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於永恆中存在,流逝的假象則交與人類。
和時間一同長久的是傳說與掏洗後的黃金。
生命是布幕前的稚子,在簾帷前窺視幕後隱然的真相。
幕後或許有所謂的演員,但這群演員所扮演的仍舊是全知導演手中的魁儡。
至於這九道婆娑中迷離的身影,他們不屬於這個舞台。

超脫劇院而存在的是宛若卡斯頓傳言中流浪於湖心的紅玫瑰與白面具,
而這群人似乎是幽靈也無法企及之生命存在體。
他們唯一與經驗現實世界之聯結乃是亙古的契約。
至於契約所訂定的時間?
依人類的眼光視之,
約莫是佛羅倫斯成為世界中心,人類文化藝術所達之顛峰與上帝代言所及之深淵。
光明同黑暗的交會使真理流向天平潔淨的一方。
但若要完美考量家族譜系與科學合理性,
這九個家族所闡述的是時間永恆的歷史,
契約內容隱含了超脫框架而存在的可能性。
生命自有詮釋的能力,
然而詮釋之外的生命本已失去生命之可能,
這僅僅是流逝於潮流中的名詞罷了。

加百列是九道陰影中最深層的一名,也是契約最早的簽訂者,然而,最初的契約上不只九道血痕。
墮落的羽翼有聖潔所屬的高節。
在世俗凌駕於宗教之時,救主所面臨的考驗也降臨於人世。
翻騰的炙熱中燃燒的是加百列世俗的生命,
在灰燼飛散後投射的是東方最陰森的恐懼。
龍在新月下遭斬首後舉起了十三道奔騰於天際的烈焰,
天國的大門緊閉,人類世界開始向地獄傾斜,直到十三個家族的成員逐漸隕落,留下的九個倖存的深淵。



"加百列,加百列..."呢喃在黑夜中升起,
墓園的聚會已然離逝,老者的塑像在陰森中望向死亡。

"生命如果是星辰,今晚,又有五顆殞落了。"時間的迴音在耳際消殆後,加百列黯然低訴。
斗篷已然罩不住時間裡的悲傷。

"你仍然是如此的......多愁善感哪。"
生命有其慣性,最早和最晚出現的似乎總在塵埃落定後交會。

"我們掌握永恆,卻無法掌握一瞬。
 人們眼中的群星在黑夜中高舉天國的光亮,於我們卻只是一閃而逝的淚光。
 多利安,只要我們願意,我們可以掌握人類,但人性呢?"

永恆的時間或許可以換去知識追尋所需的金鑰,
但能否尋得金鎖便已不再是時間的職責。

"天使...你忘了低落的淚光是你造成的?
 在生命哀求時你可曾想過,冷酷與溫情裡交會的掙扎?"

反思是生命可貴之處,即便是超脫框架的加百列仍有框架內的執著。

"我們有如此的責任,是契約的內容...
 在人們創造血腥時我們選擇袖手,而在罪惡的殘留繼續維持罪惡時我們理當出現。
 多利安,我不為今晚的五人婉惜,卻為全人類的人性婉惜。
 流浪的魔鬼在深夜裡巡狩,被攫住的脆弱於是在邪惡裡滋長。
 多利安,你說呢?"

月光映照於墓園,兩道人影在寒風中毅屹立。
斗篷與大衣在北風吹襲下飄蕩。

"我說,加百列...你活太久了。"

格雷轉身背對老者,月光下,預言的目光哀傷地望著高雅的側影。
而同時,聖殤的美麗與哀愁默默投射於多利安.格雷的陰影。

"你活太久了,忘了我們契約的內容。"
在言談的同時,他緩緩走向預言。
右手輕輕撫摸著雕像的基座,
在風聲蕭瑟中猶可聽聞他的低語。

"以知識為名者...你要多久,才會等到我?預言!"

多利安的右手冒出火苗,而後併發為烈焰,
在燃燒的同時老者雕像的雙眼射出精光,
噴泉再次溢滿泉水,聖殤流下了眼淚。
預言則仍如往常一般,大理石的雙眼冷漠而無神。
包覆多利安的烈焰瞬間衝出數尺的火柱,在火光劇縮後烈焰也化為空無。
多利安.格雷在火光中消失,墓園也再次回歸平靜。
除了聖殤,淚水仍橫亙在她的面頰。



加百列看著多利安離去,而後,在老者的向前開口。
"生命哪......你的選擇,和我的選擇。究竟,誰是誰非呢?"

月光下我們看到老者雕像上的銘文-
"以知識為名者"
在銘文之下是一組姓名。

克爾特.L.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