就是默認了。這就是接受……
她確實想要嘗試一下……她坐在沙發上等待著，沒有覺得緊張，然而，漸漸地，她開始感到害怕，和後悔……不能讓她來，她站起來，拿著手機，想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她想起可可，她不能總是這麽對別人，潔只是說來找她，沒有說要做什麽，無論做不做什麽，不能在家裏。這個家，這個房子，那個人肯定要來的，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種念頭，她就是這麽認爲的。所以，她穿上衣服，帶上小包，出去了。
潔打電話來說到了，問她具體位置時，她說她剛好在外面買東西，她到一個顯眼的建築那裏等她。
潔開車過來了，停車向她招手。她想說累了，回去睡覺了。
“先上車，這裏不能停車的，上車再說。”
唐倩無奈，坐上了副駕。
“我有些累了，想睡覺了，要不，你……”
她說不出口。她的表現，是有意的，和跟可可一樣。
“到我家坐會吧，好不好？”
她又沒有說話。潔啓開動了汽車，
“這裏不能停，我要趕緊把車開走。隨便逛逛好了。”
“嗯。”這個她可以接受，潔的車上播放著歌曲，“把音樂關掉吧。”她說，她不喜歡。
潔看了看她，伸手關掉了音樂。
“你會開車嗎？”
“不會，怎麽了？”
“我教你開車。”
唐倩想，如果還有機會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開著車，她就會想起，是潔教自己開車的。
潔沒有再說話，開著車，在夜晚的城市裏經過了幾條街道，她把車開進了一個停車場。
唐倩知道她把她帶到家裏來了。她仍然沒有說話，她沒有主意，像個傻瓜一樣跟著。她開始惱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沒頭腦，沒主意，沒預見，沒遠見，什麽都比不上那個人……她爲什麽要和別人在一起……自己不也是嗎，潔伸手來挽住了她的胳膊，
“就去坐坐，說說話。”
潔說。唐倩看著她，眼前要是那個人該多好……就算不是，有點像也可以，潔和那個人不像……她又想起璐姐，或者，去追那個璐姐？
已經到了，就坐坐好了。時間不早了，坐一會就告辭。心裏這樣想了，但其實，她知道，不會是坐坐這麽簡單……
潔打開了門，手攬著她的腰把她摟進去……不能這樣……但是她仍然什麽都沒說，反倒輕輕“嗯”了一聲……
潔關上門，摟在她腰間的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也摟過來了，把她抱在懷裏……
唐倩眼神朦朧，她不想……她想……
潔吻她了。唐倩也貪戀唇舌間這點……和可可那次親吻很意外，有點被强迫的感覺，她沒有好的感受……嗯——潔不是那個人，潔的唇舌，是另一種，方式也是另一種……她不喜歡，可能只是不習慣吧，她在剛開始時配合著張開嘴，伸過舌頭，然後就閉上了嘴，但也沒有拒絕，由她在嘴唇上吻……
潔開始撫摸她的身體了……她被潔摟抱著，踉蹌著，被潔放到了沙發上……她不張嘴，潔吻向她的脖子，耳垂……她發出了輕輕的呻吟聲，潔仿佛得到了允許，受到了鼓勵，解開了她的衣服，她閉上了眼睛……
唐倩一直在跟有個人比較……不，那不道德……于是她，索性想著，就是那個人……
這不是爲了矇騙自己，而是，她想和那個人……她很清楚，面前的不是那個人。她沒想到，這件事如此輕易就發生了。她和潔才剛認識。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出軌了。當然，她早就出軌了，有些事情，也許偶然，又像是注定，那天晚上和可可，如果不是水壺發出了哨聲，她早就出軌了。
也許，更早以前她就出軌了。
那麽，出軌以後，她的問題，可以解决了嗎？
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她需要一個人待著，她要回去，但是，她沒有把握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
潔撫摸著她，輕聲說：“想要休息了嗎？”
唐倩搖搖頭：“我要回去。”
潔猶豫了一下，下床去幫她撿衣服。
“謝謝。”她接過衣服說。
潔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也穿上了內衣褲。
“休息一下吧，我去拿點吃的。”
“啊，不，不用……”唐倩說，她想離開了。
潔仍然去冰箱那邊了，只穿著內衣。
完全不一樣，過程中她一聲沒吭，她也沒感受到什麽快感……嗯，還是輕輕叫了幾聲的。她有一種感覺，她和潔的關係，大約就到此爲止了，不會更進一步了。那天如果不是水壺響，她和可可應該也發生了……真的是渣女了。
