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1月 23, 2008 12:09 am
北野武走後沒多久，老闆娘就回來了，她手上拿著一籃九層塔，用小跑步的方式跑向攤子，綠色的圍裙，輕輕的搖擺，她像是發現新奇事物的小孩般，開心的笑著。
『笑這麼開心，妳跑去哪？剛有客人來，我還賣了一塊雞排，妳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完了。」剛剛還在微笑的臉垮下來了。
『知道嚴重性了吧。』
「你砸了我的招牌。」
『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我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
「我只要你幫我看著，又沒有要你幫我賣，說！你賣給誰了，我去把他追回來。」她兩隻手用力扯著我的衣袖。
『好啦，不要扯，我說、我說。』
『嗯…他是一個長的像北野武的中年人，看起來很兇，對了，他還教我怎麼炸雞排，我想應該是你的熟客吧。』
「北野武…」
「他是不是理一個平頭，穿件襯衫，給人一種很難親近的感覺。」
『對、對，果然是妳的熟客。』
「那沒差，讓開，我要開店了。」
『沒差？』
「走開啦。」她推了我一下。
『這麼兇。』我走到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說阿，那個客人為什麼沒差？』
老闆娘不理我，她把剛拿回來的九層塔放到攤子後面的地板上，然後轉過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片雞排出來，沾裹了粉後放進鍋子去炸。
下鍋後她又轉回去在冰箱裏翻來翻去。
『他好像有事要找妳，是不是想要…』
「碰！」她用力的關上冰箱的門，然後瞪了我一眼。
『痾…不想說就算了。』
她將炸好的雞排，裝進紙袋然後放到我的桌上。
「給你。」
我把放在桌上裝著雞排的的紙袋拿起來，把紙袋的側邊撕開一點，然後將紙袋反折，把雞排推出來一點，露出在雞排上，長的像半塊烏魚子的那塊肉，此時熱氣不斷從肉裡面透出，我用鼻子深吸一口，接著大口咬下，熱熱的湯汁隨著嫩嫩的肉就這樣跑進我的嘴巴裡，以上這些動作我只花了兩秒不到。
『靠，燙到了。』
「居然說髒話，誰叫你那麼急。」
『趁熱吃才好吃啊。』
『對了我的好吃的呢？』
「晚一點再給你。」
『要等到什麼時候？』
「十點。」
『為什麼要那麼晚，我的肚子可不同意。』
「那你可以走了啊，去別家吃。」
『可是妳剛自己答應我要給我吃的。』
「我說過要給你吃，但沒說什麼時候要給你啊。」
『妳一把年紀了還賴皮。』
「我警告你，油鍋在我手上。」說到這她用瀝油的鐵網敲了一下鍋子。
『…』
『等就等，大學生什麼沒有就是有閒。』
「是因為你延畢吧。」
『我…』
我無話可說。
夜市裡人來來去去，離晚上十點還有兩個小時，從拿到雞排到我把他吃完只花了五分鐘，而我坐在這已經發呆了快一個小時，除了我，我想在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多少人還能在這邊等待，這是一種執著，也是一種怨念。
『好無聊喔，肚子也好空虛喔。』我上半身成「大」字型攤在桌子上。
「拜託，你這樣我怎麼做生意？」
『那你快把好吃的給我，我就走』
「就說要等到十點阿。」
『我不行了，再不給我我就把桌子給吃了。』
「吃啊你。」
我的頭擺在桌上，斜眼看著她。
『沒人性。』
『唉。』我大嘆了一口氣。
『對了，你為什麼叫我斗六的，那個名字我也是今天才聽到。』
「我也有修那堂課阿。」
『妳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那你為什麼會在這邊賣雞排？』
「學生為什麼不能賣雞排，賣雞排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夢想。」
『嗯。』
「…」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楞楞的看著我。
