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與綠
再拿消費券去消費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世界非常複雜。
前些日子有同事說要收購消費券,現金三千二換三千六的消費券;有人不置可否,也有人嗤之以鼻。我屬於笨蛋的一種,先是賤賣了消費券,而後又花五千元買了四千八百元的消費券。賤賣消費券的主因是它不能找零,次因是它不可能在所有交易中都暢行;再去買回消費券的唯一原因是許多休閒農場都祭出「我把消費券變大了」之類的方案,而我又剛好想趁著年節與老婆孩子去渡個假。使用消費券讓我預訂的房間從五千二變成三千六,還加贈兩盤牛奶麵包跟五百元抵用券。雖然買賣消費券一前一後平白損失了六百元,但認真算來,最終我是沒輸,還在不小心之中增加他人的消費能力,間接刺激了經濟發展。
農場位於水庫的附近,相距約十分鐘車程,沿途有不少土雞城或賣些雜七雜八的商家,原本打算到了水庫的觀光區之後再吃午飯,但禁不起那些招牌的誘惑,索性停車先飽餐一頓再去也不遲。我們光顧的這家小餐廳專賣甕子雞,賣同樣玩意兒的,附近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十家以上,處處可見貼有「歡迎使用消費券」的字樣。但我與老婆才剛點完菜,孩子就指著櫃台要我們看──「本店拒收消費券」──對了,這就是我當時賤賣消費券的原因之一。但不收消費券就算了,用「拒收」這個字眼似乎不妥。
一問之下才發現我們在無意之間走進了綠油油一片的餐廳。深綠人士認定發放消費券是愚蠢政策,所以消極抵抗;深藍人士則認為發放消費券是聰明的實驗,將有助於景氣復甦。雖然讓消費券「變大」的商家不一定具有藍色身分,但讓消費券「變小」的商家卻大多是舉綠旗的,因為他們認定有必要這麼做。
另類的戰爭不知在何時就已經開打,還打得很徹底。除了不小心疏漏的千元鈔票疑似遭藍軍整個佔領,所有鈔票的裡裡外外都找不到藍或綠,包括消費券;相較於他國的鈔票滿是國旗、人物肖像,台灣顯得畏首畏尾。很多人為避免被歸為某種色系而費盡心思,但也很多人為彰顯顏色的重要性,天天穿著一樣的衣服。也許某天我們將有重要發現,像某本小說裡的一句話──我們打完了所有的仗,卻發現只是屋頂不必漆成藍色而已。
說實在話,我不像是個笨蛋。我只要以一定程度藐視或褒揚消費券,不出兩分鐘,誰是什麼底色都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