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8月 13, 2006 10:45 am
5
教室裏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每個人都在振筆疾書，監考老師在講台上坐著，沒人開口講話。
今天考得是哥哥的強項，化學。
監考老師漫步至門外，離開了教室。
「喂！趙達禮，考卷拿過來，參考一下！」綽號叫胖子的同學開口。
「對嘛！對嘛！你成績那麼好，日行一善啦！」旁邊的兩三個同學，他們都是胖子的嘍囉，也跟著起鬨。
其他同學在旁邊觀望著，胖子一夥人作弊已是家常便飯，只是最近愈來愈囂張。
哥哥生平就最討厭作弊的人，他並不想退讓。
「快點拿過來！」胖子的口氣開始急了。
他索性把考卷對折，再用用手肘壓住考卷，答案被蓋住，誰也別想看到。
「幹！不給我看，假清高，等下就給你好看！」胖子氣憤的說，額頭上的青筋暴凸，青春痘泛著油光。
監考老師從走廊緩緩踱步回來，胖子收斂起他張狂的氣勢，安分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哥哥暗自裏喘了一口氣。
鐘聲響後，他交了試卷，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他走到廁所裏，對著小便池，他拉下拉鍊，剛剛那股緊繃的壓力，隨著金黃色尿液的排出，也一併釋放了。
他心滿意足的拉回褲襠，突然有一隻手重重地拍打著他的肩膀。
「尿得很爽喔！待會讓你更爽！」胖子的手下，山猴抓住他的右手臂，使力往下一折，痛得哥哥臉上的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一行人，山猴、芭樂、阿炮和胖子抓住哥哥，把他從廁所裏拖出來，一路強押他上教室的頂樓。
「同學間本來就要互相幫助，你化學很強，讓我們看一下答案是會怎樣？你是不知道我們胖子老大化學不好喔！這次他再被當，就會被留級，他已經留級過一年了…」山猴裝腔作勢的說。
「怕被當就要自己唸，憑什麼要人家讓你看！」哥哥抬起頭來，凜然的說。
「我們老大最近在把馬子，沒空唸，怎樣！」阿炮說完後，用手使力的打哥哥的頭。
「哪像你一天到晚，不是打手槍，就是唸書，自然時間很多。」芭樂歪著嘴講，講完後吐了一口痰在地板上。。
「幹你娘！不用跟他囉唆那麼多。老早以前就看你很不爽了，好學生，了不起喔！每次月考全校總排名前十名，就很跩是不是？跟恁爸逞英雄，今天就讓你試看看逞英雄的下場！」
胖子使了個眼色後，哥哥被拖到頂樓的欄杆邊，山猴和芭樂抓住哥哥的腳踝，阿炮和胖子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把他往上舉，哥哥凌空往下看，八樓的高度，校園中的人影和建築物頓時變得好小好小，他覺得胃在翻騰滾動，一陣讓他全身酸麻的無力感，像是一隻全身長滿鱗片的爬蟲類，一節一節從他腰間的脊椎往上爬。
他閉起雙眼，想到自己一生就這樣結束了，他感到心臟像是要跳出身體般，撲通撲通的跳著。
淅瀝淅瀝的一陣水聲，地上有一灘？黃色的液體。
胖子冷笑一聲，「龜孫子，嚇到尿褲子了！」
「老大，我不敢殺人啦！」阿炮哭著說，他的長褲尿濕著，「我重考兩次才考上這裡，我想要畢業啊…」
阿炮哭倒在地，抓住哥哥手臂的手也放下了。
此時，上課的鐘聲響起，胖子罵了一聲，「幹，無三小路用！」
他和其餘的兩人，使勁將哥哥往頂樓的地板上一擲，哥哥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半晌發不出半點聲音。
「你敢把今天發生的事講出去，下次就真的讓你死！」
胖子要走前撂下這句話。
他的視力朦朧，只看到四個穿卡其色服的人影，往樓梯口的方向跑去。
6
放學後，騎著自行車在路上的哥哥，肩上斜背著書包，頭上戴著船形小帽。
他看著路前方，猛然看見一個人影，看起來像是個瘦削的男子，他再定睛一看，是一根電線竿。
他繼續往前騎，猛然間，他緊急剎車，因為看見馬路上有隻小狗，仔細一看，卻一團白色的塑膠袋。
