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頂離和天一樣高的目標還很遠，建塔的工作隊沒日沒夜地拼命；這天，總隊長私下找了一個隊員密談。

我不幹了；總隊長開宗明義地講：但你先別對大家說。

確定不幹了為啥不宣布？隊員問。

怕會影響大家的士氣嘛；總隊長回答。

那您幾時會講？隊員又問。

我要走的那天再講就好了啦；總隊長回答。

這樣比較不會影響士氣嗎？隊員心裡反駁，嘴裡卻問：那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新工作已經談妥了；總隊長悠閒地道：我先休息一陣，再去上班，大家還會有合作機會啦。

隊員回到工作崗位，沒向其他隊員透露。

過了幾天，隊員發現塔底的工程組已經知道消息了、另一層的設計班也已然聽聞，倒是自己隊上大家都還被蒙在鼓裡；再過幾天，建造其他高塔的競爭團隊也開始聽見聲音，連提供泥水原料、鋼條建材的合作廠商，都流傳起關於總隊長的種種八卦。

有的說總隊長去職的原因是內部鬥爭，有的說原因是高薪挖角，有的說總隊長掌握了某種機密，這著棋是為了明哲保身，也有的說總隊長的接任者行事風格大大不同，對外的合作模式會因此產生無法想像的動盪。

搞神祕弄得流言四起，這是何必？隊員召集同隊其他成員，直接把這事告訴大家；但隊員七嘴八舌地發問，問題全來自外頭漂來盪去的耳語。沒有人相信哪個傳聞是真的，也沒有人確定哪則流言是假的，喧嘩一陣，連被總隊長找去密談的隊員，都不敢百分之百肯定總隊長的說詞了。

總隊長離職之日漸近，仍然沒有公開宣布這事，但整個團隊與上下游廠商已經成天臆測吵嚷，連工程品質和進度都沒好好控管。

然後，塔倒了。

旅人從外頭經過，看見塔的廢墟。

一人問另一人：這塔怎會垮了？

另一人回答：聽說是因為語言不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