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7月 10, 2014 11:31 am
她連拖帶拉的將我帶回了她的住所，那裡離我所在的巷子不遠，房間裡有些昏暗，她似乎還把住所跟工具室結合在一塊，然後她的嗜好又剛好地把工作的地方切開，那就像是看著一個房間裡充滿著兩個世界，一個是擺滿桌文件，與散落一地的工作室，另一個則是擺滿畫具，地板、牆上、天花板都是各種顏色的畫室，一張白淨的床，彷彿是這個世界裡的島嶼，就這樣橫躺在這兩個交界上，成為了另一突兀的存在。
「洗澡間在那裡，我希望你能洗乾淨，然後我們可以愉快地去吃個宵夜，這樣你覺得如何？」
她親切地說道。如果這是一種新式的詐騙，會不會太超過了一些，而且去詐騙一個沒錢的流浪漢也是詐不出半個銅板，她說不定想要我身上的器官，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讓我簽上什麼債卷，我的腦袋裡想著一些不太合理的東西，因為這都太不現實了。
「為什麼。」
「為什麼？」
她像是很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然後給了我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愛你，這樣的答案如何？」
她露出微笑，但是這樣的笑話實在是開得不太恰當。
「不要開玩笑了，我要離開這裡。」
就在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她還是不肯放棄的抓著我的手。
「放開，這是我最後的警告。」
「我拒絕。」
她真的惹火我了，我轉身給了她兩巴掌，打得比稍早之前還用力，並且把她強制推倒在床上，暴力的撕破她的衣服。
「……」
「……」
我們對視，在凝視著她的雙眼時，我把自己的手放開，並且說了聲抱歉，靜靜地走進浴室裡，任蓮蓬頭裡的水與肥皂退去我身上的髒污與煩躁。她的眼睛裡沒有困惑、害怕等情緒，就算身體反射性地顫抖，但她早就已經要接受一切似的。確切比喻起來，若我是在這城市裡流浪的浪人，那麼她便是已經放棄這個城市，或這個世界的人。
衣服被放在洗澡間外，整齊地擺放著，那是有點過大的襯衫與運動長褲，她則是坐在床上，仍舊是一絲不掛地看著窗外的夜空，被我撕破的衣服還散落在各個地方，那個畫面看起來特別淒涼。
「把衣服穿上。」我把襯衫罩在她的背上。
「你不繼續嗎？」
「我是人，不是禽獸。」
這句話說得有點虛偽，不過我已經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反感，要是我真的對她做了什麼，那我一定會比死還要不如。
「可以幫這樣的我，畫一張圖嗎？」
「為什麼？」
「你常在那裡作畫不是嗎？要多少錢才可以替我畫一張呢。」
「不要再這樣了，請身為一個正常的女性，用那樣的方式對我說話就可以。」
她在賤賣自己，不論理由為何，那都讓我感到難過。
「那你是願意答應我這個任性地要求？」
「嗯，我答應妳，不過妳要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並且像剛才那樣看著天空，如果表情讓我覺得不夠，我便不會在幫妳繼續畫下去。」
我出了一個難題，而且我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謝謝。」
我走進了那個猶如佈滿詭雷般的顏料世界中，並且準備要移動畫架與挑選適當的畫具與顏料，不過我注意到了畫架上的畫還沒有乾，而她想要畫的對象不是別人正好是我。場景與人物個方面的配置都不錯，背景也畫得相當有深度，但唯獨就是人物無法清楚的表現，就像是在寫實的畫裡出現了猶如幼稚園小孩畫的塗鴉那般奇特。
為了不打擾她的心情，我打算等畫完後再詢問這個問題，我選擇了在我進門時的位置上擺著畫架，並從新放上一張新的紙張，我稍微動了點手腳，把紙稍微做出了點不規則的摺痕，我希望除了能表現出少女在這兩個世界中，渴望著自由的念頭外，更希望這幅畫是不完整的，因為如果太刻意地將這樣的意境充分地畫出來，我想是無法表達少女內心裡的那種糾結。
