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5月 23, 2012 1:14 am
深夜加油站遇見吸血鬼 著作：矢口日元第一回：深夜
萬籟俱寂的深夜，我開著車行駛在闃無人跡的偏僻道路上。
這一路開了將近二個鐘頭，不見什麼過往的車輛，只有我的車燈跟天上的繁星爭寵著。
路旁的燈火，遠比不上月光來的體貼。那路燈相隔的距離，有如加拿大聯邦跨海大橋般遙遠。只要每過一盞路燈，道路兩旁盡是暗到詭異的稻田和香蕉園，尤其是那香蕉園，餘光看來頗似掛滿一串串人頭的樹林。
我不喜歡關車窗，喜歡吹自然風，尤其是這夏夜晚風，更加清爽。
凌瑄也和我一樣，開車或坐車時都喜歡吹自然風，她總愛將兩手依在車窗，下巴靠在手背上，像個小孩子一樣看著外面的景色。
兩年前，她不再依著車窗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無法。只能僵直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那天凌晨，我心驚膽顫的偷偷把她帶出醫院，試圖載她到幾十公里遠的海邊，看她最喜歡的大海。自從開始做放射線治療以來，將近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海。這是她希望我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她忍不住的的落下眼淚，努力的從嘴裡吐出「謝謝」兩個字。我的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下，哭到眼前的視線模糊。我擦了擦淚水，不敢望著她。
「不...要....哭...」她吃力的舉起左手為我擦眼淚。我輕輕的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胸懷，然後親吻了一下說：「對..不起，我答應過妳的，我會堅強。」我將她的手放回她的大腿上，只見她虛弱的神情向我微微點頭。
在見到大海的那一刻，她依偎在我懷裡，我們手牽著手，坐在白淨的沙灘上，靜靜的吹著海風，聽著海浪拍打的聲音，然後看著陽光悄然的從海平面升起。
驕陽似火的染紅了天，也將金黃色的亮片灑上海面，天色徐緩的轉為紫色再到藍天，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祥和平靜。彷彿這時又回到了最初，我們的笑聲又回到了耳邊。
這時，電話聲就像魔鬼的叫聲般，將我們喊醒。我氣急敗壞的，拿起手機扔向大海。
「對不起！」我恨透自己忘了關掉手機。
「我...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她對著我微笑著。
「再….一會就好。」我緊抱她，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胸口。我別過頭，身體微微顫抖，落下淚。
幾天後，凌瑄走了。
她走的很安詳很平靜，臉上還不忘保持微笑。
這些日子，我懷疑自己還算不算是個人。
凌瑄沒了、朋友沒了、事業沒了、最後連包容我多年的家人也沒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造的孽。
在這人生渺無希望之下，該為自己找個安息之地。而最先想到的，當然就是那2年來不曾再踏進過的大海，我想那裡最適合我不過了。從此以後可以跟隨凌萱身邊，一同安眠。
此刻若再搭配一罐啤酒就更加完美了。我擦了擦眼淚，才想到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幾罐啤酒，好像有幾罐還沒開。
我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伸向那堆滿許多空啤酒罐的副駕駛座位，翻找著可能僅存的1.2罐啤酒。結果摸了一段時間，都沒找著，於是氣憤的將一罐罐空啤酒罐往車窗外扔。
「操！媽啦！」全部十幾罐的空罐都丟完，就是沒有剩。
我還不死心的想繼續翻找著，方向盤有些不聽使喚，將車子愈來愈往路中間駛去。