「今天是怎麼搞的！」他想，是長期以來的睡眠不足，或者是今天早上所遭受到的驚嚇。
「你敢把今天發生的事講出去，下次就真的讓你死！」在腦海裏，突然出現胖子說這段話的猙獰表情。
他倒抽了一口氣。
前方的斑馬線上躺了一個女人，旁邊的車輛都自動的繞過她的身邊，在遠處有兩三人一邊看著，一邊交頭接耳的談話。
哥哥往前行，他騎著腳踏車，緩緩經過她的身邊。
他看到一位機車女騎士，她的機車倒在路旁，機車的前半部整個被壓扁，她的身體被彈到離機車很遠的地方，她的臉朝上，眼睛睜的很大，瞳孔潰散，臉上化著濃艷的妝，草綠色眼影，全身像抽筋一樣的不停抽搐著，從她黑亮的長髮裏，鑽出了一道鮮紅的血跡，混合著像豆腐渣似的白色物體，鮮紅的血跡像一條長長的蛇，盤據了整個斑馬線。
哥哥凝視著女騎士的臉，她的身體因為痛苦而不停抖動，表情疼痛而猙獰，從她的嘴裏、鼻子裡緩緩地流出了泊泊鮮血，這駭人的畫面攪動起他的心裡底層，在那一刻，他同時感受了害怕、疼痛、悲傷、憐憫、氣憤、驚恐、不安混成在一起的情緒，他立在原地動彈不得，一直到救護車來，女騎士被送上救護車，他還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一灘血跡。
7
晚上吃飯時，全家人團聚在一起。
在火鍋上冒著白白的煙霧，哥哥的表情卻有些失神。
「達禮，怎麼了，胃口不好嗎？」媽媽關心的問。
「我今天放學時看到一場車禍，那個女騎士被撞得很嚴重，腦漿都跑出來了…」
「吃飯講這些幹嘛！你要把你妹妹嚇死嗎？」爸爸口氣顯得有些兇，「你給我安靜吃飯！」
火鍋的烟，讓哥哥的黑框眼鏡蒙上了一層白霧，他舉起筷子，漠然的夾起盤子裡的菜。
教室裏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每個人都在振筆疾書，監考老師在講台上坐著，沒人開口講話。
今天考得是哥哥的強項，化學。
監考老師漫步至門外，離開了教室。
「喂！趙達禮，考卷拿過來，參考一下！」綽號叫胖子的同學開口。
「對嘛！對嘛！你成績那麼好，日行一善啦！」旁邊的兩三個同學，他們都是胖子的嘍囉，也跟著起鬨。
其他同學在旁邊觀望著，胖子一夥人作弊已是家常便飯，只是最近愈來愈囂張。
哥哥生平就最討厭作弊的人，他並不想退讓。
「快點拿過來！」胖子的口氣開始急了。
他索性把考卷對折，再用用手肘壓住考卷，答案被蓋住，誰也別想看到。
「幹！不給我看，假清高，等下就給你好看！」胖子氣憤的說，額頭上的青筋暴凸，青春痘泛著油光。
監考老師從走廊緩緩踱步回來，胖子收斂起他張狂的氣勢，安分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哥哥暗自裏喘了一口氣。
鐘聲響後，他交了試卷，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他走到廁所裏，對著小便池，他拉下拉鍊，剛剛那股緊繃的壓力，隨著金黃色尿液的排出，也一併釋放了。
他心滿意足的拉回褲襠，突然有一隻手重重地拍打著他的肩膀。
「尿得很爽喔！待會讓你更爽！」胖子的手下，山猴抓住他的右手臂，使力往下一折，痛得哥哥臉上的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一行人，山猴、芭樂、阿炮和胖子抓住哥哥，把他從廁所裏拖出來，一路強押他上教室的頂樓。
「同學間本來就要互相幫助，你化學很強，讓我們看一下答案是會怎樣？你是不知道我們胖子老大化學不好喔！這次他再被當，就會被留級，他已經留級過一年了…」山猴裝腔作勢的說。
「怕被當就要自己唸，憑什麼要人家讓你看！」哥哥抬起頭來，凜然的說。
「我們老大最近在把馬子，沒空唸，怎樣！」阿炮說完後，用手使力的打哥哥的頭。
「哪像你一天到晚，不是打手槍，就是唸書，自然時間很多。」芭樂歪著嘴講，講完後吐了一口痰在地板上。。
「幹你娘！不用跟他囉唆那麼多。老早以前就看你很不爽了，好學生，了不起喔！每次月考全校總排名前十名，就很跩是不是？跟恁爸逞英雄，今天就讓你試看看逞英雄的下場！」
