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窟事件(電視、電影劇本)
(第七集)
【故事大綱】:阿燦回家後,在客廳獃坐,心想不知該如何向母親來春開口,提起趙晴之事。來春發覺阿燦有心事,一問之下原來阿燦有了意中人,來春充分尊重兒子的選擇,不僅不反對阿燦和趙晴在一起,還要兒子把那女孩帶回家來。來春提醒阿燦要妥善處理和寶鳳的這段感情,以免日後村長伯不諒解。阿燦陪著母親和家人去天公廟參加說明會,寶鳳負責遞送茶水的接待工作,阿燦從寶鳳的眼神中看見寶鳳的委屈,心裡雖然不忍,但認為必須勇於面對現實,長痛不如短痛。趙晴害阿燦分別邀約各自的班上同學,在大學校門口集合見面,一起來阿燦家玩。來春首次見到趙晴,由於趙晴大方健美,嘴巴又甜,兩人立即熟絡起來。阿燦家首次招待同學,來春準備豐盛宴席,這票年輕人吃到如此可口的台菜,均讚不絕口。阿燦帶著同學們參觀竹子園和茶園,詳細解說竹子和茶葉的種植與採收,同學們都覺得不虛此行。隨後,這些年輕人在鹿溪玩水,雙方感情融洽。
S-7-1場景:鹿窟阿燦家正廳人物:阿燦、來春時間:當天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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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拍攝阿燦一個人坐在廳裡陰暗角落,靠著牆壁發呆,沒有開燈。阿燦的身影由遠距離的模糊,鏡頭逐漸拉進而清晰。直到底下兩段旁白結束後,開啟對話。此段對話若無特別標示,均使用台語。
◆旁白:(台語)我終於將自己的心裡話向寶鳳表明,雖然感覺(國語)如釋重負,但卻也有著一份(國語)落寞。(台語)對於寶鳳,除了說一聲抱歉,我也沒更加好的辦法,該來的總是要去面對。
◆ 旁白:(台語)另外一方面趙晴一再催促我,要我帶伊轉來(回去)鹿窟見我厝裡的人,但一再被我推辭,我擔心伊的外省人背景,會讓我阿母想起阿爸慘死的往事,可是我一直沒對趙晴講起我的顧慮。趙晴很認真跟我學台語,但是伊的外省腔只要一開嘴(張口)講話,龜腳就會爬出來,時常讓人笑得落下骸(下巴脫臼)。
◆來春經過廳頭,看見阿燦一個人坐在角落想心事,於是順手開了小燈,輕輕走過去,坐在床沿。
來 春:燦仔,有心事哦,一個人憨神憨神裁(ㄔㄞ陰平)(杵)咧這(在這兒)。
阿 燦:(回過神來)母仔!
來 春:發生舍米代誌?你和寶鳳冤家(吵嘴)喔?
阿 燦:冇啦!
來 春:肯把心事講給阿母聽冇?
阿 燦:(上半身坐直)母仔!我也嗯知(不知道)按勒(這樣)作,究竟對冇?
來 春:是啥米事情?
阿 燦:都甲(方才)我送寶鳳轉去,我向伊透露我甲意上別的查某囡囝,伊真傷心生氣,轉頭作伊走(ㄗㄠ入聲)轉去。
來 春:燦仔,你講你甲意上別的查某囡囝?是舍米時陣(什麼時候)的代誌?
阿 燦:舊(去)年冬天,對方是一位外省姑娘,伊名叫作(國語)趙晴。
來 春:既然是阮兒子阿璨仔甲意的姑娘啊,一定生著很水很溫柔,另日帶回來給阿母熟悉(認識)一下。
阿 燦: (阿燦心虛地刺探著阿母的想法)阿母,你不會反對我和趙晴交往?
來 春:(微微笑著,目睭裡透著清亮慈愛的光芒。)憨兒子,外省姑娘嘛是你自己的選擇,阿母又不是老古板,怎會反對你們交往呢?
阿 燦:可是伊的生活習慣跟我們厝裡差很多,台語一直說不輪轉,怪聲怪調哦!
來 春:那有啥米要緊,只要你們互相有意愛就好。台語說不輪轉,跟著學兩三年就沒問題,你所知影的,阿母講國語同款不輪轉。伊聽我講國語,就像我聽伊講台話,聽未曉得(聽不懂)時,相同得要用手比劃著。國語講這叫做「比手畫腳」,阿母和那些來厝裡買茶米的外省茶販子,時常攏嘛是(都是)用手比耶,嘛是(也是)真趣味的代誌。你嗯免(不必)想太多,先帶伊轉來厝裡給阿母熟悉。
阿 燦:阿母,妳真好!
來 春:雖然當初時你老爸是死在外省兵的手頭,但是經過十年,漸漸我嘛想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我並冇將全部的外省人,攏當作冤仇人來看待!
阿 燦:這位外省姑娘的阿爸是一位將軍,伊的父母對我真好禮!
來 春:(歎氣)唉!我看寶鳳對你真癡情,今馬你甲伊辜負,阿母也真不忍心。
阿 燦:我知影,所以方才我向寶鳳說明,希望伊會諒解!
來 春:寶鳳那邊,你要好好處理,在咱們地方上,村長伯邱阿舍是個要面子的人,伊邱家財大勢大,咱們惹不起!
阿 燦:我知啦!阿母妳放心,這件代誌我會好好處理。
來 春:好了,阿母趕緊洗米下去煮飯!
阿 燦:母仔,稍等一下,還有兩件代誌甲妳參詳!
來 春:你講啊!
阿 燦:一件就是今晚七點,在天公廟埕,汐止農會要舉辦一場『茶葉產銷班』的說明會,寶鳳邀請咱們作陣去。
來 春:今晚七點,馬上到了,咱們要趕緊傳傳咧(準備),好準時來去!
阿 燦:另外一件是我明天要帶二十斤茶米,送去給那位趙小姐的老爸,伊老爸真甲意喝咱們厝的包種茶。
來 春:這款代誌你主意就行了,冇定(說不定)伊老爸日後是你的丈人,對人好禮也是應該的。
阿 燦:多謝阿母!
來 春:憨兒哩!你是這家厝的查甫人,將來大部份的家業攏是你的,阿母要去煮暗頓(晚餐)了。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S-7-2場景:鹿窟村天公廟廟埕人物:阿燦、寶鳳、來春、周甜、阿芸、屘叔、村長伯、阿財、阿炮、阿英嬸、阿美、農會總幹事、推廣股長、村民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約七、八百人時間:當天傍晚七點
※鏡頭按下述情節拍攝:
◆廟埕周圍四、五百張鐵椅呈馬蹄形,各排成十幾排,坐滿前來聽「鹿窟茶葉產產銷班成立說明會」的庄民,百多個小朋友有的自己帶小板凳坐著,有的站著,有的蹲或坐在水泥地上,圍在內圈。廟埕中間以尼龍繩圈出來一塊空地,擱著一組擴音器。說明會於七點左右開始,主持人是現任農會總幹事。寶鳳和農會裡年輕的男女職員十幾人,穿梭在人牆間,忙著遞送茶水及分贈紀念品。會場人頭鑽動,鬧熱滾滾。
※此段對話若無特別標示,均使用台語。
總幹事:(握住麥克風,先以手掌輕拍兩下試音,接著開始致詞。此時全場鴉雀無聲。)今晚召集大家來天公廟埕,目的是要向咱們鹿窟庄的庄民,各位息大(長輩)說明,咱們汐止農會現此時將要成立『鹿窟包種茶產銷班』,希望透過這次說明會,邀請咱全庄的庄民,作夥來參加咱這個產銷班,咱們攏知影,鹿窟村在咱汐止地區,因為大部份是山田和茶園,生產落後,比較起來這裡的庄民,比汐止街上確實是較散赤(貧困)。如今在咱們鹿窟村的村長邱阿舍的大力推動下,馬上就要來成立「產銷班」,這個產銷班一旦成立,對咱們庄裡可以講好處真多,後面我先邀請推動這個『包種茶產銷班』的幕後功臣,咱們鹿窟村的老村長邱阿舍甲(和)咱們庄民講幾句話,煞(接)下來再請咱們農會推廣股長替咱們作詳細的說明。今晚有來聽說明會的庄民,農會準備精美的紀念品,要分送給大家,大人囡囝攏有,有人有份,大肚子的雙份。
◆總幹事致詞結束,庄民聽到他說「有人有份,大肚子的雙份。」,大人們都笑了起來,接著報以熱烈的掌聲。阿燦一家人坐在角落裡,阿芸給阿嬤周甜 抱坐在腿上。臭耳聾屘叔有聽沒有懂,阿燦正和他比手畫腳。寶鳳捧著一盤茶水不遠地走過來,阿燦瞥見她,不自覺的停下手邊的動作,出神地盯著她。寶鳳回去換上一套制服,水藍色的短袖上衣和一色的及膝短裙。平常臉上常掛著微笑的寶鳳,此時勉強擠出笑容,和村人點頭打招呼。