從開始作畫起，少女便一動也不動，偶爾她會哭，爾偶她會淺淺地笑，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企圖將自己的那種感覺給表現出來。讓我覺得厲害的地方是這裡室內溫度不超過十五度，赤身裸體是很難受的，但她可以完全屏除外在的念頭，只想要把這樣的自己給表達出來。
「吃飯吧，我的初稿已經打好了。」
「可以幫我穿上衣服，背著我去嗎？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我知道了。」
她的嘴唇明顯地發紫，就像是凍壞了，我不但替她穿上衣服，還替她按摩僵直的身體。
我流浪了多久自己也不記得了，也許一年或兩年，甚至可能五年，習慣流浪後便不太在意時間的流逝，有很多東西跟習慣也會改變。像這樣跟一名女性走在台北的街頭，甚至還要與她一起吃麥當勞當宵夜，都不知道是多麼陌生的事。
許多人們看著我們，甚至還有地還議論紛紛，有的還拿起相機拍照，這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才剛認識，甚至還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舉動，但在他們的眼中這就像是一種特殊的關係或姿勢，就算想要對他們否認些什麼，那也是徒勞，我便加緊了腳步，快速地躲進了麥當勞裡。
「現在妳總可以跟我解釋了吧？」
雖然我們的眼前擺了如山高的食物，她跟我很明顯地都餓壞了，我還是從自己的嘴裡騰出能說話的空間，想辦法得到些什麼。
「我很羨慕你。」
「我？」要是有人會羨慕流浪漢，那倒是很新奇的事情。
「嗯，因為你是自己選擇去流浪的，與那些路邊的流浪漢有很大的差異，我觀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還有從你的各種待人處事的做法來看，你並非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當然，你還是個溫柔的男性。」
她的雙眼正告訴著我她已經洞悉了一切，她最後的一句話甚至是想要告訴我，在我殘暴地撕扯她的衣服，或是觸碰到她的時候，都會刻意地避開敏感的地方，也許對她來說我才是真正赤裸，毫無防備的。
「妳的生活並不好？」
「不能這麼說。」
「那具體上？」
「如你看見的，我是個寫故事的人，但我還沒有出道；雖然喜愛繪畫，卻無法將人物徹底地表達。我還是個學生，你知道我念的是什麼樣的科系嗎？」
我搖了搖頭。
「我念的是商業系，已經考上碩士班。」
我的手上的漢堡掉到桌上，滑稽地散開。
「不過我現在還有著英文上的問題，我的英文不太好，應該只有國小程度，要怎麼念要怎麼做都還不知道，害怕著自己無法從碩士班畢業。比起那個更加現實的，是我怕我自己大學無法畢業，碩士班也就連帶泡湯。」
作家、畫家、商人、文學家，我簡單來區分，雖然不至於有達到這樣的境界，但她確實是在跨足著這四個領域。腳如果可以跨兩條船，那她大概把四肢都架在了四艘船上，隨時都會掉到水裡面去似的那般危險。
「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
「因為我知道比我厲害的人還更多，念書是一條路，成為作家又是一條路，我希望有備無患。」
就算要說她已經把自己的人生都架構好了也不為過，她不是往下看，也不是往搖不可及的地方眺望，而是直視著自己不夠的地方拼命努力，並在自己厲害的地方加緊衝刺，她為此所犧牲的就更不用提了。
「妳知道妳自己不是天才，所以才這麼地努力嗎？」
「我曾經有著如果我是男人，在無法依靠女人的條件下，也許我會比現在更加的努力，但我是個女人，多少都想要依靠好的男人，雖說不上想要替以後的自己賺錢養家，但還是希望給自己好的生活。」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懼怕著她，因為我跟他是完全相反的人，我曾經有很好賺錢的工作，也有一個快要成立的家庭，不過那些我都捨棄掉了，我只想要流浪，在將錢都捐出去，將自己即將要成婚的對象拱手讓給別人，將這樣別人都渴求的生活放棄掉卻完全不後悔的自己來說，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但比起我，少女則是希望自己能夠像我一樣自由，卻卡在了人生最重要的關鍵上，要是沒有人替她選擇，那麼遲早有天要不是她將四艘船併成一艘，就是沉入水底。
