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領帶,躺進沙發,才發現自己還是渾身溼透。

她脫下高跟鞋,坐上床沿捲下褲襪,才發現自己從裡到外還淌著水。

於是,他和她一起想起那場驟雨。

他從城市的這一端,她從城市的那一端,在驟雨在地面爆開的幾秒鐘之後,併肩擠進了那片小小的前簷。

驟雨打起所有半浮半貼在柏油地面的躁熱,夏天近晚的煩亂。

他和她的唇瓣黏在一起的時候,她和他忘了這個動作之前的沉默是怎麼回事,也不想預測這個沉默之後的對白要怎麼開始。

雨停了。他和她開始行進,朝著他和她的方向。

路面溼了又乾,空氣清爽之後再度悶悶地熱。

一切都沒有改變,直到她和他發現自己溼漉漉的衣物,才發現他和她雖如驟雨來了又去,卻留下了無法抹去的重量。

他啪地脫下吸飽水的西裝外套,她抖開伏貼著大腿的潮溼襯裙。

再等下回驟雨吧;她和他都在想:下一回,我不會再如此輕易錯過。

對自己的未來生出了把握,他和她笑了起來,感覺自己又有了足夠的勇力和精神,來面對現實生活裡與自己朝夕共處的另一個她和另一個他。

只是她和他並不知道,自己剛見證了這個嶄新世紀當中的最後一次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