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離開的那一天
雨聲淒厲　瞥見紙窗那端
未竟的餘生浮光蠢動
為此，我自制地感到不忍

眼角水色流豔
鞋履迴旋著最後一曲
足跡在你指尖灼出倉皇的年齡
一爐我們的歷史
在屋裡被火焰自在地抹去
你要離開我了，知道這是真的
卻不承認這是狼藉的七月
衰敗的語源如一場絳色的雪花倒飛

重新鋪陳幾句美好謊言
枯敗的意義猶能盪出薄春的冷冽
與芳香，羅裙飛轉
就逐步絞斷我們共有的夜晚
「這真的是，最後
　最後一次了......。」
而最後一次總是蔓延了
之後的百轉千回　或者
來生之後的來生
如同耳語與擁抱，死以及愛
胎化著另一個更為深邃的謎團

假若你離開之後
一千個詩人都在月下死去
便有一處夢的空白恰可
予我容身，予我們
未竟而將盡的餘生
舖滿正襟危坐的悲傷
就著天光，便繼續為你顛沛流離
我並不懼怕一無所有
我甚至無須準備

豐滿的雨聲崩毀了小城蕪徑
青石冷卻的黃昏
寫下最初也是最後一個字
帶著咳的，易於折斷的
────而那人已然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