「我可以把自己的故事都給妳，但妳有辦法放棄其他的嗎？」
「在那之後你願意留下來，陪著我一輩子嗎？」
「我做不到，妳自己也明白要是妳得到了愛情，就無法寫出扣人心弦的故事，無法寫出站立在鋼索上的那種情境。」
「那麼你可以帶著我流浪嗎？」
「不能，因為妳不適合，就當作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即便妳無法成為知名的作家，但至少那是妳想要且不後悔的。」
如果可以，我願意給她所想要的，但那等於扼殺她的將來或是人生，因為她所要的並不是些實質的東西，只是想要一份肯定，因為無法得到那份來至於他人的肯定，所以她即便是捨棄掉自己的青春，忍受孤獨，也要堅持將四個選擇都扛起。她羨慕同學玩在一塊，羨慕那些戀愛的男女，羨慕著常人會羨慕的事情，那些我都像是能夠看見似的，也正因為如此，至少在現在這個階段她仍然要咬緊牙關，要不夢想可能隨時都會從她的指縫間溜走。
「那我可以替你剪頭髮嗎？」
她笑著，那就像是她為不足到的希望般。
接下來的幾天我與她背靠背睡著，要不是這樣，那麼當我睡到一半看著她的時候，我知道我是難以忍受的，人性本是如此，何況是一個如此令人憐愛的對象，那不外乎也像是一種酷刑，我總會在難以忍受的狀況下爬起，坐在她那滿是的文章的桌子裡，埋首看著她寫著的文章。
吶喊。
我是這麼形容的，那就像是想要宣洩著自己的心情，或是對於沒有體會過青春滋味的自己，寫一份有關於自己真正想要的故事，寫一份對於內心、外在等無限渴望的文章，她比其他人更愛這個世界，她也比其他人更可求心靈上的寄託，那都在她文章裡習慣對人付出，習慣讓別人知道這個世界吸引人的地方等，都可以感受的到。
每當我看得難受，便會起身在昏暗的房間裡點起小燈，開始作畫，畫裡分為六個世界，整體、繪畫的空間、文章的空間、窗外景、床與少女，草稿被我掛在了牆上，在那之後我又反覆的做了很多次的擬稿。
除了繪畫與看文章的時間外，我們會聊天，再來的時間就是吃飯，她吃飯有一個特色，早餐吃得特別的多，中餐不吃，晚餐則是要看她是否記得用餐，否則她會專注在電腦的打字上，忘了時間的存在。
她的生活非常的規律，起床、吃飯、工作、睡覺，偶爾會運動，偶爾會抱怨著自己好想要看電影、逛街但還是拼命地打著電腦，唯一滋潤著她生活的就是吃飯，她樂在用餐時間，用在品嚐每一粒米飯的味道，吃的不貴可是吃的多吃的飽對她來說才是重要的。
剛才她提到了她想要替我剪髮，那對我來說還挺後悔的，因為剪的實在不怎麼好看。
「哈哈，有沒有清爽多了的感覺。」
她倒是很愉快地，看著自己第一次幫別人剪出來的髮型，她自己也把自己的頭髮剪成短髮，在她下刀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為什麼妳想要剪自己的頭髮？」
「有什麼關係，頭髮短了還會在長，有些事情比這個還要重要。」
我不能說她說的話沒有道理，我只能說像她這樣天生麗質卻沒有展現自己姣好的美貌與身材，埋首於書卷與文字的世界裡，實在是一種浪費。
她用我剪下來的頭髮做了一幅畫，畫裡的是一個身在黑暗的世界裡微笑白色的人；她也用她自己的頭髮做了另一幅畫，那是一個在光明的世界裡哭泣黑色的人。
「哪天我成功當上了作家，我希望你能帶著這幅畫來向我求婚。」
她將那一個用她自己頭髮做出來的畫地給了我，那時我已經依照跟她的約定把那幅畫給完成了，我還挺滿意的，每看著那幅畫的時候，我便會想起我們這段短暫且特別過頭的相遇。
「我可是一個流浪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連我的名子都沒有過問。」
「那妳為何要選我。」
「因為除你以外的，都不是了解我的人。」
她沒有開口說她有多愛我，但她已經巧妙地告訴了我。
當我離開那裡的時候並沒有給她回答，在我被台北壅擠的人潮不知道推往哪裡的時候，我只知道我手裡捧著一幅沉重的畫作。我也不知道經後的自己還會流浪去哪裡，甚至是否還會樂於流浪，或許下一秒我就會因為我自己沒有好好愛一個該愛的人，而放聲大哭也說不定。
於是我便轉身走了回去，並將那幅稍作修改，放了她的門前。
那是一幅白底，被很多黑色的人圍繞的白色的人，我希望她能夠像這樣，受人喜愛，也包含了她經後的作品。