※鏡頭先拍攝寶鳳捧著茶水盤逐漸走過來,背景則是村長伯正手持麥克風致詞,接著鏡頭拉近,出現寶鳳哀怨的臉部特寫,尤其是她和熟人點頭時,勉強擠出來的幾次苦笑,直到下段對白結束,鏡頭拉回村長即將結束的致詞。
◆旁白:(國語)寶鳳苦澀的笑容,看在我眼裡,雖然為伊感到心疼,但我明白「長痛不如短痛」,我必須「慧劍斬情絲」,儘快結束和寶鳳的這段兄妹般的感情,將傷害降到最低限度。我希望寶鳳漸漸將我忘懷,時間能夠治療她內心的創痛。
村長伯:……。嗯望(期望)這個『茶葉產銷班』成立後,能夠消除茶販仔和中間商的層層剝削,讓咱們的庄民得到更加好的利潤和收益,幫助咱們庄民脫貧致富,漸漸改善咱們的生活品質。村長在此誠懇邀請全庄的庄民,家家戶戶攏來參加。感謝各位。
◆村長致詞結束,庄民再一次報以熱烈的掌聲。鏡頭在掌聲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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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3場景:鹿窟陳家阿燦寢室人物:阿燦時間:當天晚間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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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燦躺在床上搧著扇子,床的周圍張掛著蚊帳,阿燦直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正在回想著一些事情,臉上不時流露出笑容。
※鏡頭先從蚊帳外拍攝,接著穿過蚊帳,從阿燦的腳ㄚ子緩緩往上帶,然後停留在阿燦的上半身特寫,可以清楚看見阿燦的臉部表情和翻來覆去的情形,第二段旁白開始,周甜陳述時,可使用疊影畫面,疊影這部份出現周甜和阿燦嬤孫兩人,坐在茶園旁的相思樹下聊天,阿嬤正在「講古」,當時阿燦約七、八歲,不遠處阿燦的父親在茶股裡整地,母親彎身採茶,阿嬤講述的內容就是阿燦父母年輕時代的羅曼史,直到下面三段旁白全部結束後淡出。
◆旁白:(台語)那暝(那天夜裡),我在眠床上歡喜甲盹未去(睡不著),我翻來覆去,想起阿嬤曾經對我講過阿爸和阿母的「羅曼史」。
◆ 旁白:(台語)阿嬤講(此段括符後面配音由周甜陳述):「日據時代昭和初年,你阿爸自公學校畢業了後,就留在鹿窟厝裡做山種茶,你阿母時常來咱的茶園做工採茶,才十七八歲的查某囡囝嬰,就要出外做工賺錢依持(維持)家庭生活,採茶賺的一仙五零(一點小錢)伊攏拿轉去伊厝裡,讓人真感心(感動)。那時陣你阿母伊的後頭厝(娘家)那邊真散赤(赤貧),一家口仔兄弟姐妹多,你外公少年時代曾經在瑞芳土礦會社做監工,才三十幾歲當勇健的年紀,真僥倖(不幸)就來帶肺病,按那(怎樣)看先生(醫生)就是看未好勢(治不好),田園一塊一塊賣了了,為了依持厝裡的開銷,你大姨去台北城裡北投的藝旦間仔,出勤做藝旦。你阿母在厝裡是排第二的查某囡囝,你阿母真愛讀冊,但是查某囡囝在咱庄裡,多數並無機會上公學校,何況伊後頭厝那麼散赤。你阿母就利用來咱茶園採茶時的休息時間,私底下跟你阿爸學識字,你阿爸感覺你阿母真肯上進,還把他在公學校讀冊時的課本借給你阿母,他倆人就漸漸發展出一段感情,連你阿公都有注意著。本來你外嬤聽你大姨的話,打算把你阿母送去大姨那邊學藝。你阿公感覺你阿母真骨力(勤勞)肯做,也真孝順乖巧,最重要的是你阿爸有甲意著你阿母,當時你阿公聽庄裡老一輩提起,你阿母就要送去北投做藝旦,你阿公感覺按勒(這樣)實在真可惜,就親自去你阿母的後頭厝提親,答應送一筆現金作聘禮,讓你外嬤A凍(能夠)納清外公欠病院的醫藥費,以免連住的厝攏被官廳查封去。在那個時代,你爸和你母啊的婚事,雖然是息大人(長輩)做主,但算起來是他倆人互相先有意愛,才送做堆的,所以後來他倆人婚姻過得真美滿。你阿公過身(過世)那一年,你阿母生下你。後來,你才四、五歲,你阿爸就被日本官廳調去南洋作戰,你阿爸要離開前,你阿母只是對你阿爸講,『你若活著,我會繼續等到你轉來;你若不幸戰死,我會為你守寡一世人(一輩子),但希望你時刻想著厝裡的親人,無論在啥米(什麼)情況下,你就要為阿母和阮母子堅強活下來。』,戰後,你阿爸果然像奇蹟同款活著回來,雖然已經破相(殘廢),但你阿母感覺這個結局算是真萬幸了。……。」
◆旁白:(台語)可能是這段緣故,阿母「將心比心」尊重我的選擇,不忍心拆散我和趙晴,就算講(就算說)趙晴是外省家庭出身的,這件親事因此可能招致厝邊頭尾的紛紛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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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4場景:台大校門口、台北火車站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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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組鏡頭按以下兩段敘述,拍攝這群男女同學,在台大校門口集合,將要一起搭車去鹿窟阿燦家作客,同時阿燦家人忙於準備接待阿燦同學的情形,以交叉剪接方式呈現,直到底下兩段旁白結束後,繼續對話。
※若無特別標示,此場對話均使用國語。
◆旁白:(國語)學校開始放暑假,趙晴和她班上的姐妹淘,以及我班上那幾個死黨,相約來鹿窟我家裡作客。
◆來春接到阿燦寫回去的家書,知道阿燦要帶女朋友和七八位男女同學來家裡度週末,便開始張羅吃食,前一天就交代阿源從菜市場多買些魚和豬肉。週六一早,阿源去竹仔林挖了幾十支綠竹筍,來春宰了幾隻雞鴨,就連要分贈給阿燦同學帶回去的茶葉和茶羹茶凍,也都一併準備好。中午阿源才吃過飯,便趕著牛車去汐止火車站接阿燦他們。
◆另一方面,阿燦他的死黨和趙晴的姐妹掏,兩邊正好四男四女,相約在台大校門口。人到齊後,趙晴和阿燦替兩方人馬稍作介紹,接著分乘兩部計程車,直奔台北火車站。趙晴和阿燦的同學合買一份禮品,趙晴懷著去見「準婆婆」的心情,另外準備了一份大禮:一套精工剪裁的絲綢旗袍,還有給阿嬤周甜和阿妹仔阿芸的見面禮。趙晴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無袖旗袍,外罩一件薄紗披肩,儼然是一位高雅的千金小姐。趙晴平時在學校臉上從不施胭脂水粉,這回特地搽口紅畫了淡妝。
阿 燦:阿晴,妳們女生到齊了沒?
趙 晴:到齊了。
阿 燦:各位小姐,先介紹我們的幾位帥哥,這三位都是我班上同學:這位是張正泰,(手指著阿泰)我的室友,彈得一手好吉他。這位是吳志剛,(手指著志剛)我們班裡的孟子,口才很好擅長辯論。這位是魏凌翰,(手指著凌翰)我們班的Father,虔誠的天主教徒。
◆阿燦逐一介紹同行的幾位男生,女生在趙晴帶頭下,主動和男生逐一握手。
趙 晴:換我來介紹我們英文一的美女,這位是鄭清秀,(手指著清秀)我們班的『古典美人』,彈得一手好古箏,家住台南府城,是鄭成功的後人。這位是戴雅馨,(手指著雅馨)我們班的料理師,新竹竹東客家人,客家料理相當拿手。這位是關詠秋,(手指著詠秋)我們班的西洋抒情歌后,歌聲甜美,曾在廣播電台唱英文歌。
阿 燦:我們上路吧?
