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菊東籬


靈感跟著打嗝聲突然消失
你喝掉半壺冷了的濁酒
抓起簑衣推開柴門
就往落日的方向走去

東籬邊上綻開著一片黃菊花
聽見草鞋窸窣磨擦過薊草
他們一朵朵張開雙臂，放聲而歌：
落草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穿行在過肩的芒草間
夕露沾濕你那絡花白鬍鬚
你隨手割取了一綑黃菊
抬頭遠望南山上
那枚半生不熟的夕陽

想起懸在腦海裡
那句秋千一樣擺蕩著的上聯
採菊東籬下，算了！
回去先把菊花倒吊起來
放血，用文火烤乾
改明兒督郵大人經過寒舍
沖泡一大壺菊花茶
給他漱口，雖然他肯定
又會是滿嘴官話和沖鼻的口臭

籬笆裡圈養的幾隻放山雞
可得預先藏到古詩裡
以免成了官爺們的下酒菜
這年頭，除了要會藏拙
還得裝窮裝峱裝糊塗
可惜詩句裡不宜爆粗口
也不宜寫得太露骨
聽說此中的深意
一覺睡醒來，欲辯已忘言
就和掛在窗口，那串老掉牙的
嗩吶一樣，弄不清楚蹦出來的
究竟是口水，還是昨夜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