「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
我拍拍自己光溜溜的頭，轉身走入人群，此時也許已是春季，空氣裡富含飽滿的水氣但沒有下雨，而我的衣服卻是濕透的。
「洗澡間在那裡，我希望你能洗乾淨，然後我們可以愉快地去吃個宵夜，這樣你覺得如何？」
她親切地說道。如果這是一種新式的詐騙，會不會太超過了一些，而且去詐騙一個沒錢的流浪漢也是詐不出半個銅板，她說不定想要我身上的器官，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讓我簽上什麼債卷，我的腦袋裡想著一些不太合理的東西，因為這都太不現實了。
「為什麼。」
「為什麼？」
她像是很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然後給了我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愛你，這樣的答案如何？」
她露出微笑，但是這樣的笑話實在是開得不太恰當。
「不要開玩笑了，我要離開這裡。」
就在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她還是不肯放棄的抓著我的手。
「放開，這是我最後的警告。」
「我拒絕。」
她真的惹火我了，我轉身給了她兩巴掌，打得比稍早之前還用力，並且把她強制推倒在床上，暴力的撕破她的衣服。
「……」
「……」
我們對視，在凝視著她的雙眼時，我把自己的手放開，並且說了聲抱歉，靜靜地走進浴室裡，任蓮蓬頭裡的水與肥皂退去我身上的髒污與煩躁。她的眼睛裡沒有困惑、害怕等情緒，就算身體反射性地顫抖，但她早就已經要接受一切似的。確切比喻起來，若我是在這城市裡流浪的浪人，那麼她便是已經放棄這個城市，或這個世界的人。
衣服被放在洗澡間外，整齊地擺放著，那是有點過大的襯衫與運動長褲，她則是坐在床上，仍舊是一絲不掛地看著窗外的夜空，被我撕破的衣服還散落在各個地方，那個畫面看起來特別淒涼。
「把衣服穿上。」我把襯衫罩在她的背上。
「你不繼續嗎？」
「我是人，不是禽獸。」
這句話說得有點虛偽，不過我已經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反感，要是我真的對她做了什麼，那我一定會比死還要不如。
「可以幫這樣的我，畫一張圖嗎？」
「為什麼？」
「你常在那裡作畫不是嗎？要多少錢才可以替我畫一張呢。」
「不要再這樣了，請身為一個正常的女性，用那樣的方式對我說話就可以。」
她在賤賣自己，不論理由為何，那都讓我感到難過。
「那你是願意答應我這個任性地要求？」
「嗯，我答應妳，不過妳要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並且像剛才那樣看著天空，如果表情讓我覺得不夠，我便不會在幫妳繼續畫下去。」
我出了一個難題，而且我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謝謝。」
我走進了那個猶如佈滿詭雷般的顏料世界中，並且準備要移動畫架與挑選適當的畫具與顏料，不過我注意到了畫架上的畫還沒有乾，而她想要畫的對象不是別人正好是我。場景與人物個方面的配置都不錯，背景也畫得相當有深度，但唯獨就是人物無法清楚的表現，就像是在寫實的畫裡出現了猶如幼稚園小孩畫的塗鴉那般奇特。
為了不打擾她的心情，我打算等畫完後再詢問這個問題，我選擇了在我進門時的位置上擺著畫架，並從新放上一張新的紙張，我稍微動了點手腳，把紙稍微做出了點不規則的摺痕，我希望除了能表現出少女在這兩個世界中，渴望著自由的念頭外，更希望這幅畫是不完整的，因為如果太刻意地將這樣的意境充分地畫出來，我想是無法表達少女內心裡的那種糾結。
從開始作畫起，少女便一動也不動，偶爾她會哭，爾偶她會淺淺地笑，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企圖將自己的那種感覺給表現出來。讓我覺得厲害的地方是這裡室內溫度不超過十五度，赤身裸體是很難受的，但她可以完全屏除外在的念頭，只想要把這樣的自己給表達出來。
「吃飯吧，我的初稿已經打好了。」
