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戰役只剩下慘痛的畫面

[余學林]

大地沒有血流汩汩
集結成槍響的雲終究追散
繼九二一後沒有類似的砲火聲
只剩下一名磨指甲的青年
近其一生都磨蹭掉了

原籍廣東，家鄉的大宅群落
被無形的火一幢又一幢地沒收
親人在兵燹中支離破碎
或許在孩子的頭上戴頂刺傷自尊的尖帽
吊在脖子上的大牌遊行
看啊，他認識我
我曾是一名持槍的青年

投奔自由的路線
廣東人都耳熟能詳
我卻從來記不住
我幸運不曾如此押注過生命
只記得其中一處的岔路
絕對不能走錯
當你抱著洩氣的籃球
漂浮到了香港
那裏的路人會扶起你
替你尋找你的血脈
替你安家樂業

ㄢ，ㄐㄧㄚ，ㄌㄜˋ，ㄧㄝˋ
我們是如此的
孤身的
其中幾個死忠地相信
「反攻大陸」
「解救受難同胞」的口號
慢慢地傷疤都已經淡去了

慢慢地
幾十年慢慢地
兩岸之間的一條涓涓水流愈漸乾涸
重返的日子浮出水面
那些值得信賴的都已經走了
老母在不年輕的歲數辭世
幾個心愛妹子不知去向
剩下一些長大的、後生的、不曾見過的
他們的血與我再也無法融洽
彷彿我們不是家人
我把襪子內褲都脫給了他們

這座島嶼是家
一個曾經持槍的青年的家
年輕的一代聽不懂我的口音
掃除小學操場每日的清晨
落葉的數量與口袋不算少的鈔票
每天當成蠟燭燃燒
火光中我忘記昏黃
「反攻大陸」
「解救受難同胞」的口號
隨著他們一個個離去都沉默了

有個星期日，我
用血流梳洗過澡
穿起了霉味的軍服
勉強合身
盯著藍天彼端開過的第一槍
在巷口坐著小板凳
磨起了變得黝黑的腳指甲
腦海中砲火聲迴響著回想著
近其一個暮晚都磨蹭掉了

[秘書]

秘書說：這路線完全不是秘書的菜；但秘書喜歡。學林有記得打坐對不對？

[余學林]

秘書您就別奢望了，如果要我打一個名叫「坐」的人，還比較快。：）

[割肉餵鴉]

ㄢ，ㄐㄧㄚ，ㄌㄜˋ，ㄧㄝˋ

還在牙牙學語的模樣
在這首詩中需要這樣表現嗎？

氣味算好，情感也足
若能再凝鍊些，詩末再拉一下會更好

[余學林]

本來只是想拉長語氣而已，因為覺得頓號太短了。

總歸一句話：

嗯，有些太長，有些太短，該長不長，該短不短。

唉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