※鏡頭拍攝一行人分乘兩部計程車離開台大校門,隨即切換場景,按下段情節,拍攝一行人在火車上有說有笑的畫面,鏡頭拉近,落在趙晴和阿燦兩人,兩人對話結束後,切換鏡頭。
◆一行人在火車上有說有笑,正泰和清秀坐在一起,兩人正在討論中樂和西樂,交換彼此對樂器的學習心得。志剛和詠秋坐在一起,兩人正在聊著最近流行,美國的鄉村民歌。凌翰和雅馨坐在一起,他正在講一則聖經裡的故事:出埃及記,雅馨聽得入神。趙晴搓揉著阿燦的手掌,一副小鳥依人的嬌羞模樣。
趙 晴:(趙晴依偎在阿燦懷裡,仰起粉臉望著阿燦,含情默默地說)文燦,要去見你母親和家人,我有點緊張。
阿 燦:(阿燦輕撫著趙晴黑亮的長髮,愛憐地說)不必擔心,我家人都是很好客的鄉下人,母親待人很親切,平時妳嘴巴就很甜,她會喜歡妳的。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S-7-5場景:汐止火車站、鹿窟山路、阿燦家裡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來春、周甜、阿源(屘叔)、阿芸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上午和中午
※鏡頭拍攝一行人從汐止火車站月台走出來,屘叔的牛車已經等在門口。阿燦介紹屘叔給大夥兒認識,接著一行人就陸續爬上牛車。阿燦先上,阿泰等幾個男生把女生一個接一個扶著,由阿燦逐一拉上車。接著以長短鏡頭,按下段情節敘述,拍攝牛車穿過汐止街道,往鹿窟山路緩緩前進,及一行人在牛車上欣賞沿途風景時的情形。
阿 燦:這位是我屘叔,是個啞巴。
「屘叔您好!」大夥兒一起向屘叔打招呼,屘叔回報他們以一個純真的傻笑。
◆ 一行人坐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感覺很新鮮。牛車一路緩緩駛過汐止街道,往鹿窟的山路前進。一行人流覽著沿途秀麗的山光,山路蜿蜒曲折,一路坎坎坷坷,盛夏時的鹿窟,山路兩旁盛開著各式各樣的野草花,空氣中瀰漫著花草清香,山壁上常見湧泉冒出來,因此他們一行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一路遊山玩水,一直到快接近中午才回到家門口。
※鏡頭按下段敘述情節,拍攝一行人抵達阿燦家門口埕後的情行,直到下段旁白結束後,開起對話。
◆來春是粗俗的庄腳人,今日雖然也稍作打扮,給日頭曬出來的紅(古)銅色的皮膚仍難掩伊農婦的面貌(本色)。來春和小妹阿芸站在門口埕等著一行人。屘叔拴好牛車,提著大夥兒的行李和趙晴帶來的大包小盒的見面禮進門。阿燦扶趙晴下牛車。幾個男生先跳下牛車,接著去扶女生下牛車。趙晴給阿妹仔阿芸的見面禮,是一仙(一只)眼睛會溜溜轉(轉動)的長髮洋娃娃和一盒巧克力糖,阿妹仔接過手,歡喜得笑文文,迎上前去向趙晴說「多謝阿姐(謝謝大姐姐)」。趙晴和來春一見如故,相當投緣,親密的樣子,如果沒聽她倆「雞同鴨講」的說話,還會讓人有母女的錯覺。
◆旁白:(臺語)阿母初次見到趙晴,目睭睜得很大朵(張大眼晴),從頭到腳詳細看了一遍。趙晴真有嘴水(嘴巴很甜),才見面就跟著我叫「阿母」,馬上(立刻)和阿母親熱起來。阿母ㄜ樂(誇讚)趙晴人水大方,鼻目嘴仔生得清明(鼻子高挺五官輪廓分明),皮膚柔軟漢草(體格)擱好,尤其腳撐(屁股)頭豐滿又圓圓圓,講我真有眼光,真會挑。她兩人一個用不輪轉的台語,一個用不靈光的國語,比手畫腳親切地交談著,形成真趣味(有趣)的畫面。
阿 燦:(右手指著來春)(國語)各位同學,這位是我阿母。(左手指著同學)(台語)阿母,他們攏是我的同學。
來 春:歡迎,歡迎!歡迎大家來阮這個小所在七逃(遊玩)。
阿 燦:(把趙晴拉到來春面前)這位就是我上一回跟妳講的外省姑娘趙晴。
趙 晴:(台語)阿母,妳好!真歡喜見到妳!
來 春:(從頭到腳仔細端詳著)(台語)這位就是趙小姐哦,人水大方,鼻目嘴仔生得清明!皮膚柔軟漢草擱好,尤其腳撐頭豐滿又圓圓圓!(轉向阿燦)阮燦仔很有眼光,真會挑哦!
◆被來春如此「寫實地讚美」,趙晴兩鬢羞紅,甜在心裡。
來 春:入來厝理坐啦!嘛該(也該)吃中飯,飯菜都煮好了。
阿 燦:(招呼著眾人進飯廳)(國語)民以食為天,開飯了!
◆一行人魚貫進入飯廳,幾個同學先去洗手間盥洗,所有人坐定後,來春招呼大夥兒開飯。圓型的大餐桌上,有筍干滷蹄膀、芋頭花生燉豬腳、紅燒排骨、涼筍、茶葉人蔘燉烏骨雞、冬菜鴨肉湯、仙草燉草魚、、等十幾道菜餚,都是典型的台菜。頭一次吃到正宗台菜,志剛、凌翰、詠秋等幾位外省籍同學,均讚不絕口。
來 春:(台語)來,大家用菜,庄腳所在冇啥米好料理招待各位!
阿 燦:(國語)這桌台菜,是我阿母的拿手絕活,我阿嬤傳給我阿母,將來要傳給我媳婦的。(身旁的趙晴聽阿燦說要傳給媳婦,表情怔了一下,抬頭發現整桌的人正在看著她,立即羞紅地低下頭)各位有幸吃得到我阿母的私房菜,真材實料和二十幾年的火候,風味肯定不輸給大飯店。
清 秀:(國語)我是台南人,這幾道台菜我都吃過,但是沒有伯母煮得這麼爽口道地,雞鴨肉都很結實有嚼勁!
阿 燦:(台語)清秀說到重點了!這些雞鴨都是自家飼(養)的,平時放牠們在門口埕到處跑,所以肉質甜美結實,那些養在籠子裡的飼料雞鴨,當然沒得比。
雅 馨:(國語)說得也是,我是客家人,客家菜以酸出名,譬如說『薑絲大腸』和『酸菜肚片湯』,台菜的口味就沒那麼重,台菜比較清淡溫和。
詠 秋:(國語)改天大夥兒去竹東雅馨家,我也要嚐嚐正宗的客家菜!
雅 馨:(國語)那有什麼問題!隨時歡迎各位結伴蒞臨寒舍,小女子一定親自下廚,辦桌招待各位!
志 剛:(用竹筷指著那盤金黃色的鹽焠溪蝦)(國語)「這盤炒蝦又酥又脆,這種蝦子菜市場好像很少見!
正 泰:(國語)這你就不懂了,這蝦是臺灣野溪裡的溪蝦,先過熱油,撈起再加薄鹽和蒜頭,大火快炒過!我們東勢有條大甲溪,裡頭盛產這玩意兒!
阿 燦:(國語)阿泰果然眼尖,這盤溪蝦是昨晚我屘叔,特地去附近的鹿溪放蝦籠,今天早上才收回來的。還有那盤油炸泥鰍茶葉卷
,裡頭裹著的泥鰍也是鹿溪裡野生的。剛抓回來時,還活蹦亂跳著呢!
正 泰:(國語)大夥兒有這口福可得感謝屘叔了,來,我們一起舉杯敬屘叔!
◆眾人對著阿源舉杯,來春故意用手肘,撞了一下正在埋頭猛吃的阿源,阿源見狀趕緊舉杯回禮,臉上堆滿傻笑。
眾 人:敬勞苦功高的屘叔!
正 泰:(打趣著說)(國語)趙小姐現在都不講話了?怪怪?莫非在準婆婆面前,變得不敢吭聲了?
◆眾人目光隨即轉移到趙晴身上。趙晴嘟起小嘴,白了阿泰一眼。
詠 秋:(國語)其實阿泰你講話要憑良心,上回曾經去參加阿晴二十歲生日宴會的同學應該都知道,阿晴在燒菜方面很有天份,人家她可是真人不露餡兒!川菜和北方菜兩方面都是家傳,手上功夫嚇嚇叫!哪像咱們還只是紙上談兵的層次,是不是?阿泰,那天就屬你吃相最難看,還敢削人家趙姑娘!
正 泰:(故作著急狀)(國語)我自首我自首,坦白從寬,坦白從寬哪!
詠 秋:(國語)這還差不多!待會兒罰你洗碗,誰叫你不會說話!
正 泰:(國語)遵命!紅臉一族的關公家關大小姐!
◆眾人見正泰和詠秋像對小冤家似地,你來我往鬥著嘴,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凌 翰:(國語)以前吃慣包子饅頭,後來吃了趙姑娘的川菜和北方菜,以為人間美味不過如此;今天又品嚐伯母的台菜,才知道什麼叫作「天上人間」!
志 剛:(國語)凌翰說得好,好一個「天上人間」,衝著這句話,我要學趙晴他爸,用二手臺灣話說一句,(台語)「來來來,杯底不可飼鯨魚」,(國語)我們一起舉杯敬阿嬤和伯母,這兩位真正的美食專家!
阿 晴:(對著志剛扮鬼臉)(國語)臭志剛,你糗我老爸,人家他把「金魚」說成「鯨魚」,又不是故意的!
志 剛:(國語)咱們趙姑娘終於開金口了,先敬阿嬤和伯母,待會兒大家再一起敬你們小倆口!
眾 人:(除阿源和阿芸以外,眾人均舉杯)(國語)敬美食專家,阿嬤和伯母!
※ 鏡頭繼續眾人的你來我往杯筷交錯,畫面逐漸模糊。
※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鏡頭按下述情節拍攝:
S-7-6場景:阿燦家竹園、茶園、附近山谷裡的鹿溪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下午兩點
◆阿燦首先引領同學一行人先到半山腰的竹子園,為大家講解竹筍的採收過程和竹子的諸多用途。竹子林的面積約三甲,橫跨半個山頭,坡度在20度到30度之間。喜歡攝影的趙晴,隨身帶著筆記本和相機,除了替大家拍照留念外,遇到好的景致,也不忘取景攝影。
志 剛:(雙手交插抱肩)阿燦,我很好奇,竹筍埋在土裡,你是怎麼發現的?
阿 燦:(手指著一叢竹子的根部)竹筍的採收,通常在天色微明時,這時竹葉上還掛著昨夜的雨露,泥土比較鬆軟。只要留意竹叢根部,觀察泥土是否明顯隆起,或者隆起處出現裂縫,還有部份竹筍的尾端露出地表,若有上述這三種情形,撥開表土,使用鋤頭或平口刀,自筍體根部切開,就完成初步採收。
詠 秋:我聽過「雨後春筍」這樣的成語,是不是說春天剛下過雨後,採收的竹筍比較好吃?可是菜市場上的「冬筍」往往售價較高,比較脆嫩且爽口,這是怎麼回事?