這時才突然聽見一聲喇叭鳴響，我瞥向前方，只見兩輪大如太陽般的光圈，刺進我眼。我慌張的趕緊轉動方向盤，往右邊靠，然後緊急煞車。
從旁呼嘯而過的是輛大卡車，險些被迎面撞上。我驚魂未定的將頭倒在椅背上喘息著，隨後將頭伸出車窗，連罵了幾句三字經。
我笑了幾聲，自誇自己酒量還算不錯，不然若是真的醉了，以剛剛那種情況，肯定反應不過來，變成那輛大卡車的車下亡魂。
雖然同樣是要走上不歸路，但如果就這麼死在這裡，我會有多恨阿。
既然停下了吃車，那麼就不得不仔細的把啤酒找出來不可。結果，整輛車翻找了幾遍，不要說未開過的啤酒，連個空罐也沒不剩。
坐上駕駛座後，我看著架在儀表板前的導航系統，查詢著這裡離超商還有多遠。沒多久，我莞爾一笑的看著螢幕上顯示前方幾百公尺處，有一家便利超商和加油站。
這間加油站和超商看起來營業不久。只因兩年前，經過這條路時，並沒有見過。再加上外觀和器具看起來都頗為新穎。
加油站的日光燈，亮如白晝，只要抬頭看，就覺得刺眼。四周環繞著一片死寂漆黑，除了蟲鳴聲外，可以說平靜的讓我感到些許詭異。
我駛入加油站旁的停車場，下車後，左顧右盼了一下， 發覺奇怪，怎麼不見加油站的員工人影呢，該不會各個都偷溜去某個角落睡大頭覺了吧。
我看了一下手錶，上面顯示著凌晨4點34分。
我走向超商，邊走邊拿起外套口袋裡的香菸，在點火時由於風有點大，不得不稍微背對風向，將外套撐起然後迅速點煙。
碰！的一聲，從超商裡面傳出來，讓我在點起煙的剎那嚇了一大跳。我瞧往超商裡頭，不見人影，只有一盞日光燈閃爍不定。心想會不會是店員在裡頭維修東西。
叮咚聲，門一開我就先走往冰箱處去挑選啤酒。最後兩手各提了一打啤酒就往櫃臺走去。
當我走到櫃臺前，將2手啤酒放在桌上時，然後看著頭上的日光燈不停閃爍著，感到相當厭惡刺眼。不耐煩的我喊著：「有沒有人阿！」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再喊一聲：「有沒有人阿～我要結帳。」喊了兩聲都沒人回應，我感到莫名其妙，剛才明明有聽見聲響，怎現在沒人了呢？
真想啤酒提了就走，不管那麼多，反正我現在也沒有所謂的後顧之憂。
「喂！有沒有人阿，再不出來我就要拿走了！」我惱火的喊了心中早已盤算好的最後一次。
提起啤酒正要轉頭之際，我瞥見櫃臺上牆角的監視器，讓我頓了一下。
我並不是怕被錄下身影而楞住，而是那監視器損壞的垂掛在牆角，讓我覺得可疑。
我再仔細看了一下監視器，發現垂下來的監視器下方牆面，好像有幾點紅色斑跡。沿著痕跡緩緩的往下看，紅點愈來愈大片，愈看愈像是….血。
血跡遍佈櫃臺下方，我不得不伸頭過去往下看。
不看就好，一看我整個人愣住。穿著超商制服的店員就倒坐在櫃臺下方的牆角。是位男性，他的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臉部表情呈現驚恐模樣，全身和臉頰瘦弱的像具皮包骨的乾屍，看來已死亡多日。
以前在醫院工作時，看過不少具屍體，就從沒看過像這樣的乾屍。通常人死後，要放到乾屍的狀態，必須是死後的3至5天，但前提是屍水要流乾。但是照理說，死亡那麼多日，這屍體早就發黑發臭，甚至長蟲，但為什麼沒有屍臭，而且這地方就算晚上沒什麼人來，但白天終究會有人發現才對，怎可能會有一具屍體在超商裡躺那麼久。
我繞進櫃臺內，蹲在屍體前，想將周圍和他看個仔細。不知是今晚我酒喝得有點多，再加上頭上的一盞燈閃爍不定，讓我感到有些反胃和頭暈，我用手遮住了口鼻，再往前瞧。
先讓我感到好奇的是牆壁上的血痕，因為看起來仍濕潤的，我伸手去抹了一下，竟然被我給塗抹開來。我覺得不可思議，這血根本就像剛灑下不久的。我馬上看屍體上的傷痕，這人胸部有道深長的撕裂傷，看起來不像是刀刃所致，而且他的傷口似乎已凝固。看來牆上的血應該不像是，這具屍體的。就在觸碰屍體時，他的頭往右傾了一下，我看見他的脖子上居然有兩道圓圓小小的血斑。我又深感好奇的想用手去觸摸。
這時，我聽到悉悉沙沙的聲音，來自我的左上方。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像是什麼難以想像的怪物正向我靠近。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