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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連載小說每日請勿超過三章節

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開店後的第一年其實是身體負擔最大的一年,我幾乎是一個人在經營著餐廳。以琳因為有兩個小孩子要帶的關係,所以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時間可以來店裡幫手的。當然,這也是我最大的遺憾。

那一年,為了讓咖啡廳的生意趕緊好起來,我幾乎每天是從一大早做到半夜凌晨。從早餐時段我就開始營業了,直到半夜關店前的我都還是必須挺著站在吧台前為大家服務。

不過我不是鐵人,我當然知道若是我每天都這樣搞,可能不需要一個月我就可能掛在店裡了。所以我只要一有時間就躲進休息室的沙發床上睡一下,即使只有十分鐘,對我而言都是奢侈且難能可貴的。

然而經營餐廳總是可以遇到各式各樣的人,這對我而言,是新奇又難得的經驗。有時候你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地球人的這件事。尤其是越到夜深人靜來到店裡的人也就越奇特,他們總是可以跟你聊著各種你根本無法想像的話題。

會在半夜不睡覺還來到我店裡喝咖啡的多半只會有兩種人;一種是跟我工作性質較為自由的工作者,他們的特質是屬於晝伏夜出且神經質過度的一群人,多半是設計師或者文字、藝術工作者之類的人。而這一類的人通常都不太愛聊天,頂多就是跟你寒喧或抱怨個幾句。主要是因為他們一旦專心進入工作,就會走入近似著魔的地步。其實這些人在正常的狀態是十分友善的人,但當他們焦距鎖定在工作時可千萬不要去打擾到他們,他們甚至會當場抓狂發作然後在咖啡館裡大罵你一頓之後離開,然後在隔天我大門一開時等在門口跟你說抱歉。當然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但只要有一、兩個就會讓我非常頭痛了。不過他們卻是我店裡的常客,消費能力也相當強。

另外一種人則是單純睡不著想找人聊天的一群人,我稱他們為『寂寞的吸血鬼』。為何我會這樣稱呼他們呢!因為這些人多半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出現,然後點了一杯咖啡跟你聊整晚。甚至還有來店裡只要喝白開水什麼也不點的人,說是他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喝果汁又嫌太貴等之類的不合邏輯的話。不過我都不勉強的,只要你想來我的店裡窩著,不論你要以怎樣的姿態存在著都無所謂,只要不要鬧事的人我都十分歡迎。

有過一次十分特別的經驗是關於一個大雨的夜晚來我店裡的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紅色鞋子的女人,我也因為這個女人又讓我埋在心底深處的傷痕又再次被揭開。觸動。

  當天晚上店裡沒有什麼客人,不到十點我就把鐵門拉了一半下來了。當然,因為那天晚上下了非常大的雨,沒有人來是正常的。晚上約莫十一點,餐廳都打掃好後,突然有個人拍打我店外的鐵門。一開始我以為是以琳因為大雨的關係想要來接我,但想想也不太可能。接著腦裡跳出的畫面就是附近的飆車族要來店裡鬧事,趕緊拿了預藏在吧台櫃子裡的小球棒蹲下往半開的鐵門看。沒看到人影!?我有點納悶。難道是我的錯覺!?應該不太可能,就算我喝得半醉也不太可能無法分辨現在的狀況,但為了安全上的確認我決定還是把鐵門拉開看看。只是當我拉起半開的鐵門看到被淋得全身溼透的她時,說實在地我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我甚至還在門口猶豫了好幾秒才把大門打開,因為像這樣下著大雨的夜晚跑出一個全身淋濕的女孩子,讓我不得不小心防範。因為她很有可能是身分莫名的人或者是吸毒嗑藥到沒錢想要借錢的人,只要與這樣的人有了關係實在是非常麻煩的事。但在第一時間我看著全身被淋得沒有一處是乾的我,實在是不忍心把她就這樣被我放在外面。

我打開大門讓她進來先請她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她的頭髮被外頭的風雨給打的濕亂,身體也不停的發著抖。但她所穿著的那雙紅色高跟鞋卻吸引了我全部的眼光。

「很冷喔?」我說,但她並沒有做任何回應。我拿了乾淨的毛巾讓她擦乾身體與頭髮,但她的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穩定的樣子。從她走進來連句謝謝都沒有說與無神的眼神看來,我可以感受到她應該是受到了某種驚嚇或某種打擊才會讓她像現在這樣無法反應現實的狀況,但在那眼神之後卻有好像有著什麼我無法理解的事情存在似地。我無法說明。