阿 燦:「雨後春筍」這句成語,是指竹筍在二、三、四月春雨季節,吸收足夠水份,成長比較迅速,往往接連幾場春雨下來,竹筍便紛紛自泥土裡探出頭來。春筍數量確實比較多,但冬天竹子經過霜凍,成長緩慢,筍體裡的纖維反而比較細致,所以口感較佳,市場上的售價當然就好很多。不過,不同品種的竹子,竹筍採收期也不一樣,各位如果有興趣,回去學校後,可以上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作作功課。
正 泰:我的老家在山城東勢,那裡有很多竹林,常見的竹子有綠竹、桂竹和孟宗竹、麻竹,孟宗竹、麻竹較粗大,適合煮湯或和肉一起燉滷,桂竹筍脩長,適合煮湯或炒肉絲,至於綠竹筍,小巧玲瓏,就是常說的「冬筍」。
阿 燦:阿泰的解說大致無誤。我說一則和竹子有關的笑話。有位筍農清早在竹林裡採竹筍時,突然感覺肚子悶痛,於是蹲在竹叢底下解大號,他因為便秘,所以解得很慢。當一條便便解出來時,他沒注意到屁股底下,已經有支竹筍冒出頭,當他解出第二條便便時,感覺有東西在搔他屁屁,低頭一看,原來已經有隻竹筍冒出來約尺把高了。
◆聽完故事,眾人都笑出聲音。
詠 秋:阿燦,這則故事是真的嗎?竹子生長的速度真有那麼快嗎?
◆詠秋提出這樣的問題,大夥兒更是笑得東倒西歪。
阿 泰:Hey! baby,妳不覺得妳提出這樣的問題太幼稚了嗎?誰也知道這只是則笑話哪!
詠 秋:死阿泰,你又取笑我,你皮在癢了!
◆詠秋快速伸手捏了阿泰大腿一把,阿泰跟著慘叫一聲。
清 秀:我去陽明山時,看到過山坡上一大片野生箭竹林,也品嚐過箭竹筍,覺得箭竹筍最好吃。
阿 燦:沒錯,箭竹生長在較為高海拔的山區,我們鹿窟山頂附近也有,都是野生的,但產量稀少且採收不易。「物以稀為貴」,所以售價偏高,劍竹筍筍體細短,可食部位約10至15公分,通常用來當作冷盤,以涼拌沾沙拉方式出現,當然也可以炒肉絲,口感很嫩。
清 秀:阿燦,台灣的竹子大概有幾種?
阿 燦:竹子大致分為叢生竹和散生竹兩大類,叢生竹分佈於較低海拔,此類竹子的鞭根連接合軸成密集團狀,成長時聚集成叢,如麻竹、綠竹、刺竹等。散生竹主分佈於較高海拔,屬溫帶竹類,鞭根橫而長,較能耐寒,如孟宗竹、桂竹。這些竹子,在我們台灣島內,都看得到。現在各位在這竹園裡所看到的,主要品種是麻竹和綠竹。
詠 秋:阿燦不僅是竹子專家和美食專家,簡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大自然百科全書」哩!
正 泰:妳說對了,關小姐,我們這些從小在鄉村長大的孩子,對於動植物生態,接觸得較多,自然方面的常識當然就豐富些。
詠 秋:(向阿燦呶呶嘴,手指著趙晴小聲地說)阿燦,你瞧,你們家阿晴可真賢慧,你和阿泰說的,她都作了筆記。好勤快的實習生啊!
正 泰:(靠過來小聲地說)那是當然,想作阿燦的老婆,將來成為稱職的農家主婦,可得多用點苦心。光是會ABC(台語)狗咬豬,唱幾首英文歌曲是不行的!
詠 秋:(突然伸出手指,用力掐了阿泰手臂一把)死阿泰,竟敢乘機教訓我,你活得不耐煩了?
正 泰:(大聲喊叫並且立即跳開身)救命啊!英文系的母TIGER又捏人啊!
詠 秋:罵我是母老虎,死阿泰,(台語)好膽麥走!
◆詠秋追著阿泰,作勢要打,阿泰跟她繞著眾人,大玩特玩起捉迷藏。大夥兒又被這對「歡喜冤家」給逗笑了。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阿燦領著一行人沿山徑往山下、山谷方向走,約十五分鐘腳程,就來到茶園。茶園隨著山坡坡度以梯田方式順序排列,每塊面積從三、四分到七、八分地不等,越接近溪谷,面積越寬敞。阿燦家擁有五塊相連的梯田,茶園總面積約兩甲五分地,在鹿窟村裡,只能算是個小地主。最上方的茶園邊緣,有兩座墳墓,裡頭躺著阿燦的父親阿成和鄰居阿添叔。墳墓旁邊是一條帶狀相思樹林,約兩分地,相思樹林過去,就是阿添叔家的茶園,
清 秀:(驚嘆)哇!整片都是茶園,阿燦,你們家才幾個人,一大片茶樹,你們哪忙得過來?
阿 燦:遇到採收季,的確是忙不過來,所以會從別的鄉鎮請幾個女工來幫忙。
志 剛:夏天這時候,你們好像都不採收哦?
阿 燦:此地的茶葉採收,主要集中在十月十一月的冬茶和二月三月的春茶。夏天茶葉品質較差,味道苦澀,一般茶農都會讓茶樹休息而不採收,只作一些茶園管理工作,諸如坡地水土保持方面整修駁坎、排水溝渠和畦股,以及施肥、剪枝、噴藥和除草等茶株管理,都是例行性的工作。
志 剛:聽你如此詳細解說,似乎經營茶園並不輕鬆。
阿 燦:農家的生計就是農產品,古人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正是農人的寫照。只要肯花苦心去耕耘,土地不會虧待我們的。
詠 秋:「只要肯花苦心去耕耘,土地不會虧待我們」阿燦,你講話好有深度哦!
正 泰:來不及了,關小姐,人家阿燦已經「使君有婦」了。
詠 秋:(瞪了阿泰一眼)阿泰,幹嘛又扯到我身上來?咱們八字犯沖,是不是?
雅 馨:阿泰、詠秋,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就別鬥了。
阿 燦:接下來,我為各位介紹採茶的手法和「一心一葉』及『一心二葉』。
◆阿燦親自示範採茶,並解說「一心一葉」和「一心二葉」的採法,眾人圍觀著。趙晴邊作筆記,邊拍照片。
※ 此段先近距離拍攝眾人圍觀,聽阿燦講解示範,及趙晴作筆記拍照片的情形,背景音樂「茶山情歌」響起。鏡頭漸漸拉遠,逐漸出現大面積茶園,井然有序的梯田,然後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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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重新fade in時,先是響起這群青年學生的嬉鬧聲,幾秒後,畫面逐漸清晰,他們正在清澈的鹿溪裡戲水。趙晴跟著阿燦在淺水區,手牽手觀察溪蝦和溪哥仔魚。另外三個女生正和阿泰相互潑水,志剛和凌翰站在水裡看熱鬧,阿泰被潑得全身溼透,樣子很狼狽,心情卻很興奮。
正 泰:(手裡忙著向女生潑水)志剛、凌翰,你們兩個別杵在那裡,像根棒槌一動也不動,還不過來幫我忙!
志 剛:(繼續袖手旁觀)我們要(台語)『騎高山看馬相踢』,(國語)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我們可不想捲入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正 泰:(大聲叫)你們兩個還是不是男人啊?
凌 翰:(大聲叫)是男人,所以不想跟這群惡女鬥。
詠 秋:(突然把水潑向凌翰)敢罵我們是惡女!姐妹們,一起潑他水!
凌 翰:(不甘示弱,還手把水潑向詠秋)妳們這群不講理的虎姑婆,看招!
清 秀:凌翰罵我們是虎姑婆,姐妹們,全面開火!
凌 翰:(捲起褲管)來就來,誰怕誰?
正 泰:(手裡忙不停地向女生潑水)烏龜怕鐵鎚、蟑螂怕拖鞋,胭脂馬就怕遇上我這個關老爺!
◆三女和二男對陣較勁,原本孤立無援的阿泰,隨即凌翰加入戰局,男生逐漸占了上風,當然,這五個人很快地都全身濕透。
◆鏡頭一轉,另外這邊,阿燦和趙晴彎著腰,把眼睛貼近水面,正在觀察石頭縫隙裡的溪哥仔和溪蝦。
趙 晴:阿燦,這些溪蝦和溪哥仔,動作很敏捷,好像很怕人似的!
阿 燦:這些溪蝦和溪哥仔都是野生的,生性怕人,警戒心很高。妳必須靜靜站著不動,過幾分鐘牠們才敢游到妳腳邊來!
趙 晴:阿燦,你看!水面上有幾隻水蜘知蛛在那兒滑來滑去,好像溜冰選手,姿態很優雅!還有幾隻豆娘繞著我飛來飛去,好有趣喔!
阿 燦:一定是妳身上的香水味道,吸引了豆娘!
趙 晴:(稍微抬起頭)才不是呢,我從來不擦香水!
阿 燦:(把鼻子湊過去趙晴的脖子、肩膀附近聞了又聞)那妳身上的香味是怎麼來的?這香味分明是花香
趙 晴:(把阿燦的臉輕輕推開)你們男生不是常喜歡用花來形容我們女生嗎?這香味其實是自然散發的體香!
阿 燦:(奸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動情激素在妳身體內作怪!
趙 晴:(嬌嗔著)阿燦,你好壞哦!
阿 燦:『男不壞女不愛』,沒辦法,我不壞一點,怎麼把妳追到手!
趙 晴:(伸手作勢要搔阿燦的胳肢窩)你不正經,人家不來了!