「可以幫我穿上衣服，背著我去嗎？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我知道了。」
她的嘴唇明顯地發紫，就像是凍壞了，我不但替她穿上衣服，還替她按摩僵直的身體。
我流浪了多久自己也不記得了，也許一年或兩年，甚至可能五年，習慣流浪後便不太在意時間的流逝，有很多東西跟習慣也會改變。像這樣跟一名女性走在台北的街頭，甚至還要與她一起吃麥當勞當宵夜，都不知道是多麼陌生的事。
許多人們看著我們，甚至還有地還議論紛紛，有的還拿起相機拍照，這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才剛認識，甚至還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舉動，但在他們的眼中這就像是一種特殊的關係或姿勢，就算想要對他們否認些什麼，那也是徒勞，我便加緊了腳步，快速地躲進了麥當勞裡。
「現在妳總可以跟我解釋了吧？」
雖然我們的眼前擺了如山高的食物，她跟我很明顯地都餓壞了，我還是從自己的嘴裡騰出能說話的空間，想辦法得到些什麼。
「我很羨慕你。」
「我？」要是有人會羨慕流浪漢，那倒是很新奇的事情。
「嗯，因為你是自己選擇去流浪的，與那些路邊的流浪漢有很大的差異，我觀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還有從你的各種待人處事的做法來看，你並非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當然，你還是個溫柔的男性。」
她的雙眼正告訴著我她已經洞悉了一切，她最後的一句話甚至是想要告訴我，在我殘暴地撕扯她的衣服，或是觸碰到她的時候，都會刻意地避開敏感的地方，也許對她來說我才是真正赤裸，毫無防備的。
「妳的生活並不好？」
「不能這麼說。」
「那具體上？」
「如你看見的，我是個寫故事的人，但我還沒有出道；雖然喜愛繪畫，卻無法將人物徹底地表達。我還是個學生，你知道我念的是什麼樣的科系嗎？」
我搖了搖頭。
「我念的是商業系，已經考上碩士班。」
我的手上的漢堡掉到桌上，滑稽地散開。
「不過我現在還有著英文上的問題，我的英文不太好，應該只有國小程度，要怎麼念要怎麼做都還不知道，害怕著自己無法從碩士班畢業。比起那個更加現實的，是我怕我自己大學無法畢業，碩士班也就連帶泡湯。」
作家、畫家、商人、文學家，我簡單來區分，雖然不至於有達到這樣的境界，但她確實是在跨足著這四個領域。腳如果可以跨兩條船，那她大概把四肢都架在了四艘船上，隨時都會掉到水裡面去似的那般危險。
「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
「因為我知道比我厲害的人還更多，念書是一條路，成為作家又是一條路，我希望有備無患。」
就算要說她已經把自己的人生都架構好了也不為過，她不是往下看，也不是往搖不可及的地方眺望，而是直視著自己不夠的地方拼命努力，並在自己厲害的地方加緊衝刺，她為此所犧牲的就更不用提了。
「妳知道妳自己不是天才，所以才這麼地努力嗎？」
「我曾經有著如果我是男人，在無法依靠女人的條件下，也許我會比現在更加的努力，但我是個女人，多少都想要依靠好的男人，雖說不上想要替以後的自己賺錢養家，但還是希望給自己好的生活。」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懼怕著她，因為我跟他是完全相反的人，我曾經有很好賺錢的工作，也有一個快要成立的家庭，不過那些我都捨棄掉了，我只想要流浪，在將錢都捐出去，將自己即將要成婚的對象拱手讓給別人，將這樣別人都渴求的生活放棄掉卻完全不後悔的自己來說，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但比起我，少女則是希望自己能夠像我一樣自由，卻卡在了人生最重要的關鍵上，要是沒有人替她選擇，那麼遲早有天要不是她將四艘船併成一艘，就是沉入水底。
「我可以把自己的故事都給妳，但妳有辦法放棄其他的嗎？」
「在那之後你願意留下來，陪著我一輩子嗎？」
「我做不到，妳自己也明白要是妳得到了愛情，就無法寫出扣人心弦的故事，無法寫出站立在鋼索上的那種情境。」
「那麼你可以帶著我流浪嗎？」