潔拿了點吃的過來。房子很小，床和沙發，臥室和客廳之間沒有墻的，有一道布簾，不過沒有拉上……
“我不想吃。”唐倩搖搖頭，看見潔走過來，她躲進被子裏面，在裏面穿胸罩。
“你怎麽……你像個處女似的。”
“我不是……”
“我知道。我是說，你的表現。你是P嗎？”
“什麽？”唐倩沒明白。
“P，零，躺零……”
“哦，不，不是……”唐倩明白了，她在網上，在聊天群裏看到過。她不是很理解，還從零到一分好多個級，難道不是要互相愉悅的嗎？和那個人，是親昵不够，話說不完的……和那個人，何等的酣暢淋漓，兩個人都……那個人好會……那個人只要靠近，她就酥了……她有點想再來一次試試。
她看到潔穿著內衣的身形，內褲遮住的那一塊三角形的底部，“那個，我想，我能看一下你，那裏嗎，”她說：“就是，你那裏。”
潔放下手上的零食，轉身坐在床上，麻利地脫掉了內褲，張開了兩條腿，張得大大的，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個够。
唐倩不好盯著看，瞟了一眼，又看一眼……
“你可以摸摸。你不是說，你不是P……”
唐倩被子裏的手動了一下，但沒有拿出來。
潔鑽進被子裏了，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那裏，“摸吧，我也知道你不是……哦——摸摸那裏，喜歡嗎……”
“唔……”唐倩不想說話。那裏濕的，她有些……有些想……
“你真漂亮……你像個處女……哦……我好喜歡……”潔在她身上撫摸著……
唐倩不想說話，她甚至壓抑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潔趴到她身上，“你很久沒有了吧，我們再來……”
潔在她身上撫摸親吻，唐倩不由的輕聲呻吟起來。
“你真漂亮，皮膚好滑，親愛的……”潔喃喃地說。
“別……別這樣叫我……”
“小倩……”
“別叫我名字……”
“哦——好香，好甜……”
“別說話，快點……”
潔停下來了，唐倩睜開眼睛，潔說：
“你沒碰過別人的……身體吧？”
“……碰過……”
“來，感受一下吧，有什麽不同。”潔拉著唐倩的手，放到自己下體那裏，“放進去，感受一下，我知道，你沒有別的……”
“不，我有……”
“我知道，我是說，之外的人的……親愛……哦，好好感受一下……”
“別說話了……”
她不想有過多的感受。她不想有太多的交流。這一次，她放開了一些，但是，好像不是放開不放開的問題，她沒有感覺到愉悅，那種全身心的愉悅……
“怎麽樣，舒服嗎，你感覺好嗎？”潔說。
“嗯。”唐倩回答。其實，沒那麽好，第一次的時候她疼了，但她沒有說，只是自己調整身體的位置和角度，這次，她沒讓潔插進去，她的手指被潔牽引著插進她裏面過，當潔的手鬆開她就拿出來了。
而，半小時前，她想的是到此爲止。在那之前，她想的是談一次戀愛。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潔說。
其實，也沒有那麽不容易，甚至，比較起來，她算是好的了。佳怡說看著自己愛的人結婚生子，那大約就是她自己，嗯，她也如此，她看到那個人有了一個孩子……潔剛剛被人拿走一筆錢，那肯定不只是一筆錢而已。
“其實，我們這些人，都不容易的。”她說。
潔把她抱的更緊一些。她能感覺到，潔很喜歡她。她也應該喜歡潔，潔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能接受的那種，她們剛認識，沒有調情，沒有撩，就是，心照不宣，自然而然的。
“你心裏深愛著一個人吧。”
“你怎麽……不，沒有，不是……”唐倩說，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沒關係，可以想得到的，肯定是迫不得已不能在一起了……”
“我要回去了。”唐倩坐起來，伸手去拿衣服。
潔也起身拿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
“不能留下嗎？還有，明天，和以後……”
“不……我……我工作很忙……”唐倩搪塞道。很笨拙。很渣。渣得很笨。
“我知道了，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你會怎樣對我。”潔說。
“啊，不要想那麽多，那個，我……我先回去了，要……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下……”
唐倩說，這大約是她這段時間來說的最正確的一句話了。也許也不够，這句話，多少還是會給潔留下希望，但是她又不能過于决絕，太沒人情味，太敗壞太卑劣……