※ 鏡頭停留在阿燦和趙晴親暱的特寫數秒,然後移轉到溪流流水,從溪水水面鱗鱗的波光中,逐漸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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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故事大綱】:阿燦回家後,在客廳獃坐,心想不知該如何向母親來春開口,提起趙晴之事。來春發覺阿燦有心事,一問之下原來阿燦有了意中人,來春充分尊重兒子的選擇,不僅不反對阿燦和趙晴在一起,還要兒子把那女孩帶回家來。來春提醒阿燦要妥善處理和寶鳳的這段感情,以免日後村長伯不諒解。阿燦陪著母親和家人去天公廟參加說明會,寶鳳負責遞送茶水的接待工作,阿燦從寶鳳的眼神中看見寶鳳的委屈,心裡雖然不忍,但認為必須勇於面對現實,長痛不如短痛。趙晴害阿燦分別邀約各自的班上同學,在大學校門口集合見面,一起來阿燦家玩。來春首次見到趙晴,由於趙晴大方健美,嘴巴又甜,兩人立即熟絡起來。阿燦家首次招待同學,來春準備豐盛宴席,這票年輕人吃到如此可口的台菜,均讚不絕口。阿燦帶著同學們參觀竹子園和茶園,詳細解說竹子和茶葉的種植與採收,同學們都覺得不虛此行。隨後,這些年輕人在鹿溪玩水,雙方感情融洽。
S-7-1場景:鹿窟阿燦家正廳人物:阿燦、來春時間:當天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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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拍攝阿燦一個人坐在廳裡陰暗角落,靠著牆壁發呆,沒有開燈。阿燦的身影由遠距離的模糊,鏡頭逐漸拉進而清晰。直到底下兩段旁白結束後,開啟對話。此段對話若無特別標示,均使用台語。
◆旁白:(台語)我終於將自己的心裡話向寶鳳表明,雖然感覺(國語)如釋重負,但卻也有著一份(國語)落寞。(台語)對於寶鳳,除了說一聲抱歉,我也沒更加好的辦法,該來的總是要去面對。
◆ 旁白:(台語)另外一方面趙晴一再催促我,要我帶伊轉來(回去)鹿窟見我厝裡的人,但一再被我推辭,我擔心伊的外省人背景,會讓我阿母想起阿爸慘死的往事,可是我一直沒對趙晴講起我的顧慮。趙晴很認真跟我學台語,但是伊的外省腔只要一開嘴(張口)講話,龜腳就會爬出來,時常讓人笑得落下骸(下巴脫臼)。
◆來春經過廳頭,看見阿燦一個人坐在角落想心事,於是順手開了小燈,輕輕走過去,坐在床沿。
來 春:燦仔,有心事哦,一個人憨神憨神裁(ㄔㄞ陰平)(杵)咧這(在這兒)。
阿 燦:(回過神來)母仔!
來 春:發生舍米代誌?你和寶鳳冤家(吵嘴)喔?
阿 燦:冇啦!
來 春:肯把心事講給阿母聽冇?
阿 燦:(上半身坐直)母仔!我也嗯知(不知道)按勒(這樣)作,究竟對冇?
來 春:是啥米事情?
阿 燦:都甲(方才)我送寶鳳轉去,我向伊透露我甲意上別的查某囡囝,伊真傷心生氣,轉頭作伊走(ㄗㄠ入聲)轉去。
來 春:燦仔,你講你甲意上別的查某囡囝?是舍米時陣(什麼時候)的代誌?
阿 燦:舊(去)年冬天,對方是一位外省姑娘,伊名叫作(國語)趙晴。
來 春:既然是阮兒子阿璨仔甲意的姑娘啊,一定生著很水很溫柔,另日帶回來給阿母熟悉(認識)一下。
阿 燦: (阿燦心虛地刺探著阿母的想法)阿母,你不會反對我和趙晴交往?
來 春:(微微笑著,目睭裡透著清亮慈愛的光芒。)憨兒子,外省姑娘嘛是你自己的選擇,阿母又不是老古板,怎會反對你們交往呢?
阿 燦:可是伊的生活習慣跟我們厝裡差很多,台語一直說不輪轉,怪聲怪調哦!
來 春:那有啥米要緊,只要你們互相有意愛就好。台語說不輪轉,跟著學兩三年就沒問題,你所知影的,阿母講國語同款不輪轉。伊聽我講國語,就像我聽伊講台話,聽未曉得(聽不懂)時,相同得要用手比劃著。國語講這叫做「比手畫腳」,阿母和那些來厝裡買茶米的外省茶販子,時常攏嘛是(都是)用手比耶,嘛是(也是)真趣味的代誌。你嗯免(不必)想太多,先帶伊轉來厝裡給阿母熟悉。
阿 燦:阿母,妳真好!
來 春:雖然當初時你老爸是死在外省兵的手頭,但是經過十年,漸漸我嘛想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我並冇將全部的外省人,攏當作冤仇人來看待!
阿 燦:這位外省姑娘的阿爸是一位將軍,伊的父母對我真好禮!
來 春:(歎氣)唉!我看寶鳳對你真癡情,今馬你甲伊辜負,阿母也真不忍心。
阿 燦:我知影,所以方才我向寶鳳說明,希望伊會諒解!
來 春:寶鳳那邊,你要好好處理,在咱們地方上,村長伯邱阿舍是個要面子的人,伊邱家財大勢大,咱們惹不起!
阿 燦:我知啦!阿母妳放心,這件代誌我會好好處理。
來 春:好了,阿母趕緊洗米下去煮飯!
阿 燦:母仔,稍等一下,還有兩件代誌甲妳參詳!
來 春:你講啊!
阿 燦:一件就是今晚七點,在天公廟埕,汐止農會要舉辦一場『茶葉產銷班』的說明會,寶鳳邀請咱們作陣去。
來 春:今晚七點,馬上到了,咱們要趕緊傳傳咧(準備),好準時來去!
阿 燦:另外一件是我明天要帶二十斤茶米,送去給那位趙小姐的老爸,伊老爸真甲意喝咱們厝的包種茶。
來 春:這款代誌你主意就行了,冇定(說不定)伊老爸日後是你的丈人,對人好禮也是應該的。
阿 燦:多謝阿母!
來 春:憨兒哩!你是這家厝的查甫人,將來大部份的家業攏是你的,阿母要去煮暗頓(晚餐)了。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S-7-2場景:鹿窟村天公廟廟埕人物:阿燦、寶鳳、來春、周甜、阿芸、屘叔、村長伯、阿財、阿炮、阿英嬸、阿美、農會總幹事、推廣股長、村民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約七、八百人時間:當天傍晚七點
※鏡頭按下述情節拍攝:
◆廟埕周圍四、五百張鐵椅呈馬蹄形,各排成十幾排,坐滿前來聽「鹿窟茶葉產產銷班成立說明會」的庄民,百多個小朋友有的自己帶小板凳坐著,有的站著,有的蹲或坐在水泥地上,圍在內圈。廟埕中間以尼龍繩圈出來一塊空地,擱著一組擴音器。說明會於七點左右開始,主持人是現任農會總幹事。寶鳳和農會裡年輕的男女職員十幾人,穿梭在人牆間,忙著遞送茶水及分贈紀念品。會場人頭鑽動,鬧熱滾滾。
※此段對話若無特別標示,均使用台語。
總幹事:(握住麥克風,先以手掌輕拍兩下試音,接著開始致詞。此時全場鴉雀無聲。)今晚召集大家來天公廟埕,目的是要向咱們鹿窟庄的庄民,各位息大(長輩)說明,咱們汐止農會現此時將要成立『鹿窟包種茶產銷班』,希望透過這次說明會,邀請咱全庄的庄民,作夥來參加咱這個產銷班,咱們攏知影,鹿窟村在咱汐止地區,因為大部份是山田和茶園,生產落後,比較起來這裡的庄民,比汐止街上確實是較散赤(貧困)。如今在咱們鹿窟村的村長邱阿舍的大力推動下,馬上就要來成立「產銷班」,這個產銷班一旦成立,對咱們庄裡可以講好處真多,後面我先邀請推動這個『包種茶產銷班』的幕後功臣,咱們鹿窟村的老村長邱阿舍甲(和)咱們庄民講幾句話,煞(接)下來再請咱們農會推廣股長替咱們作詳細的說明。今晚有來聽說明會的庄民,農會準備精美的紀念品,要分送給大家,大人囡囝攏有,有人有份,大肚子的雙份。
◆總幹事致詞結束,庄民聽到他說「有人有份,大肚子的雙份。」,大人們都笑了起來,接著報以熱烈的掌聲。阿燦一家人坐在角落裡,阿芸給阿嬤周甜 抱坐在腿上。臭耳聾屘叔有聽沒有懂,阿燦正和他比手畫腳。寶鳳捧著一盤茶水不遠地走過來,阿燦瞥見她,不自覺的停下手邊的動作,出神地盯著她。寶鳳回去換上一套制服,水藍色的短袖上衣和一色的及膝短裙。平常臉上常掛著微笑的寶鳳,此時勉強擠出笑容,和村人點頭打招呼。
※鏡頭先拍攝寶鳳捧著茶水盤逐漸走過來,背景則是村長伯正手持麥克風致詞,接著鏡頭拉近,出現寶鳳哀怨的臉部特寫,尤其是她和熟人點頭時,勉強擠出來的幾次苦笑,直到下段對白結束,鏡頭拉回村長即將結束的致詞。
◆旁白:(國語)寶鳳苦澀的笑容,看在我眼裡,雖然為伊感到心疼,但我明白「長痛不如短痛」,我必須「慧劍斬情絲」,儘快結束和寶鳳的這段兄妹般的感情,將傷害降到最低限度。我希望寶鳳漸漸將我忘懷,時間能夠治療她內心的創痛。
村長伯:……。嗯望(期望)這個『茶葉產銷班』成立後,能夠消除茶販仔和中間商的層層剝削,讓咱們的庄民得到更加好的利潤和收益,幫助咱們庄民脫貧致富,漸漸改善咱們的生活品質。村長在此誠懇邀請全庄的庄民,家家戶戶攏來參加。感謝各位。
◆村長致詞結束,庄民再一次報以熱烈的掌聲。鏡頭在掌聲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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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3場景:鹿窟陳家阿燦寢室人物:阿燦時間:當天晚間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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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燦躺在床上搧著扇子,床的周圍張掛著蚊帳,阿燦直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正在回想著一些事情,臉上不時流露出笑容。
