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無疑是個明朗的好日子,縱然七點多從竹北出發時,墜起了一場驟雨,但那無非是一個好的徵兆──先穿上蒼天織成的冷衫,才能去面對詩社成員的澎湃熱情。

  新生南路,麥當勞旁,二樓。這些關鍵字代表了什麼?就是叫我往上爬,往前走,不要停留。算算我已經滯留在原地多久?不免汗顏,看看手心,空空如也。

  走進書林書局,先被成堆的刊書吸引,不僅有詩集、繪本、文學叢書或翻譯小說,還有飄忽於書冊間的氤氳香氣,如果我是住在台北,一定會每天到書局報到吧。提昇自己素養的同時,浸淫字海,馳騁無際的想像,這難道不是件重要的娛樂嗎?

  時間尚早,不過一點半,但已有詩社的會員和書店人員在打點場地。會場是蠻狹小的,但對於詩刊發表這種場合來說,算是夠大了。而喜好詩也不需要太多雜音。

  率先跟我打招呼的,是研究生夏木,由於她的發聲,讓另一位活潑開朗,染著一頭燦爛金髮,穿著樸素的白色吊帶衣的女孩,操著有節奏且不紊亂的口音,很有禮貌地向我問候。

  那是亮羽。與我想像的相去不遠,是個對詩藝及推廣詩文活動,不遺餘力,很熱情,笑容可掬的女生。其實,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經於網路上有過數次交流,但昨天是第一次見面。說實在的,當初亮羽在吹鼓吹號召推廣國民詩的活動,我並不抱太大期待,抱持著觀望的態度,因為我深知台灣人善炒短線,追逐近利,對於文化等需長時間耕耘的事業不感興趣,別說是小眾中的文學,就連直接震撼感官的戲劇、舞蹈、相聲等都越來越少人有興趣,更別提文學中的貴族──詩。

  由於我是個心機深沉,好算謀略的人。在前些年,我仍不願輕易正視亮羽推廣的活動,只怕是徒勞無功,或是淺嚐輒止。但經過多年來的觀察,閱讀其人的詩和理念,我願意相信亮羽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們,舉凡:崎雲、詠墨、墨明、木霝等優秀的青年才雋。如果是這些有才幹及理想的人聚集的詩社,我寧願相信,並且願意傾力協助──只要他們能保有初衷,持續戰鬥下去,呃,不好意思我習慣用戰鬥這個詞,因為要用文學去抵抗這個腐敗的社會,沒有強而有利的力量是不行的。

  雖然我相信台灣的社會需要的不是嚴厲的口征筆伐,而是刨起爛根,徹底翻新的革命。

  不管。發表會在兩點正式展開,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年輕人,有的還是高一生,讓我想起五年前認識了一名輕狂瀟灑,對文學抱持著高度熱忱的聶豪。而紫鵑老師也在千呼萬喚下來到會場,與大家分享自己接任乾坤詩刊的心得。

  以下才是重點。

  亮羽,也就是風球詩社的初任社長,向在座與會的文友娓娓說明詩社成立的緣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輕人披荊斬棘的奮鬥史,不管是編輯、排版、找尋美工設計人員或與出版社斡旋,基本上這是非常麻煩且跟文藝創作沒有直接相關的瑣事──但出版詩刊卻是一個會影響閱讀者的事情。所以第一期的風球,在我眼裡是非常劃時代的,尤其是那座燈塔。

  那座燈塔,一定可以指引在迷茫文海中沉浮,即將滅頂的船隻、輕舟或一片停著蜻蜓的葉子。濃厚漆黑的烏雲下是晴朗蔚藍的天空,無非是象徵你們詩社,對抗陰霾仍不願屈服的堅強意志......這種對照性極強的矛盾意象,說老實話我非常喜歡。更別說是內容那句「我們的主張就是沒有主張」。

  帥啊老皮。

  詩本身是一面隨觀者而不斷改變面向的想像之鏡。而能想像的事物一定是存在著,那麼,何須刻意下定義去界定「什麼主張」之類的玩意,限定詩原有的自由意志呢。說老實話,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在乎文學理論,因為那是因應文學而產生的學問,沒有文字哪來的文學理論?雖然文學理論能幫助人們有系統的認識文學,但畢竟是後人添加的產品。營養有限。不過,對於基礎仍未紮深,欲窺看文學妙境的有緣人,努力的學習文學理論或許是必須的。

  我還發現了一件事。亮羽在說明詩刊好不容易付梓的過程中,似乎有些哽咽。或許是我的錯覺,但我覺得這的確是應該哽咽的時候,因為那是好不容易開花結果的美好事實,一想起過程中的波瀾、心酸,再看看有那麼多人願意支持,那勢必是支持他們的一股重要力量吧。

  越寫越亂,不知該說什麼。對於詩,或許就是生活兩字,也可以昇華到濟溺人們,滋養那一座座即將枯竭的心泉,那樣衛道捨我其誰的高度。只因詩的存在,終究是為了人複雜多變的心,而變換著自己的形貌的。

  我很高興。真的。看見有一群懷有高度熱情的年輕人,像一塊塊翠綠的玉石聚集在一起,激盪出清脆直達天聽的金音,或許希望就在你們這個團體所醞釀的球體中,逐漸茁壯,慢慢散佈到更多角落,更讓多人感受到。

  過去的我,總覺得做這些事是徒勞無功,而在我眼裡太天真的你們,或許會被殘酷的時洪淹沒,慢慢的成了一個個小渦流,無疾而終。但是。我願意相信風球詩社的努力,同時我也找回了自己的熱情和不懈的戰鬥意志。希望自己也能不斷精進,因為我也不想輸給你們的那股熱情。

  你們要好好加油呢。因為你們的努力,說不定可以喚醒更多猶在觀望,不敢涉足的那些游離份子喔。

  另外,需要我的時候,可以跟我提出,不分時間地點,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願意傾一己綿薄之力,以自己的經驗去幫助你們。雖然我詩寫不好,不會美工也不會電腦,是個滿腦子只想戰鬥,滿足自己想保護什麼的虛榮的渺小傢伙。但我仍願做些事情,為了你們,或為了詩,或為了文學。

  如果你們需要一個不怕死的騎士,或遇到難纏的敵人。或許我就可以派上用場了。(現實有太多敵人需要以合理的手法剷除,對此我倒是有不少心得)

  我也會盡力去推廣你們的詩刊、詩社和理想。

  就算那理想在我眼裡看起來很天真稚嫩,但我還是願意相信。因為為了詩的那份純澈無瑕的美,我真的看到了。

  而活著無非如此:洋溢詩意,無垢雪白。這份對詩的執著和美麗,我相信是需要讓更多人明白的。我堅信詩是可以拯救人心的。

  也希望你們風球詩社能夠做出更好的作品,讓真正喜愛詩的人,找到棲息心靈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