『怎麼啦？』
「你是第一個，沒有大笑或著覺得我不正常的人。」
『妳說賣雞排這個夢想喔？』
「對啊。」
『我覺得夢想沒有所謂大、小，正常、不正常之分的，只要能實現都是件快樂的事。』
『嘲笑夢想的人，只是不懂得我們在這夢想上能得到的快樂。』
說完後，我們兩個都沒再說話了，之後就這樣靜靜的，她賣她的雞排，我趴我的桌子一直到了十點。
十點一到我就立刻大叫。
『好吃的！』
「好，馬上弄。」
老闆娘轉過身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塊綠色的牌子，上面有著「店長推薦」的白色字樣，末端綁了一條繩子，她把牌子像抱嬰兒的方式拿在手裡，看了許久，直到露出淡淡的微笑後，才將牌子掛到攤子前面。
『上次來我怎麼沒看到這個？』
「我昨天才去訂做的，好，現在開始不要吵我，我要開始做了。」
『遵命店長大人。』
「算你識相，總算叫對了。」
老闆娘取出一個鐵盤，在裡面倒入蕃薯粉，接著從冰箱拿出一個保鮮盒，裡面裝滿了像小魚丸的食材，她把那一顆顆的白色丸子從醃料中撈出，放進蕃薯粉裡，然後將旁邊的蕃薯粉撥過去，一層層的將丸子蓋住，蓋到看不到丸子後，拿一個篩子把裡面的丸子撈出，再抖一抖將多餘的粉抖掉，抖完後她將篩子放到眼前，仔細的把每個丸子都檢查過後，就放到油鍋去炸。
她一動也不動的盯著油鍋仔細看著，像是第一次做菜的小孩，瞪大了眼睛，擔心那邊會出錯，但也帶著興奮的微笑。
炸了大概兩分多鐘，她就起鍋放在旁邊瀝油，然後將剛剛出去拿回來的九層塔挑一挑，清洗過後也放到油鍋去炸，一下鍋就發出「批哩啪啦。」的聲響。
一般而言，九層塔放下去不會炸太久，因為炸久了會乾柴沒有濕潤的口感，但是她炸了很久才起鍋，讓我有點疑惑。
炸好九層塔後，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瓷盤，用餐巾紙將表面擦乾淨，先鋪上九層塔，再把炸成金黃色的小丸子擺在上面。
「完成了，這是本日的店長推薦。」
『哇塞，這麼高級，這盤要多少錢阿？』
「試賣期間不用錢，對了你先吃一個不要配九層塔，下一個再配九層塔吃。」
『好，那我不客氣了。』
我拿起竹籤叉了一個起來，和平常一樣迅速的放到嘴巴。
咬下去的第一下是脆，第二下是燙，接著我的嘴巴就淪陷了，Q脆的口感、炸衣的酥和湯汁融合在一起，當你吃完後你會立刻再吃一個，因為你會捨不得那個口感離開嘴裡，像首一聽就愛上輕快的歌曲，不知不覺就按下了repeat鍵，等你發覺時，你已經聽上了一整天，而這好吃的丸子居然是魷魚嘴(註一)。
老闆娘將魷魚嘴裡的骨頭挑掉，用大概是高湯和醬油的醃料醃製過，她用的是小魷魚的嘴巴，不同於在斗六吃的魷魚嘴，斗六用的是大的而且沒有去掉骨頭。
『好吃！』
「接下你加一片九層塔試試。」
『嗯。』
我仔細看了她炸的九層塔，炸的乾乾，插起來是輕輕的，因為水分幾乎都沒了，我帶點懷疑的將九層塔和魷魚嘴一起吃下，吃下後大驚。
『更好吃！』
『本來以為會乾柴，但是魷魚嘴的湯汁滋潤了整個口感，香脆的九層塔使味道更有層次感也多增加了一個口感。』
「厲害吧。」
『佩服。』
老闆娘露出得意的笑容後，便走回她的位置，繼續將剩下的魷魚嘴炸完，而我則在快速的解決章魚嘴，一顆接著一顆。
吃到一半我抬起頭看看她在做什麼，和剛剛一樣她專心的看著油鍋，額頭上冒出一滴滴的汗珠，她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再把掉下來的頭髮順到耳朵後面，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看她的模樣，她有個及耳的短髮，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能看出她的皮膚很白，她的眉毛很濃，在這樣的膚色下更顯明顯，還有一個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臉，但眼睛是大大的，睫毛是長長的，她不高穿著一件白T，白T外面是一件快到腳的綠色圍裙，她是個嬌小的女孩，她是個女孩。