※鏡頭先從蚊帳外拍攝,接著穿過蚊帳,從阿燦的腳ㄚ子緩緩往上帶,然後停留在阿燦的上半身特寫,可以清楚看見阿燦的臉部表情和翻來覆去的情形,第二段旁白開始,周甜陳述時,可使用疊影畫面,疊影這部份出現周甜和阿燦嬤孫兩人,坐在茶園旁的相思樹下聊天,阿嬤正在「講古」,當時阿燦約七、八歲,不遠處阿燦的父親在茶股裡整地,母親彎身採茶,阿嬤講述的內容就是阿燦父母年輕時代的羅曼史,直到下面三段旁白全部結束後淡出。
◆旁白:(台語)那暝(那天夜裡),我在眠床上歡喜甲盹未去(睡不著),我翻來覆去,想起阿嬤曾經對我講過阿爸和阿母的「羅曼史」。
◆ 旁白:(台語)阿嬤講(此段括符後面配音由周甜陳述):「日據時代昭和初年,你阿爸自公學校畢業了後,就留在鹿窟厝裡做山種茶,你阿母時常來咱的茶園做工採茶,才十七八歲的查某囡囝嬰,就要出外做工賺錢依持(維持)家庭生活,採茶賺的一仙五零(一點小錢)伊攏拿轉去伊厝裡,讓人真感心(感動)。那時陣你阿母伊的後頭厝(娘家)那邊真散赤(赤貧),一家口仔兄弟姐妹多,你外公少年時代曾經在瑞芳土礦會社做監工,才三十幾歲當勇健的年紀,真僥倖(不幸)就來帶肺病,按那(怎樣)看先生(醫生)就是看未好勢(治不好),田園一塊一塊賣了了,為了依持厝裡的開銷,你大姨去台北城裡北投的藝旦間仔,出勤做藝旦。你阿母在厝裡是排第二的查某囡囝,你阿母真愛讀冊,但是查某囡囝在咱庄裡,多數並無機會上公學校,何況伊後頭厝那麼散赤。你阿母就利用來咱茶園採茶時的休息時間,私底下跟你阿爸學識字,你阿爸感覺你阿母真肯上進,還把他在公學校讀冊時的課本借給你阿母,他倆人就漸漸發展出一段感情,連你阿公都有注意著。本來你外嬤聽你大姨的話,打算把你阿母送去大姨那邊學藝。你阿公感覺你阿母真骨力(勤勞)肯做,也真孝順乖巧,最重要的是你阿爸有甲意著你阿母,當時你阿公聽庄裡老一輩提起,你阿母就要送去北投做藝旦,你阿公感覺按勒(這樣)實在真可惜,就親自去你阿母的後頭厝提親,答應送一筆現金作聘禮,讓你外嬤A凍(能夠)納清外公欠病院的醫藥費,以免連住的厝攏被官廳查封去。在那個時代,你爸和你母啊的婚事,雖然是息大人(長輩)做主,但算起來是他倆人互相先有意愛,才送做堆的,所以後來他倆人婚姻過得真美滿。你阿公過身(過世)那一年,你阿母生下你。後來,你才四、五歲,你阿爸就被日本官廳調去南洋作戰,你阿爸要離開前,你阿母只是對你阿爸講,『你若活著,我會繼續等到你轉來;你若不幸戰死,我會為你守寡一世人(一輩子),但希望你時刻想著厝裡的親人,無論在啥米(什麼)情況下,你就要為阿母和阮母子堅強活下來。』,戰後,你阿爸果然像奇蹟同款活著回來,雖然已經破相(殘廢),但你阿母感覺這個結局算是真萬幸了。……。」
◆旁白:(台語)可能是這段緣故,阿母「將心比心」尊重我的選擇,不忍心拆散我和趙晴,就算講(就算說)趙晴是外省家庭出身的,這件親事因此可能招致厝邊頭尾的紛紛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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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4場景:台大校門口、台北火車站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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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組鏡頭按以下兩段敘述,拍攝這群男女同學,在台大校門口集合,將要一起搭車去鹿窟阿燦家作客,同時阿燦家人忙於準備接待阿燦同學的情形,以交叉剪接方式呈現,直到底下兩段旁白結束後,繼續對話。
※若無特別標示,此場對話均使用國語。
◆旁白:(國語)學校開始放暑假,趙晴和她班上的姐妹淘,以及我班上那幾個死黨,相約來鹿窟我家裡作客。
◆來春接到阿燦寫回去的家書,知道阿燦要帶女朋友和七八位男女同學來家裡度週末,便開始張羅吃食,前一天就交代阿源從菜市場多買些魚和豬肉。週六一早,阿源去竹仔林挖了幾十支綠竹筍,來春宰了幾隻雞鴨,就連要分贈給阿燦同學帶回去的茶葉和茶羹茶凍,也都一併準備好。中午阿源才吃過飯,便趕著牛車去汐止火車站接阿燦他們。
◆另一方面,阿燦他的死黨和趙晴的姐妹掏,兩邊正好四男四女,相約在台大校門口。人到齊後,趙晴和阿燦替兩方人馬稍作介紹,接著分乘兩部計程車,直奔台北火車站。趙晴和阿燦的同學合買一份禮品,趙晴懷著去見「準婆婆」的心情,另外準備了一份大禮:一套精工剪裁的絲綢旗袍,還有給阿嬤周甜和阿妹仔阿芸的見面禮。趙晴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無袖旗袍,外罩一件薄紗披肩,儼然是一位高雅的千金小姐。趙晴平時在學校臉上從不施胭脂水粉,這回特地搽口紅畫了淡妝。
阿 燦:阿晴,妳們女生到齊了沒?
趙 晴:到齊了。
阿 燦:各位小姐,先介紹我們的幾位帥哥,這三位都是我班上同學:這位是張正泰,(手指著阿泰)我的室友,彈得一手好吉他。這位是吳志剛,(手指著志剛)我們班裡的孟子,口才很好擅長辯論。這位是魏凌翰,(手指著凌翰)我們班的Father,虔誠的天主教徒。
◆阿燦逐一介紹同行的幾位男生,女生在趙晴帶頭下,主動和男生逐一握手。
趙 晴:換我來介紹我們英文一的美女,這位是鄭清秀,(手指著清秀)我們班的『古典美人』,彈得一手好古箏,家住台南府城,是鄭成功的後人。這位是戴雅馨,(手指著雅馨)我們班的料理師,新竹竹東客家人,客家料理相當拿手。這位是關詠秋,(手指著詠秋)我們班的西洋抒情歌后,歌聲甜美,曾在廣播電台唱英文歌。
阿 燦:我們上路吧?
※鏡頭拍攝一行人分乘兩部計程車離開台大校門,隨即切換場景,按下段情節,拍攝一行人在火車上有說有笑的畫面,鏡頭拉近,落在趙晴和阿燦兩人,兩人對話結束後,切換鏡頭。
◆一行人在火車上有說有笑,正泰和清秀坐在一起,兩人正在討論中樂和西樂,交換彼此對樂器的學習心得。志剛和詠秋坐在一起,兩人正在聊著最近流行,美國的鄉村民歌。凌翰和雅馨坐在一起,他正在講一則聖經裡的故事:出埃及記,雅馨聽得入神。趙晴搓揉著阿燦的手掌,一副小鳥依人的嬌羞模樣。
趙 晴:(趙晴依偎在阿燦懷裡,仰起粉臉望著阿燦,含情默默地說)文燦,要去見你母親和家人,我有點緊張。
阿 燦:(阿燦輕撫著趙晴黑亮的長髮,愛憐地說)不必擔心,我家人都是很好客的鄉下人,母親待人很親切,平時妳嘴巴就很甜,她會喜歡妳的。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S-7-5場景:汐止火車站、鹿窟山路、阿燦家裡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來春、周甜、阿源(屘叔)、阿芸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上午和中午
※鏡頭拍攝一行人從汐止火車站月台走出來,屘叔的牛車已經等在門口。阿燦介紹屘叔給大夥兒認識,接著一行人就陸續爬上牛車。阿燦先上,阿泰等幾個男生把女生一個接一個扶著,由阿燦逐一拉上車。接著以長短鏡頭,按下段情節敘述,拍攝牛車穿過汐止街道,往鹿窟山路緩緩前進,及一行人在牛車上欣賞沿途風景時的情形。
阿 燦:這位是我屘叔,是個啞巴。
「屘叔您好!」大夥兒一起向屘叔打招呼,屘叔回報他們以一個純真的傻笑。
◆ 一行人坐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感覺很新鮮。牛車一路緩緩駛過汐止街道,往鹿窟的山路前進。一行人流覽著沿途秀麗的山光,山路蜿蜒曲折,一路坎坎坷坷,盛夏時的鹿窟,山路兩旁盛開著各式各樣的野草花,空氣中瀰漫著花草清香,山壁上常見湧泉冒出來,因此他們一行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一路遊山玩水,一直到快接近中午才回到家門口。
※鏡頭按下段敘述情節,拍攝一行人抵達阿燦家門口埕後的情行,直到下段旁白結束後,開起對話。
◆來春是粗俗的庄腳人,今日雖然也稍作打扮,給日頭曬出來的紅(古)銅色的皮膚仍難掩伊農婦的面貌(本色)。來春和小妹阿芸站在門口埕等著一行人。屘叔拴好牛車,提著大夥兒的行李和趙晴帶來的大包小盒的見面禮進門。阿燦扶趙晴下牛車。幾個男生先跳下牛車,接著去扶女生下牛車。趙晴給阿妹仔阿芸的見面禮,是一仙(一只)眼睛會溜溜轉(轉動)的長髮洋娃娃和一盒巧克力糖,阿妹仔接過手,歡喜得笑文文,迎上前去向趙晴說「多謝阿姐(謝謝大姐姐)」。趙晴和來春一見如故,相當投緣,親密的樣子,如果沒聽她倆「雞同鴨講」的說話,還會讓人有母女的錯覺。
◆旁白:(臺語)阿母初次見到趙晴,目睭睜得很大朵(張大眼晴),從頭到腳詳細看了一遍。趙晴真有嘴水(嘴巴很甜),才見面就跟著我叫「阿母」,馬上(立刻)和阿母親熱起來。阿母ㄜ樂(誇讚)趙晴人水大方,鼻目嘴仔生得清明(鼻子高挺五官輪廓分明),皮膚柔軟漢草(體格)擱好,尤其腳撐(屁股)頭豐滿又圓圓圓,講我真有眼光,真會挑。她兩人一個用不輪轉的台語,一個用不靈光的國語,比手畫腳親切地交談著,形成真趣味(有趣)的畫面。
阿 燦:(右手指著來春)(國語)各位同學,這位是我阿母。(左手指著同學)(台語)阿母,他們攏是我的同學。
來 春:歡迎,歡迎!歡迎大家來阮這個小所在七逃(遊玩)。
阿 燦:(把趙晴拉到來春面前)這位就是我上一回跟妳講的外省姑娘趙晴。
趙 晴:(台語)阿母,妳好!真歡喜見到妳!
