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那不重要
重點是意識恢復的瞬間
我站在捷運台北車站的正中央
(沒有人告訴我正中央的實際位置
是對面那間公共廁所,還是右手邊的
詢問台,或正前方的手扶梯起點
那不重要,我如此主觀的方向感)

重要的是意識恢復的瞬間
我感覺人群洶湧成海水
太多聲音鑽動在水分子間的空隙
悶出一種特別藍的頻率
在腦袋中發呆的一刻,在寬敞的捷運站中
來回反射人群他們響亮的沉悶
我的竊笑攔截了一些對我(對他們)不重要的
隻字片語

我以為他們是臨時演員群聚在捷運布景前
演著不小心出聲的默劇,我誤入戲中
找不到鎂光燈以外的導演、攝影師
雖然我知道
會有那麼一台攝影機,在象限以外
偷拍我褪去光後的黑與白
漸漸地融化、降溫,好像一片結霜的楓葉
泛黃在等著於未來老去的膠卷中

我感覺自己也成為水分子
沒有貼上任何光榮偉大的標籤
於是淹沒原點XY坐標
沒有起點終點或距起點四分之三、二分之一處
於是我試著學習他們的漫無目的
進入車廂練習呼吸液氣共存的時間
順著潮水前進
在自己的腦海中一波一波
氯化鈉氯化鎂那些有點鹹鹹苦苦的
在腳邊堆積成沙

重要的是意識恢復的那一瞬間
我僅僅是從一個夢跌入另一個夢中
從自己的夢跌出液態而共用的夢
聲音在我們之間穿梭著
從來沒有染上任何色彩,至少就他們(我們)
的眼光來看,從頭到尾
就像一顆一顆亂竄的氣泡
竄入皺掉的皮膚,擴充、擴充、擴充

我以為自己體腔內
開始充滿的是一種特別海水藍的頻率
填塞成一個玩偶,陳列在
一家廢棄玩具店的櫥窗上,一隻蜘蛛爬過
結網、產卵,怪味道的卵囊掛在胸前
然後卵破
產出一片冷風吁噓吹過後的空虛
絲線在空氣流動中飄著,指揮
死亡灰色等諸如此類的旗語
在一片無邊廣大的布景之下
只成為躲在報紙陰暗小角落,那些
無關緊要的偶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