「要喝點什麼嗎?」等她把身體與頭髮擦乾後我問著她。果然我還是不知該問什麼才好。

「可以幫我叫台計程車嗎?」她突然低著聲音說。看著我。無力地說著。

「喔!可以啊。」我被她突來的詢問給愣住了。

「可以的話給我一杯酒可以嗎?什麼酒都可以。」

「我只有威士忌。」我說,她點頭。我倒了杯給她,她拿起酒杯接著一口喝光。我呆了,她示意要再一杯。我再次倒了一杯給她,一樣,一口喝盡。傻瓜,我從未看過有人這樣喝酒的。看來是剛失戀的樣子,我心想。也不關我的事。於是我打了電話給我經常聯絡的車行,然後告訴她大約要十分鐘車子才會到。在等待的這段期間,她又要了第三杯酒。

「這樣喝酒不太好吧?!」我勸著她說,但她完全沒聽見去。

雨好大,即使我在中壢這邊已經住了有好幾年也從未遇過像這樣大的雨。每個雨滴都像是帶著豐沛的能量那般打在外面的階石與木板之上而發出類似怒吼的聲響,像是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場雨般放肆地落著。然而這短短的十分鐘內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但,大約有好幾分鐘吧?!我們之間像是被忽然築起的一道沉默的牆給隔得好遠好遠。彷彿我們是處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像被包在氣泡空間裡的兩個不同的氣泡。沒多久計程車來了,她起身準備離開。

「總共多少錢呢?」女子開口說。

「不用。這酒不在我菜單上,是自己在喝的酒,所以不用錢。」我說。

「嗯,謝謝你,那麼……請把這個當作是謝禮收下吧。」女子從她的手提袋裡拿出了一個像是放手錶的方形盒子擺在吧台的桌上。素面藍灰色的木製盒,有點沉的感覺。

「啊?」我愣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算是我遇過最奇怪的客人了吧?

「請不要拒絕這禮物。或許我這樣說你會覺得很奇怪,但其實這是與你關係十分密切的東西,所以請你務必收下。」女子說,但我不知她這樣的說法是什麼意思。但因為時候也不早了,計程車司機在外面按著催促的喇叭,為了省下多餘的麻煩與對話我收下了禮物,然後她給了我一個笑容後就離開了。奇怪的客人,我心想。

女子離開後,我開始收拾一下桌面。等整理好把那謝禮收進吧台的抽屜後就趕緊關門回家休息了。只是奇怪的是在我從店裡到住家的這一段路程上,怎麼樣我都想不起那女子的長相。停留在我腦海裡的記憶卻僅有她那穿著紅色高跟鞋的雙腳以及她冷淡又無力的聲音。

也從那一天開始,我進入了極度的分心與混亂,我變得每天都在想著那一個女人。我在早上起床時想著,中午一個人在餐廳切著高麗菜絲的時候想著。常常連客人進來了我都還呆在那邊像沒了魂似地傻著。但也因為完全記不起她的模樣,每天只要店一開門我就一直注意著每個進入我店裡的女孩子的高跟鞋以及每個人說話的聲音。老主顧對於我的怪異行為感到十分的納悶,甚至還以為我是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或者是生病了。但確實我是遭遇了奇怪的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就是覺得若是把這件事說出來給他們知道是不正確的,我甚至認為會因此再也見不到那女子。雖然這是很奇怪的邏輯,但在這時我是真真切切地這樣子想著。

一個月之後,那女子還是沒有出現。當然,即使她是有出現的或許我也無法認出的的樣子。因為她總不可能老是穿著紅色的高跟鞋在我店裡出沒。有可能她來我店裡的那一天是穿著球鞋來的,也有可能她只是穿著一雙拖鞋來的也不一定。總之,我是怎樣都無法知道她究竟有沒有再來我的店裡。但即使是有那又如何呢?!我見到她時我又該對她說什麼呢?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了,難道還要說好久不見嗎!?於是我坐在吧台的椅子上抽著菸想著這一個月來自己真是笨,竟然會堅持在這樣的事情上。只是,當我準備放棄再去尋找這女子時,我卻突然想起那放在抽屜裡的她的謝禮。

「哎喲!我怎麼把那東西都忘了。」我從吧台的椅子跳了下來,趕緊跑去吧台裡把抽屜打開,但奇怪的是東西卻不見蹤影了。我問了旁邊正在打鬆餅粉的工讀生有沒有見到放在抽屜了的那個盒子,但回答卻是完全沒有印象。

「怎麼會這樣?」我感到納悶。

於是我拿出了員工電話簿開始一個個詢問,並仔細說明那盒子的模樣,但卻沒有人可以給我他曾經見過的回答。也因為這樣,我開始感到有點困惑。難道那一天與這女子見面的事實完全是我想像出來的嗎?不可能的,我冷靜地回想當天晚上的所有經過,我可以十分肯定那是真真實實的事實,絕對不會是我個人的想像。