我還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忘記了口中的美味。
PS：吃飽可以開始談戀愛了。
『笑這麼開心，妳跑去哪？剛有客人來，我還賣了一塊雞排，妳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完了。」剛剛還在微笑的臉垮下來了。
『知道嚴重性了吧。』
「你砸了我的招牌。」
『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我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
「我只要你幫我看著，又沒有要你幫我賣，說！你賣給誰了，我去把他追回來。」她兩隻手用力扯著我的衣袖。
『好啦，不要扯，我說、我說。』
『嗯…他是一個長的像北野武的中年人，看起來很兇，對了，他還教我怎麼炸雞排，我想應該是你的熟客吧。』
「北野武…」
「他是不是理一個平頭，穿件襯衫，給人一種很難親近的感覺。」
『對、對，果然是妳的熟客。』
「那沒差，讓開，我要開店了。」
『沒差？』
「走開啦。」她推了我一下。
『這麼兇。』我走到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說阿，那個客人為什麼沒差？』
老闆娘不理我，她把剛拿回來的九層塔放到攤子後面的地板上，然後轉過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片雞排出來，沾裹了粉後放進鍋子去炸。
下鍋後她又轉回去在冰箱裏翻來翻去。
『他好像有事要找妳，是不是想要…』
「碰！」她用力的關上冰箱的門，然後瞪了我一眼。
『痾…不想說就算了。』
她將炸好的雞排，裝進紙袋然後放到我的桌上。
「給你。」
我把放在桌上裝著雞排的的紙袋拿起來，把紙袋的側邊撕開一點，然後將紙袋反折，把雞排推出來一點，露出在雞排上，長的像半塊烏魚子的那塊肉，此時熱氣不斷從肉裡面透出，我用鼻子深吸一口，接著大口咬下，熱熱的湯汁隨著嫩嫩的肉就這樣跑進我的嘴巴裡，以上這些動作我只花了兩秒不到。
『靠，燙到了。』
「居然說髒話，誰叫你那麼急。」
『趁熱吃才好吃啊。』
『對了我的好吃的呢？』
「晚一點再給你。」
『要等到什麼時候？』
「十點。」
『為什麼要那麼晚，我的肚子可不同意。』
「那你可以走了啊，去別家吃。」
『可是妳剛自己答應我要給我吃的。』
「我說過要給你吃，但沒說什麼時候要給你啊。」
『妳一把年紀了還賴皮。』
「我警告你，油鍋在我手上。」說到這她用瀝油的鐵網敲了一下鍋子。
『…』
『等就等，大學生什麼沒有就是有閒。』
「是因為你延畢吧。」
『我…』
我無話可說。
夜市裡人來來去去，離晚上十點還有兩個小時，從拿到雞排到我把他吃完只花了五分鐘，而我坐在這已經發呆了快一個小時，除了我，我想在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多少人還能在這邊等待，這是一種執著，也是一種怨念。
『好無聊喔，肚子也好空虛喔。』我上半身成「大」字型攤在桌子上。
「拜託，你這樣我怎麼做生意？」
『那你快把好吃的給我，我就走』
「就說要等到十點阿。」
『我不行了，再不給我我就把桌子給吃了。』
「吃啊你。」
我的頭擺在桌上，斜眼看著她。
『沒人性。』
『唉。』我大嘆了一口氣。
『對了，你為什麼叫我斗六的，那個名字我也是今天才聽到。』
「我也有修那堂課阿。」
『妳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那你為什麼會在這邊賣雞排？』
「學生為什麼不能賣雞排，賣雞排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夢想。」
『嗯。』
「…」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楞楞的看著我。
『怎麼啦？』
「你是第一個，沒有大笑或著覺得我不正常的人。」
『妳說賣雞排這個夢想喔？』
「對啊。」
『我覺得夢想沒有所謂大、小，正常、不正常之分的，只要能實現都是件快樂的事。』