她著急回去，她有件事要做。沒什麽好想的，她一點都沒有想到要和潔在一起。也許她想到了，她不能接受潔叫她“親愛的”，甚至不能接受潔叫她“小倩”，而很多同事也會叫她小倩，她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如果在一起，她不會對她好的，她對那個人的好不會再用來對別人，她也排斥別人像那個人那樣對她好……
但是潔說這樣的話顯得那麽卑微，可唐倩完全不是會有凜人氣勢的人，她想起可可在她面前也會顯出一些卑微，可她不是那樣的，她只是，自私的，沒有顧慮到她們的感受，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因爲她長得漂亮，如果她長得普通一點，再有這麽自私的脾性，就沒有人會寬容她，可她也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窘境中，不是因爲她優柔寡斷，沒有主見，而是因爲，她會顧慮到別人的感受，所以她沒有拒絕潔，以及可可……
她叫了出租車回家，在車上，她在手機瀏覽器裏輸入“四十歲懷孕”，加載了很久出現的是網頁無法顯示。她刷新幾次，一樣的結果。
到家後，她打開電腦去洗澡，洗完澡回來，在電腦上搜索“四十歲懷孕”，出來大多是注意事項，她繼續搜索“四十歲能懷孕嗎”，“四十歲懷孕幾率”，不對，她把“四十”改成了“三十八”，那個孩子應該不到一歲，說起來她也經常去，沒有看到那個人肚子大起來。也許是自己沒有留意，也許錯過了月份足的時候，離職，換工作，到這座城市，間隔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沒有去，大約就是那半年肚子明顯吧……
搜索的結果是，沒有什麽結果，四十歲懷孕是有可能的，生育也是有可能的，幾率再小也是有的。她累了，關掉了電腦，但是她還不想睡。
今晚這件事，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也許都可以避免。不過，也沒什麽，誰的身上還不發生點事啊，再說，也沒有什麽變化，她的身體，不會發生什麽變化，至于心理，她想到，自己閉著眼睛的時候，想的就是那個人，所以，也可以不算出軌了……她被自己逗笑了。
她也想要吻，被潔吻的時候，她也貪戀進一步的親密……她想起和那個人，每一次，不是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動情的時候，而是每一次，接吻的時候，那個人就渾身軟綿綿的……她覺察到，自己下身有東西出來了，她夾緊了雙腿，那個那麽小的乳房，能儲存奶水嗎，那麽大的乳頭，嬰兒能含進嘴裏嗎……那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是怎麽認識的？
那不重要。那和她不相干。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去看那個人，她只要看那個人，和她的，她也要愛她的孩子……她眼裏含著泪，下身出來了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混亂，是的，對那個人，對別人，她的心裏都是一種混亂的狀態。是寂寞嗎，是性欲引起的嗎，可能有，但是性，兩次她都不是很投入，倒是之前的渴望，她只是想，幷不是真的要，在真實的操作中她不會滿足的，因爲她根本就在排斥，而她之所以沒有拒絕，甚至還有第二次，是因爲她就是要證明，她不會喜歡，她冷冷地意識到，她的身體，不會再有愉悅，因爲心不會再有歸屬。
可可和潔都是不錯的女孩，她回顧和可可的相遇，在某些時刻她是動心的，而這動心是如此短暫，以至于還沒發生什麽，她就冷淡了，所以在和潔相遇後，她迅速讓一切發生了，而且還想要滿足一下好奇心——畢竟，她確實沒有見過別人的……身體。事情大約就是如此了，之後，她該如何給可可一個交代，和潔該有怎樣的後續，她沒有主意，她等著事情自己來發生，然後，她再采取某種態度，如果一定要傷害人，至少她可以不主動……
很困了，她要睡了。她想要愛撫，她一隻手抱在胸前，想著那個人……想著心裏的那個人，想著看到的那個人最近的樣子，她的身體，有變化嗎，她這些天吃了什麽，那裏會是什麽味……她就是想想，難道想都不能想嗎，既然只能想，那就更放肆一點想……她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把那個人的名字喊出來……高潮的時候，她還是說話了：
“哦……心愛的，我的寶貝，你好厲害，你弄得我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