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龍溪的孩子-寫我故鄉寫我家-387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連載小說每日請勿超過三章節

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387)-

是年的春天已經悄悄的結束了,天氣晴朗,氣溫升高,一天天的炎熱起來啦。久未運動的筋骨有點生硬,是該去參加登山運動,舒活舒活筋骨的時候了。心動立即化為行動,就在兒孫們休假來臨之前,我與山友們同往石碇,攀爬當地的景點皇帝殿,當作今夏到來之暖身運動。

若以經驗判斷,皇帝殿的地質年代很新。它是屬於幼年期的新山群,多懸崖深谷,尤其山脊岩稜狹長峰銳,人行其上驚險刺激,讓親近他的山友們,每於攀爬之後大呼過癮!此外,還有那些崎嶇的岩凸石場,更讓登臨的山友們,充分的嚐受到攀爬的樂趣。

此次登山之嚮導阿波貝是泰雅族人,來自救國團的山訓中心。個頭壯碩,皮膚黝嘿,嘴角經常掛著一副笑容,給人有著一種親切而又安全之感覺。他除了登山經驗豐富之外,野地求生技能更讓人折服。這天,他是應山友阿邦之請,客串前來擔任我們領隊。我們一行十五人,在他領導下,浩浩蕩蕩的向目的地出發。

勤前教育之時,他仔細的告訴我們說,攀登皇帝殿的路徑有二:「一自石碇的九寮埔走,一是由大溪墘的永定國小登山。」他又說:「著名的『一字稜線』,恰好坐落中間。山勢雖不太高,可是向北眺望可以看得很遠。」

阿波貝說話口齒清晰,一字一句段落分明,目的是要大家能夠清楚她的叮嚀。他接著又說:「抵達山頂之後,晴天陽光充足,朝北可看見四分仔尾山,往西北可看到七星山與磺嘴山。山山層巒疊翠,綠綠山色,令人眼瞧心曠神怡!」

皇帝殿之「一字稜線」本身是個大岩塊,稜頂狹窄有如刀削斧劈。甚至有些地段童山濯濯,岩骨暴露寸草不生。兩側全無扶手之草木可資抓緊,最窄地方僅容一人通過,地勢險極且富刺激。

許多登山客走到這裡,不敢挺身直走通過,因此,很多人用坐地挪移方法通過的。行走稜線從高處往下望,陡峭使人腳底不敢移步。經常可見到坐地通過的山友,一個銜接一個,好像是一條受傷的蜈蚣,正有氣無力的爬回洞裏。當地人戲稱這現象為「螞蟻過門檻」,我卻認為用「蜈蚣亂步走」來形容比較貼切。

同行的老陳年紀最輕,一路衝鋒走在前頭,但至稜線初端之處,他卻膽縮心懼,夾走在行列中間,邊走邊往後退不敢逞強。皇帝殿的山路稍嫌陡峻,幸好途程不遠。除了稜頂露天外,全程都在林蔭下行走。即使在三伏天登山,也不用擔心會被太陽晒焦。

領隊阿清宣佈,中午預定在私人的營區內烤肉。這群年老的歐吉桑們,聽說有肉可吃,早已忘了「三高」的糾纏,大家都懷著期待心情,加快腳步向前邁進!十一點鐘左右,團隊我們抵達私人開闢的營區。

山友阿布拉問領隊,附近可有河水溪流?領隊回說當然有啦,但還得往內行走半小時之路程。阿布拉算算時間認為可以磨蹭,於是發起山溪探險隊前往探險。阿波貝說山溪沒啥好玩,不過,聽說有很多魚蝦螃蟹可以捕捉。此言一出,大夥更是蠢蠢欲動。

阿波貝眼看人心浮動,因此,他建議乾脆移師到山溪畔去烤肉。一行人二話不說,揹起行囊就往裏走。廿餘分後我們抵達溪畔,琅琅水聲令人精神大振。領隊將人數分成三組,間隔十公尺各自壘灶取火。

至於烤料團隊供應外,大家可以自由獵取。如若需要整隻之雞鴨,可委託阿波貝向附近農家購買。我和阿布拉同組,他丟個眼色給我,兩人藉故說去撿拾柴火,其實,我們是溜去摸蟹抓魚。

山溪的轉坳處有片石棚,我們兩人就在那裡展開了抓魚作業。嘿嘿!阿波貝之言果然無哦。只費片刻功夫,我們已抓到七隻螃蟹與醫大堆的過山蝦。意外豐收,讓我們高興不已。

收拾好漁獲,二人抬頭挺胸的回到烤肉地點。當我們拿出漁獲之時,哄然引起極大的騷動。算算收穫可以分給各組同享,烤好後便由阿布拉當親善大使,端著魚蝦螃蟹分送給各組。雖然分得數量不是很多,但那河鮮硬是比雞肉還受歡迎。阿布拉回防,雙手抱滿著各組的回贈品,不分彼此,和樂融融。