胖子使了個眼色後，哥哥被拖到頂樓的欄杆邊，山猴和芭樂抓住哥哥的腳踝，阿炮和胖子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把他往上舉，哥哥凌空往下看，八樓的高度，校園中的人影和建築物頓時變得好小好小，他覺得胃在翻騰滾動，一陣讓他全身酸麻的無力感，像是一隻全身長滿鱗片的爬蟲類，一節一節從他腰間的脊椎往上爬。
他閉起雙眼，想到自己一生就這樣結束了，他感到心臟像是要跳出身體般，撲通撲通的跳著。
淅瀝淅瀝的一陣水聲，地上有一灘？黃色的液體。
胖子冷笑一聲，「龜孫子，嚇到尿褲子了！」
「老大，我不敢殺人啦！」阿炮哭著說，他的長褲尿濕著，「我重考兩次才考上這裡，我想要畢業啊…」
阿炮哭倒在地，抓住哥哥手臂的手也放下了。
此時，上課的鐘聲響起，胖子罵了一聲，「幹，無三小路用！」
他和其餘的兩人，使勁將哥哥往頂樓的地板上一擲，哥哥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半晌發不出半點聲音。
「你敢把今天發生的事講出去，下次就真的讓你死！」
胖子要走前撂下這句話。
他的視力朦朧，只看到四個穿卡其色服的人影，往樓梯口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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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騎著自行車在路上的哥哥，肩上斜背著書包，頭上戴著船形小帽。
他看著路前方，猛然看見一個人影，看起來像是個瘦削的男子，他再定睛一看，是一根電線竿。
他繼續往前騎，猛然間，他緊急剎車，因為看見馬路上有隻小狗，仔細一看，卻一團白色的塑膠袋。
「今天是怎麼搞的！」他想，是長期以來的睡眠不足，或者是今天早上所遭受到的驚嚇。
「你敢把今天發生的事講出去，下次就真的讓你死！」在腦海裏，突然出現胖子說這段話的猙獰表情。
他倒抽了一口氣。
前方的斑馬線上躺了一個女人，旁邊的車輛都自動的繞過她的身邊，在遠處有兩三人一邊看著，一邊交頭接耳的談話。
哥哥往前行，他騎著腳踏車，緩緩經過她的身邊。
他看到一位機車女騎士，她的機車倒在路旁，機車的前半部整個被壓扁，她的身體被彈到離機車很遠的地方，她的臉朝上，眼睛睜的很大，瞳孔潰散，臉上化著濃艷的妝，草綠色眼影，全身像抽筋一樣的不停抽搐著，從她黑亮的長髮裏，鑽出了一道鮮紅的血跡，混合著像豆腐渣似的白色物體，鮮紅的血跡像一條長長的蛇，盤據了整個斑馬線。
哥哥凝視著女騎士的臉，她的身體因為痛苦而不停抖動，表情疼痛而猙獰，從她的嘴裏、鼻子裡緩緩地流出了泊泊鮮血，這駭人的畫面攪動起他的心裡底層，在那一刻，他同時感受了害怕、疼痛、悲傷、憐憫、氣憤、驚恐、不安混成在一起的情緒，他立在原地動彈不得，一直到救護車來，女騎士被送上救護車，他還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一灘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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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時，全家人團聚在一起。
在火鍋上冒著白白的煙霧，哥哥的表情卻有些失神。
「達禮，怎麼了，胃口不好嗎？」媽媽關心的問。
「我今天放學時看到一場車禍，那個女騎士被撞得很嚴重，腦漿都跑出來了…」
「吃飯講這些幹嘛！你要把你妹妹嚇死嗎？」爸爸口氣顯得有些兇，「你給我安靜吃飯！」
火鍋的烟，讓哥哥的黑框眼鏡蒙上了一層白霧，他舉起筷子，漠然的夾起盤子裡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