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終於圓滿地結束了。

要替同夥籌措退休經費的最後一票幹得很漂亮，整個行動乾淨俐落，原來勾心鬥角的那兩個夥伴在行動中合作無間，原來總是東猜西想沒法子拿準主意的夥伴也在適當的時刻果決地做出判斷；輕浮的夥伴這回沒有因為路過的美人分心，賤嘴的夥伴在最後一秒沒因想多耍一次嘴皮誤了時辰；接應的夥伴路線全記熟了，銷貨的夥伴將對應商家全都打點好了；首領沒花太大的力氣就搞定了一切，每個夥伴都覺得這回任務輕鬆但卻完美，就像做夢一樣。

當然，沒有人清楚，他居中做了多少努力。

策劃、算計，在這個夥伴的面前不經意地說幾句、在那個夥伴的耳旁悄悄地叮嚀，在大家一起聚餐時放出一些訊息、在與幾個夥伴獨處時慎重地提醒；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想通了、做對了，成果也一如原先的計劃，分毫不差地完成了。

撤退的時候大家都還緊抿著唇，深怕在最後一刻橫出什麼意外；但待到大家確認完自己戶頭裡的金額、走到會議室又看見早已備好的慶祝菜色時，終於都放心地笑了。

舉杯之後，大家熱烈地聊了起來，只有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幾個夥伴注意到了，但是不以為意；畢竟，一直以來，他就不大能夠溶入這樣熱絡的歡樂當中。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床沿，閉著眼，在心中仔細地把所有事情複檢了一遍。

沒有差錯、沒有缺漏。

他點點頭，拿起剛跟著他出過任務的那把槍，抵住下顎。

沒有任何遺憾──還有比此時此刻更適合結束自己人生的時間嗎？

一朵微笑浮上嘴角，他扣下扳機。

噠。

他狐疑地放下槍，看了會兒，忽然想起：在出過任務後，自己忘了重新裝填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