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友三則

每日以投稿一篇為限

版主: 林宇軒謝予騰綠豆黃木擇袁丞修非白

你的夢像死海鬆弛了  給米米

這樣。睡眠就不再是床的情人節,寂寞
像列車正在出軌--壓倒那排散場的電線杆時
床單在A片中被你的八倍速快轉弄髒
米米。如果我在這裡放下你:
你的夢,就不再是彌敦道的風紀扣了嗎?

坐在碼頭上給你寫信。
最後一艘開往苦海的船剛走,在最傷心的時候
米米,如果這個世界正從杯裡降落,日子驟升到
嘴唇的高度。混濁吸管中有沒有你想對明天
吞下的旗語;最單純的

謊言在一個手電筒裡被光稀釋。放大。
之後脫落。成為老人公園棋盤上的楚河;
洋洋灑灑的米米,如果我在這裡遇見你
你會不會送給我一隻廟街飛舞的斷手
還是四十幾年來忍辱偷生下的手工詩集。

你躺在FB中不發一語,這樣,寂寞
就不只是值得讚美的老鼠。滑頭的貓聞聞
掉在你掌心的耳屎;我順著你的字跡看過去
一排好友在你的下一首詩中淤積;懷念
你的夢像死海鬆弛了:米米。


  夜奔  給弟弟聶豪

你提著一盞霧燈,
三月過半遠天懸著硬朗的雲;
途經寒山寺,還是沒有鐘聲。
銜枚的弦月細細割傷你,此刻你正在過夜
李白在紙上寫下:
真正的愛,是深邃而不可取的。

雙腳替代了路,路替代了你氣喘的三月,風如牛群
將景色重重頂在自己頭上,朝我衝來。
走一步是一步的好水好山,三聲梆子走進
寒寺,誰折了折屋角,拉來遮住我的眉宇
眼看月色如雨。
去年沉默的傷口如今流出了鐵的味道,
我想我能夠明白意志並不是我靈魂裡的鐵,
他是可以把鐵擠出身子的那個力量:

有沒有一個人的緩慢
可以讓這個三月因此而不快。

不如你看
看一隻飛舞夜空中找火的蛾,看一個熄滅的人
在路燈下仰頭,你看見我們看不見的世界;
那是一個你想向他說句話,他就要消失不見的



  今晚,香江無雨  再致米米

從夢底小路鑽進你的闊葉林裡
米米,風一隻隻在我的耳邊築巢,翻過子夜
你說應該就是九龍了,你也說人在九龍
虎口裡總是有雨。而雨中總會有道
寫不完的屋簷。

滂沱的日子很快就要淹過了我的子房,再往上
米米,你就要成為偷情的椰子樹了嗎?
那一地的椰子,就像你在夢中產下的卵
當你飛進馬來貘的襪子裡,那個夏天
黃昏時候總聽不到左耳的蟬聲。

然而回想總是容易助長雨勢啊,壓根的
詩句下,一群小人在鬼火裡行房。那陣陣的
煙,從我右耳蛇出。覆巢、完卵、又覆巢。
我游過想像中的海峽,一隻貓頭鷹
迫不及待地扭斷我的脖子。

之後,就是針葉林,一道月光在林下散步:
它愛上了一隻大野狼,而我就是在你肚裡賣火柴的小紅帽。
如果此刻你能為自己的小時候買台腳踏車,如果
當時你還沒遇見過大海,而香江也只是
一葉沉睡在你鞋底的水漂......

那麼米米,我就要幫你取一個比茉莉還像花的名字了。
詩人贈詩的語言與情誼是相當私密的,讀者祇能憑藉作者留下的線索細細推敲其意涵。

詩贈米米、聶豪,再致米米這三首詩如同不二家以往的作品總讓我反覆咀嚼字裡行間的企圖。
相較這三首詩,夜奔這首讓我喜歡的是緩慢的溝通,沒有太多道理,沒有是非,祇有真摯的情感在眼底隱隱流動。
贈米米兩首詩,我僅能在心裡拆解與欣賞,即使有任何感觸也是默默的看向星空了…

問好了,家駿、米米及聶豪
首先感謝大哥賞析
聶豪是我乾弟弟,我一路常與他在生活思想上相持
對他,我有的是一份疼愛和期許

而米米是我非常看重的香港詩人
直率、癲狂、卻不矯情
總認為他非常像一個古時詩人
他有我很喜歡的氣息
而對他總是多了份相惜和對自己的相同鞭策

致友之詩首重在情
情之外,弟弟亦未曾看見其他圖檔

再次問好大哥
給不二家, 黑俠

不二家, 就送到這裏來吧
我們筆下的春花秋月注定跑不贏李白杜甫
我還想在這個看海的地方單獨地駐一駐足
很多年前我說思念有如一襲病毒群
一定存在著缺陷
除非我從行囊裏悄悄拿出你家中的一塊小石
那個小洞口還在starbucks 15 分鐘的方位
你走著吧
一個人的抒情契合著碼頭裏的機關
海浪翻滾打在捷運的尾部時
或者你就在那時半合著眼
就打碎雲霧,乘坐噴射機離開
那麼思念就是一群候鳥穿過高高的檳榔樹
我或者就在機倉試帶著一襲救生衣
(抒情的小狼們磨擦著高射炮,
他們都那麼酷愛空戰)
如果我意外被命中
如果我注定下降到腳踏車上那個我意淫已久的椰子
那麼我放任一下拉鏈
讓日子冒出頭來, 說
「嗨……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