「對了!」我想起那一天我有幫她叫了計程車的這件事,或許計程車司機可以證明那一天晚上我所遇到的狀況。我拿出電話簿找到了車行的電話,撥了過去後開始說明那一天晚上我約略幾點曾經叫過計程車來店裡接過一個客人,但基於某種原因我想知道那一天司機有沒有將客人接送到家,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要詳細一點的資料。只是電話那一頭的客服人員對於我的問題感到十分的不耐煩,因為這既會佔用他的時間又需要囉唆地解釋半天,於是他叫我稍等一會兒會有主管人員為我說明。於是他按了Hold鍵,電話那一頭傳來孟德爾頌的『乘著歌聲的翅膀』。還蠻懷念的,國小、國中音樂課必學的曲子。只是現在聽起來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像是在某個音調上出了錯誤,只是我卻說不出來是哪裡有問題?!但管這麼多幹嘛?!我現在沒時間做這樣的音樂欣賞。於是我一邊等待著對方回應的同時,一邊拿起了桌上的薄荷糖打開吃了起來。在這段時間裡我持續地在想著待會所要編的謊言。

就在乘著歌聲的翅膀整首播完後,電話的那一頭終於傳來回應了。只是,未免也讓我等太久了吧?!我心想。

「先生,請問你為何想要這些資料呢?!」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直接的問著。

「喔,因為她是很晚才到我這裡的客人,所以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她是否安全到家了。因為她是我一個朋友,最近剛好我又有事想麻煩她,但卻忘了她的電話與住址,所以想問一下你們關於那一天司機所載她到達的地點。除了這個之外,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我編了一個連自己都感到滿意的謊言。

「但關於客戶的資料我們是不可以洩漏的。這是規定。」女子有點嚴肅的說著。

「那如果是這樣……妳可以幫我確認一下我當天有沒有叫車的這件事嗎?」我退而求其次的問著,但對方卻像是被我這樣的問法感到訝異而安靜了下來。就好像原本排練好的對白有人脫稿演出,於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演下去的尷尬。於是她像是用手摀住了話筒那樣先是問了一下旁邊的人,電話那頭發出了嘰嘰喳喳如電子干擾般的雜音。

「先生,可以給我你的住址嗎?我想確認一下你的身分。」女子突然又像是有人推了她一把那樣聲音又出現在電話的那一頭。

「確認一下我的身分?為何呢?」我感到十分的奇怪,不就是問一下那一天晚上的資訊而已嗎?!幹嘛搞得好像FBI查緝犯人一樣。

「如果你不給我住址與姓名我怎麼確認那一天你是不是有打來呢?!」女子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點道理,於是我也不再做多想就跟她說了。

「嘻──,謝謝你。」女子笑了一聲後說。但不知道為何我卻覺得這笑聲笑得又冷又詭異,那其中竟然讓我感覺有種計畫得逞的譏笑成分。電話又被轉進了等待狀態,只是這一次的歌曲換成了莫札特的TURKISH MARCH。但這一次只聽了約十秒的時間,女子就又再接起電話了。

「先生,你那天晚上確實有打過電話來。我們也將你的客人載回家了,請你放心。」女子說。

「嗯,謝謝。」我說。

「不客氣。」女子說完後電話掛得又急又快,有種好像不想讓我問太多的感覺。

「嗯……那這一切並不是我的錯覺。」我心想。那麼那個禮盒又跑到哪兒去了呢?真是奇怪,我的店裡不太可能有人會偷東西的,就算要偷也是偷錢就好,幹嘛偷一個不起眼的盒子。但或許裡面有著很值錢的東西也不一定,畢竟我連看東沒看就把東西丟進抽屜了。而且她還說了是與我關係十分密切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呢?在那之中究竟放了什麼與我有關的東西呢?一想到這裡我開始有點後悔當晚沒有馬上拆開來看是什麼謝禮。但現在想也沒用,盒子已經消失了就不會自己再出現。但確認了那天晚上的一切並不是自己的想像也讓我心裡比較放鬆,這樣一來我又可以開始將步調調回原本正常的軌道上了。

只是,我還是感到有股說不出的不祥,與計程車行的那名女子的對話讓我覺得有點詭異。對於她的出現,我在許久之後還是沒有答案。
很引人入勝的情節以及描寫功力,是否有打算繼續發展下去呢?

安濯
謝謝 安濯

這些文章都是每本長篇小說下的雜文!!!

有可能也是下本長篇小說的養分!!

會加油!!

感謝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