山區天黑來得快,太陽還在山頭,領隊便已下令拔營回程。大夥半趕半跑下山,走到市區華燈閃爍。解散前,阿布拉約我下週再來。知音難尋,機會難得,因此,我毫不考慮就答應了他的下週之邀約。

下週登山處選定在汐止的大尖山,這是我中學時代逃學躲藏之處。如今再度登臨,內心充滿著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如用「近鄉情怯」來形容,好像是有那麼一丁點的貼切啦。反正這是一種回味的攀登,相信當天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汐止的大尖山外型很像日本的富士山,所以在日據時期,它就成為日本僑民思鄉的標的物,他們虔心膜拜聊以慰藉鄉愁。此山標高六十公尺左右,登臨遠眺台北盆地盡入眼簾。晴天房舍歷歷在目,晦日則讓人有著飄浮太虛之感覺。

當年我在汐止中學就讀之時,逃學成為我的新興趣。遇到不喜歡的課程,口頭上向風紀股長打聲招呼,我便揹起書包大喇喇的走人。儘管風紀股長如何的掩護我,我的曠課仍然超出規定時數。

就在我面臨著被退學之際,正好舉家搬遷至江子翠定居。於是趁此機會轉學到新莊中學,讓我躲過被學校開除的命運。我於汐止中學就學期間,距離慈航法師坐缸未滿三年。

當時對這位高修之出家人,心甚嚮往他在佛學上之成就。因此,在他離缸成佛之日,我真希望能夠前去親睹其出缸貼金盛事。可惜我的佛緣根淺,沒有機會前去觀禮,心中之遺憾至今猶感耿耿於懷。

印象中的汐止中學校歌內容好像是:「青山峨峨,綠水滔滔。汐止地勝,學府風高。水光山色,襯吾校園之優秀,暮雨晨鐘,澈書聲之清和。都塵咫尺,車馬忘勞。三台文物,俯仰薰陶。大尖山下,長育佳禾。嗟我同學!奮發琢磨雨露,振先天之厚,物華得靈氣之多。及時努力,切莫蹉跎,復興民族,責在吾曹。」

這首校歌雖然有點八股,但其內涵對仗工整,學習容易琅琅上口。因是之故,我還蠻喜歡它的歌詞和旋律。其實,汐止的大尖山區開發甚早。沿途寺廟禪院毗連,如慈航堂、光明寺、天秀宮等等頗具盛名。尤其慈航法師之肉身菩薩法像,廣受信徒膜拜信仰。

不知何時開始?油桐樹已在這裡落腳。每年桐花季節滿山飄白,雪白桐花隨風飄落舖滿山徑。落花越積越厚,人行其上覺得軟綿綿之外,讓人有著一種「踏雪尋梅」的韻味。這一日正值暑假,我們一行十數人約同去大尖山踩青。

大夥來到山前,捨車改以步行登山。長年在外奔波難得一次外出,一路拈花惹草快樂無比。張兄眼見草叢內有個鳥巢,見獵心喜身手便抓。天啊!我見那是山螞蟻之窩巢,急忙呼喊:「張兄不可造次!」

說時遲那時快,張兄之手已將蟻窩抓牢,但見螞蟻雄兵全員出動。瞬間張兄的手臂和衣帽上,已經滿身爬著黑黝黝的山蟻。他忙著拍打無效,最後只好脫掉外衣這才避過蟻災。驚魂甫定,張兄之登山樂趣化為無聊,於是他開口要求先行下山等候大家。

領隊陳君認為團體活動,最好團進團出以免發生意外。張兄抝不過領隊之要求,只好悶悶的跟在後頭隨步前進。這趟大尖山的暑期之旅,我們沿著舊路前進,經過秀峰山左轉,十幾一、二十分路程走到天秀宮登山口。大夥小事休息整理行裝之後,繼續向前挺進。

我們繞過了天秀宮,再自西側小徑往上走,不久便到達大尖山頂了。前年回到汐止接洽商事,人在科技大樓朋友之辦公室,窮呆了兩天哪都沒去。臨走我要求朋友開車陪我跑趟大尖山,順道想去拜謁慈航法師金身,以及看看杜月笙的墳墓。

我還想去靜修禪院走走,找回一些年輕時期之回憶。因為柏油路之開闢,這一路往山上奔馳十分順暢,朋友直接將我送到目的地。朋友在途中停下車子,讓我下車追尋過去的回憶。

然而昔日之山形水色都已變化,能夠和記憶甫合之處已經不多。上車繼續前行之時,沿途看見公車汽車滿山穿梭非常訝異。本來偷空想上山求個寧靜,卻不知山上已被開發得如此徹底。一股遊興頓時煙消雲散,隨即要求友人送我下山。當晚搭乘夜車返回板橋住家,寫完這篇日記之後立即上床就寢。 [待續]。
往事如煙
一絲一縷串聯
幾多少年情懷
花月正春風


前輩生命書寫
晚生拜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