『嘲笑夢想的人，只是不懂得我們在這夢想上能得到的快樂。』
說完後，我們兩個都沒再說話了，之後就這樣靜靜的，她賣她的雞排，我趴我的桌子一直到了十點。
十點一到我就立刻大叫。
『好吃的！』
「好，馬上弄。」
老闆娘轉過身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塊綠色的牌子，上面有著「店長推薦」的白色字樣，末端綁了一條繩子，她把牌子像抱嬰兒的方式拿在手裡，看了許久，直到露出淡淡的微笑後，才將牌子掛到攤子前面。
『上次來我怎麼沒看到這個？』
「我昨天才去訂做的，好，現在開始不要吵我，我要開始做了。」
『遵命店長大人。』
「算你識相，總算叫對了。」
老闆娘取出一個鐵盤，在裡面倒入蕃薯粉，接著從冰箱拿出一個保鮮盒，裡面裝滿了像小魚丸的食材，她把那一顆顆的白色丸子從醃料中撈出，放進蕃薯粉裡，然後將旁邊的蕃薯粉撥過去，一層層的將丸子蓋住，蓋到看不到丸子後，拿一個篩子把裡面的丸子撈出，再抖一抖將多餘的粉抖掉，抖完後她將篩子放到眼前，仔細的把每個丸子都檢查過後，就放到油鍋去炸。
她一動也不動的盯著油鍋仔細看著，像是第一次做菜的小孩，瞪大了眼睛，擔心那邊會出錯，但也帶著興奮的微笑。
炸了大概兩分多鐘，她就起鍋放在旁邊瀝油，然後將剛剛出去拿回來的九層塔挑一挑，清洗過後也放到油鍋去炸，一下鍋就發出「批哩啪啦。」的聲響。
一般而言，九層塔放下去不會炸太久，因為炸久了會乾柴沒有濕潤的口感，但是她炸了很久才起鍋，讓我有點疑惑。
炸好九層塔後，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瓷盤，用餐巾紙將表面擦乾淨，先鋪上九層塔，再把炸成金黃色的小丸子擺在上面。
「完成了，這是本日的店長推薦。」
『哇塞，這麼高級，這盤要多少錢阿？』
「試賣期間不用錢，對了你先吃一個不要配九層塔，下一個再配九層塔吃。」
『好，那我不客氣了。』
我拿起竹籤叉了一個起來，和平常一樣迅速的放到嘴巴。
咬下去的第一下是脆，第二下是燙，接著我的嘴巴就淪陷了，Q脆的口感、炸衣的酥和湯汁融合在一起，當你吃完後你會立刻再吃一個，因為你會捨不得那個口感離開嘴裡，像首一聽就愛上輕快的歌曲，不知不覺就按下了repeat鍵，等你發覺時，你已經聽上了一整天，而這好吃的丸子居然是魷魚嘴(註一)。
老闆娘將魷魚嘴裡的骨頭挑掉，用大概是高湯和醬油的醃料醃製過，她用的是小魷魚的嘴巴，不同於在斗六吃的魷魚嘴，斗六用的是大的而且沒有去掉骨頭。
『好吃！』
「接下你加一片九層塔試試。」
『嗯。』
我仔細看了她炸的九層塔，炸的乾乾，插起來是輕輕的，因為水分幾乎都沒了，我帶點懷疑的將九層塔和魷魚嘴一起吃下，吃下後大驚。
『更好吃！』
『本來以為會乾柴，但是魷魚嘴的湯汁滋潤了整個口感，香脆的九層塔使味道更有層次感也多增加了一個口感。』
「厲害吧。」
『佩服。』
老闆娘露出得意的笑容後，便走回她的位置，繼續將剩下的魷魚嘴炸完，而我則在快速的解決章魚嘴，一顆接著一顆。
吃到一半我抬起頭看看她在做什麼，和剛剛一樣她專心的看著油鍋，額頭上冒出一滴滴的汗珠，她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再把掉下來的頭髮順到耳朵後面，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看她的模樣，她有個及耳的短髮，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能看出她的皮膚很白，她的眉毛很濃，在這樣的膚色下更顯明顯，還有一個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臉，但眼睛是大大的，睫毛是長長的，她不高穿著一件白T，白T外面是一件快到腳的綠色圍裙，她是個嬌小的女孩，她是個女孩。
我還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忘記了口中的美味。
PS：吃飽可以開始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