「不能，因為妳不適合，就當作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即便妳無法成為知名的作家，但至少那是妳想要且不後悔的。」
如果可以，我願意給她所想要的，但那等於扼殺她的將來或是人生，因為她所要的並不是些實質的東西，只是想要一份肯定，因為無法得到那份來至於他人的肯定，所以她即便是捨棄掉自己的青春，忍受孤獨，也要堅持將四個選擇都扛起。她羨慕同學玩在一塊，羨慕那些戀愛的男女，羨慕著常人會羨慕的事情，那些我都像是能夠看見似的，也正因為如此，至少在現在這個階段她仍然要咬緊牙關，要不夢想可能隨時都會從她的指縫間溜走。
「那我可以替你剪頭髮嗎？」
她笑著，那就像是她為不足到的希望般。
接下來的幾天我與她背靠背睡著，要不是這樣，那麼當我睡到一半看著她的時候，我知道我是難以忍受的，人性本是如此，何況是一個如此令人憐愛的對象，那不外乎也像是一種酷刑，我總會在難以忍受的狀況下爬起，坐在她那滿是的文章的桌子裡，埋首看著她寫著的文章。
吶喊。
我是這麼形容的，那就像是想要宣洩著自己的心情，或是對於沒有體會過青春滋味的自己，寫一份有關於自己真正想要的故事，寫一份對於內心、外在等無限渴望的文章，她比其他人更愛這個世界，她也比其他人更可求心靈上的寄託，那都在她文章裡習慣對人付出，習慣讓別人知道這個世界吸引人的地方等，都可以感受的到。
每當我看得難受，便會起身在昏暗的房間裡點起小燈，開始作畫，畫裡分為六個世界，整體、繪畫的空間、文章的空間、窗外景、床與少女，草稿被我掛在了牆上，在那之後我又反覆的做了很多次的擬稿。
除了繪畫與看文章的時間外，我們會聊天，再來的時間就是吃飯，她吃飯有一個特色，早餐吃得特別的多，中餐不吃，晚餐則是要看她是否記得用餐，否則她會專注在電腦的打字上，忘了時間的存在。
她的生活非常的規律，起床、吃飯、工作、睡覺，偶爾會運動，偶爾會抱怨著自己好想要看電影、逛街但還是拼命地打著電腦，唯一滋潤著她生活的就是吃飯，她樂在用餐時間，用在品嚐每一粒米飯的味道，吃的不貴可是吃的多吃的飽對她來說才是重要的。
剛才她提到了她想要替我剪髮，那對我來說還挺後悔的，因為剪的實在不怎麼好看。
「哈哈，有沒有清爽多了的感覺。」
她倒是很愉快地，看著自己第一次幫別人剪出來的髮型，她自己也把自己的頭髮剪成短髮，在她下刀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為什麼妳想要剪自己的頭髮？」
「有什麼關係，頭髮短了還會在長，有些事情比這個還要重要。」
我不能說她說的話沒有道理，我只能說像她這樣天生麗質卻沒有展現自己姣好的美貌與身材，埋首於書卷與文字的世界裡，實在是一種浪費。
她用我剪下來的頭髮做了一幅畫，畫裡的是一個身在黑暗的世界裡微笑白色的人；她也用她自己的頭髮做了另一幅畫，那是一個在光明的世界裡哭泣黑色的人。
「哪天我成功當上了作家，我希望你能帶著這幅畫來向我求婚。」
她將那一個用她自己頭髮做出來的畫地給了我，那時我已經依照跟她的約定把那幅畫給完成了，我還挺滿意的，每看著那幅畫的時候，我便會想起我們這段短暫且特別過頭的相遇。
「我可是一個流浪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連我的名子都沒有過問。」
「那妳為何要選我。」
「因為除你以外的，都不是了解我的人。」
她沒有開口說她有多愛我，但她已經巧妙地告訴了我。
當我離開那裡的時候並沒有給她回答，在我被台北壅擠的人潮不知道推往哪裡的時候，我只知道我手裡捧著一幅沉重的畫作。我也不知道經後的自己還會流浪去哪裡，甚至是否還會樂於流浪，或許下一秒我就會因為我自己沒有好好愛一個該愛的人，而放聲大哭也說不定。
於是我便轉身走了回去，並將那幅稍作修改，放了她的門前。
那是一幅白底，被很多黑色的人圍繞的白色的人，我希望她能夠像這樣，受人喜愛，也包含了她經後的作品。
「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
我拍拍自己光溜溜的頭，轉身走入人群，此時也許已是春季，空氣裡富含飽滿的水氣但沒有下雨，而我的衣服卻是濕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