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開始研究凝夢錠的時候，每個同事都認為這事不會成功。

我知道這有點異想天開；一天晚上，他悶悶不樂地同她說明自己的計劃：但每個天才成功之前，不都被認為是想像力豐富過頭嗎？

她搖搖頭：我也覺得這事不會成功。

連妳也不支持我？他激動起來：妳懷疑我的能力？還是只是因為我的想法超越常理？

她剛想開口解釋，他卻已經接了下去：只要在入睡前注射我所研發的藥劑，加上有適當的催眠暗示與化學誘發，就能確保作夢者可以在自己的夢裡，拿到一顆藥片形狀的凝夢錠，接著，只要作夢者在夢裡觸碰自己想要凝固的夢中物件，然後吃下凝夢錠，那麼不管那物件是什麼，都能在作夢者醒轉時一起帶回現實當中──呃，當然，我目前還沒法子將生命體從夢境裡帶出來，不過其他東西絕對都沒問題，這麼棒的事情，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它會發生？

待他一口氣說完這一串話，她點點頭，說：想像起來的確很棒。

是吧？他的眼睛亮起來；事實上，今晚我就要進入實驗的最後階段了，所有步驟我都已經精密計算過，不可能出錯，明天我就會把從自己夢裡帶回來的物件展示給大家看，證明我並不是只在痴人說夢地想像而已！

沒錯；她冷靜地道：想像起來，很棒。

當晚，他做完最後的計算，把凝夢的藥劑打進自己的血管時，想起這段與她的對話。她明明說很棒，但為什麼有種難解的表情？沒關係，他已經決定自己要從夢裡帶回一顆最光彩炫爛的鑽石，讓所有先前瞧不起他的人開開眼界！

作夢的過程很順利。他在夢裡按照計算拿到了凝夢錠，找到一顆他所能想像出的、最美麗的鑽石，接著他緊握鑽石，在夢中吞下凝夢錠。
睜眼。他轉轉眼珠，確定自己已經回到現實。右掌中的確有握著某種硬物的感覺，他扭過脖子，低頭檢視。

夢中的鑽石就在自己的手上。耀眼，華麗，但在現實當中，看起來卻完全不切實際；缺乏了某種存在感，鑽石看起來是個虛假浮誇的俗爛贗品，噁心拙劣的模仿勞作。

他悵然若失地看著它，忽然領悟了她那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