來 春:(從頭到腳仔細端詳著)(台語)這位就是趙小姐哦,人水大方,鼻目嘴仔生得清明!皮膚柔軟漢草擱好,尤其腳撐頭豐滿又圓圓圓!(轉向阿燦)阮燦仔很有眼光,真會挑哦!
◆被來春如此「寫實地讚美」,趙晴兩鬢羞紅,甜在心裡。
來 春:入來厝理坐啦!嘛該(也該)吃中飯,飯菜都煮好了。
阿 燦:(招呼著眾人進飯廳)(國語)民以食為天,開飯了!
◆一行人魚貫進入飯廳,幾個同學先去洗手間盥洗,所有人坐定後,來春招呼大夥兒開飯。圓型的大餐桌上,有筍干滷蹄膀、芋頭花生燉豬腳、紅燒排骨、涼筍、茶葉人蔘燉烏骨雞、冬菜鴨肉湯、仙草燉草魚、、等十幾道菜餚,都是典型的台菜。頭一次吃到正宗台菜,志剛、凌翰、詠秋等幾位外省籍同學,均讚不絕口。
來 春:(台語)來,大家用菜,庄腳所在冇啥米好料理招待各位!
阿 燦:(國語)這桌台菜,是我阿母的拿手絕活,我阿嬤傳給我阿母,將來要傳給我媳婦的。(身旁的趙晴聽阿燦說要傳給媳婦,表情怔了一下,抬頭發現整桌的人正在看著她,立即羞紅地低下頭)各位有幸吃得到我阿母的私房菜,真材實料和二十幾年的火候,風味肯定不輸給大飯店。
清 秀:(國語)我是台南人,這幾道台菜我都吃過,但是沒有伯母煮得這麼爽口道地,雞鴨肉都很結實有嚼勁!
阿 燦:(台語)清秀說到重點了!這些雞鴨都是自家飼(養)的,平時放牠們在門口埕到處跑,所以肉質甜美結實,那些養在籠子裡的飼料雞鴨,當然沒得比。
雅 馨:(國語)說得也是,我是客家人,客家菜以酸出名,譬如說『薑絲大腸』和『酸菜肚片湯』,台菜的口味就沒那麼重,台菜比較清淡溫和。
詠 秋:(國語)改天大夥兒去竹東雅馨家,我也要嚐嚐正宗的客家菜!
雅 馨:(國語)那有什麼問題!隨時歡迎各位結伴蒞臨寒舍,小女子一定親自下廚,辦桌招待各位!
志 剛:(用竹筷指著那盤金黃色的鹽焠溪蝦)(國語)「這盤炒蝦又酥又脆,這種蝦子菜市場好像很少見!
正 泰:(國語)這你就不懂了,這蝦是臺灣野溪裡的溪蝦,先過熱油,撈起再加薄鹽和蒜頭,大火快炒過!我們東勢有條大甲溪,裡頭盛產這玩意兒!
阿 燦:(國語)阿泰果然眼尖,這盤溪蝦是昨晚我屘叔,特地去附近的鹿溪放蝦籠,今天早上才收回來的。還有那盤油炸泥鰍茶葉卷
,裡頭裹著的泥鰍也是鹿溪裡野生的。剛抓回來時,還活蹦亂跳著呢!
正 泰:(國語)大夥兒有這口福可得感謝屘叔了,來,我們一起舉杯敬屘叔!
◆眾人對著阿源舉杯,來春故意用手肘,撞了一下正在埋頭猛吃的阿源,阿源見狀趕緊舉杯回禮,臉上堆滿傻笑。
眾 人:敬勞苦功高的屘叔!
正 泰:(打趣著說)(國語)趙小姐現在都不講話了?怪怪?莫非在準婆婆面前,變得不敢吭聲了?
◆眾人目光隨即轉移到趙晴身上。趙晴嘟起小嘴,白了阿泰一眼。
詠 秋:(國語)其實阿泰你講話要憑良心,上回曾經去參加阿晴二十歲生日宴會的同學應該都知道,阿晴在燒菜方面很有天份,人家她可是真人不露餡兒!川菜和北方菜兩方面都是家傳,手上功夫嚇嚇叫!哪像咱們還只是紙上談兵的層次,是不是?阿泰,那天就屬你吃相最難看,還敢削人家趙姑娘!
正 泰:(故作著急狀)(國語)我自首我自首,坦白從寬,坦白從寬哪!
詠 秋:(國語)這還差不多!待會兒罰你洗碗,誰叫你不會說話!
正 泰:(國語)遵命!紅臉一族的關公家關大小姐!
◆眾人見正泰和詠秋像對小冤家似地,你來我往鬥著嘴,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凌 翰:(國語)以前吃慣包子饅頭,後來吃了趙姑娘的川菜和北方菜,以為人間美味不過如此;今天又品嚐伯母的台菜,才知道什麼叫作「天上人間」!
志 剛:(國語)凌翰說得好,好一個「天上人間」,衝著這句話,我要學趙晴他爸,用二手臺灣話說一句,(台語)「來來來,杯底不可飼鯨魚」,(國語)我們一起舉杯敬阿嬤和伯母,這兩位真正的美食專家!
阿 晴:(對著志剛扮鬼臉)(國語)臭志剛,你糗我老爸,人家他把「金魚」說成「鯨魚」,又不是故意的!
志 剛:(國語)咱們趙姑娘終於開金口了,先敬阿嬤和伯母,待會兒大家再一起敬你們小倆口!
眾 人:(除阿源和阿芸以外,眾人均舉杯)(國語)敬美食專家,阿嬤和伯母!
※ 鏡頭繼續眾人的你來我往杯筷交錯,畫面逐漸模糊。
※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鏡頭按下述情節拍攝:
S-7-6場景:阿燦家竹園、茶園、附近山谷裡的鹿溪 人物:阿燦、趙晴、正泰、清秀、志剛、雅馨、凌翰、詠秋時間:1962年七月上旬週六下午兩點
◆阿燦首先引領同學一行人先到半山腰的竹子園,為大家講解竹筍的採收過程和竹子的諸多用途。竹子林的面積約三甲,橫跨半個山頭,坡度在20度到30度之間。喜歡攝影的趙晴,隨身帶著筆記本和相機,除了替大家拍照留念外,遇到好的景致,也不忘取景攝影。
志 剛:(雙手交插抱肩)阿燦,我很好奇,竹筍埋在土裡,你是怎麼發現的?
阿 燦:(手指著一叢竹子的根部)竹筍的採收,通常在天色微明時,這時竹葉上還掛著昨夜的雨露,泥土比較鬆軟。只要留意竹叢根部,觀察泥土是否明顯隆起,或者隆起處出現裂縫,還有部份竹筍的尾端露出地表,若有上述這三種情形,撥開表土,使用鋤頭或平口刀,自筍體根部切開,就完成初步採收。
詠 秋:我聽過「雨後春筍」這樣的成語,是不是說春天剛下過雨後,採收的竹筍比較好吃?可是菜市場上的「冬筍」往往售價較高,比較脆嫩且爽口,這是怎麼回事?
阿 燦:「雨後春筍」這句成語,是指竹筍在二、三、四月春雨季節,吸收足夠水份,成長比較迅速,往往接連幾場春雨下來,竹筍便紛紛自泥土裡探出頭來。春筍數量確實比較多,但冬天竹子經過霜凍,成長緩慢,筍體裡的纖維反而比較細致,所以口感較佳,市場上的售價當然就好很多。不過,不同品種的竹子,竹筍採收期也不一樣,各位如果有興趣,回去學校後,可以上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作作功課。
正 泰:我的老家在山城東勢,那裡有很多竹林,常見的竹子有綠竹、桂竹和孟宗竹、麻竹,孟宗竹、麻竹較粗大,適合煮湯或和肉一起燉滷,桂竹筍脩長,適合煮湯或炒肉絲,至於綠竹筍,小巧玲瓏,就是常說的「冬筍」。
阿 燦:阿泰的解說大致無誤。我說一則和竹子有關的笑話。有位筍農清早在竹林裡採竹筍時,突然感覺肚子悶痛,於是蹲在竹叢底下解大號,他因為便秘,所以解得很慢。當一條便便解出來時,他沒注意到屁股底下,已經有支竹筍冒出頭,當他解出第二條便便時,感覺有東西在搔他屁屁,低頭一看,原來已經有隻竹筍冒出來約尺把高了。
◆聽完故事,眾人都笑出聲音。
詠 秋:阿燦,這則故事是真的嗎?竹子生長的速度真有那麼快嗎?
◆詠秋提出這樣的問題,大夥兒更是笑得東倒西歪。
阿 泰:Hey! baby,妳不覺得妳提出這樣的問題太幼稚了嗎?誰也知道這只是則笑話哪!
詠 秋:死阿泰,你又取笑我,你皮在癢了!
◆詠秋快速伸手捏了阿泰大腿一把,阿泰跟著慘叫一聲。
清 秀:我去陽明山時,看到過山坡上一大片野生箭竹林,也品嚐過箭竹筍,覺得箭竹筍最好吃。
阿 燦:沒錯,箭竹生長在較為高海拔的山區,我們鹿窟山頂附近也有,都是野生的,但產量稀少且採收不易。「物以稀為貴」,所以售價偏高,劍竹筍筍體細短,可食部位約10至15公分,通常用來當作冷盤,以涼拌沾沙拉方式出現,當然也可以炒肉絲,口感很嫩。
清 秀:阿燦,台灣的竹子大概有幾種?
阿 燦:竹子大致分為叢生竹和散生竹兩大類,叢生竹分佈於較低海拔,此類竹子的鞭根連接合軸成密集團狀,成長時聚集成叢,如麻竹、綠竹、刺竹等。散生竹主分佈於較高海拔,屬溫帶竹類,鞭根橫而長,較能耐寒,如孟宗竹、桂竹。這些竹子,在我們台灣島內,都看得到。現在各位在這竹園裡所看到的,主要品種是麻竹和綠竹。
詠 秋:阿燦不僅是竹子專家和美食專家,簡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大自然百科全書」哩!
正 泰:妳說對了,關小姐,我們這些從小在鄉村長大的孩子,對於動植物生態,接觸得較多,自然方面的常識當然就豐富些。
詠 秋:(向阿燦呶呶嘴,手指著趙晴小聲地說)阿燦,你瞧,你們家阿晴可真賢慧,你和阿泰說的,她都作了筆記。好勤快的實習生啊!
正 泰:(靠過來小聲地說)那是當然,想作阿燦的老婆,將來成為稱職的農家主婦,可得多用點苦心。光是會ABC(台語)狗咬豬,唱幾首英文歌曲是不行的!
詠 秋:(突然伸出手指,用力掐了阿泰手臂一把)死阿泰,竟敢乘機教訓我,你活得不耐煩了?
正 泰:(大聲喊叫並且立即跳開身)救命啊!英文系的母TIGER又捏人啊!
詠 秋:罵我是母老虎,死阿泰,(台語)好膽麥走!
◆詠秋追著阿泰,作勢要打,阿泰跟她繞著眾人,大玩特玩起捉迷藏。大夥兒又被這對「歡喜冤家」給逗笑了。
※transition(轉位):切換鏡頭。
◆阿燦領著一行人沿山徑往山下、山谷方向走,約十五分鐘腳程,就來到茶園。茶園隨著山坡坡度以梯田方式順序排列,每塊面積從三、四分到七、八分地不等,越接近溪谷,面積越寬敞。阿燦家擁有五塊相連的梯田,茶園總面積約兩甲五分地,在鹿窟村裡,只能算是個小地主。最上方的茶園邊緣,有兩座墳墓,裡頭躺著阿燦的父親阿成和鄰居阿添叔。墳墓旁邊是一條帶狀相思樹林,約兩分地,相思樹林過去,就是阿添叔家的茶園,
清 秀:(驚嘆)哇!整片都是茶園,阿燦,你們家才幾個人,一大片茶樹,你們哪忙得過來?
阿 燦:遇到採收季,的確是忙不過來,所以會從別的鄉鎮請幾個女工來幫忙。
志 剛:夏天這時候,你們好像都不採收哦?
阿 燦:此地的茶葉採收,主要集中在十月十一月的冬茶和二月三月的春茶。夏天茶葉品質較差,味道苦澀,一般茶農都會讓茶樹休息而不採收,只作一些茶園管理工作,諸如坡地水土保持方面整修駁坎、排水溝渠和畦股,以及施肥、剪枝、噴藥和除草等茶株管理,都是例行性的工作。
志 剛:聽你如此詳細解說,似乎經營茶園並不輕鬆。
阿 燦:農家的生計就是農產品,古人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正是農人的寫照。只要肯花苦心去耕耘,土地不會虧待我們的。
詠 秋:「只要肯花苦心去耕耘,土地不會虧待我們」阿燦,你講話好有深度哦!
正 泰:來不及了,關小姐,人家阿燦已經「使君有婦」了。
詠 秋:(瞪了阿泰一眼)阿泰,幹嘛又扯到我身上來?咱們八字犯沖,是不是?
雅 馨:阿泰、詠秋,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就別鬥了。
阿 燦:接下來,我為各位介紹採茶的手法和「一心一葉』及『一心二葉』。
◆阿燦親自示範採茶,並解說「一心一葉」和「一心二葉」的採法,眾人圍觀著。趙晴邊作筆記,邊拍照片。
※ 此段先近距離拍攝眾人圍觀,聽阿燦講解示範,及趙晴作筆記拍照片的情形,背景音樂「茶山情歌」響起。鏡頭漸漸拉遠,逐漸出現大面積茶園,井然有序的梯田,然後淡出。
※fade out
※fade in
※鏡頭重新fade in時,先是響起這群青年學生的嬉鬧聲,幾秒後,畫面逐漸清晰,他們正在清澈的鹿溪裡戲水。趙晴跟著阿燦在淺水區,手牽手觀察溪蝦和溪哥仔魚。另外三個女生正和阿泰相互潑水,志剛和凌翰站在水裡看熱鬧,阿泰被潑得全身溼透,樣子很狼狽,心情卻很興奮。
正 泰:(手裡忙著向女生潑水)志剛、凌翰,你們兩個別杵在那裡,像根棒槌一動也不動,還不過來幫我忙!
志 剛:(繼續袖手旁觀)我們要(台語)『騎高山看馬相踢』,(國語)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我們可不想捲入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正 泰:(大聲叫)你們兩個還是不是男人啊?
凌 翰:(大聲叫)是男人,所以不想跟這群惡女鬥。
詠 秋:(突然把水潑向凌翰)敢罵我們是惡女!姐妹們,一起潑他水!
凌 翰:(不甘示弱,還手把水潑向詠秋)妳們這群不講理的虎姑婆,看招!
清 秀:凌翰罵我們是虎姑婆,姐妹們,全面開火!
凌 翰:(捲起褲管)來就來,誰怕誰?
正 泰:(手裡忙不停地向女生潑水)烏龜怕鐵鎚、蟑螂怕拖鞋,胭脂馬就怕遇上我這個關老爺!
◆三女和二男對陣較勁,原本孤立無援的阿泰,隨即凌翰加入戰局,男生逐漸占了上風,當然,這五個人很快地都全身濕透。
◆鏡頭一轉,另外這邊,阿燦和趙晴彎著腰,把眼睛貼近水面,正在觀察石頭縫隙裡的溪哥仔和溪蝦。
趙 晴:阿燦,這些溪蝦和溪哥仔,動作很敏捷,好像很怕人似的!
阿 燦:這些溪蝦和溪哥仔都是野生的,生性怕人,警戒心很高。妳必須靜靜站著不動,過幾分鐘牠們才敢游到妳腳邊來!
趙 晴:阿燦,你看!水面上有幾隻水蜘知蛛在那兒滑來滑去,好像溜冰選手,姿態很優雅!還有幾隻豆娘繞著我飛來飛去,好有趣喔!
阿 燦:一定是妳身上的香水味道,吸引了豆娘!
趙 晴:(稍微抬起頭)才不是呢,我從來不擦香水!
阿 燦:(把鼻子湊過去趙晴的脖子、肩膀附近聞了又聞)那妳身上的香味是怎麼來的?這香味分明是花香
趙 晴:(把阿燦的臉輕輕推開)你們男生不是常喜歡用花來形容我們女生嗎?這香味其實是自然散發的體香!
阿 燦:(奸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動情激素在妳身體內作怪!
趙 晴:(嬌嗔著)阿燦,你好壞哦!
阿 燦:『男不壞女不愛』,沒辦法,我不壞一點,怎麼把妳追到手!
趙 晴:(伸手作勢要搔阿燦的胳肢窩)你不正經,人家不來了!
※ 鏡頭停留在阿燦和趙晴親暱的特寫數秒,然後移轉到溪流流水,從溪水水面鱗鱗的波光中,逐漸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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