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者】



起始的笑靨，我們在離開之時尚且慢溯，
帶不去。所有足跡似乎都要埋葬於新陳代謝中，
有待遺忘。也許這一切了無聲色：
老師，您背上違約的污名從此，遠走。

痛絕的愛欲罷不能，──
蔭叢在金秋，拂擦出涼意；盛夏曾經擠迫的舊桌椅
已移轉室內，不再是我們所擁有。那整齊的間隔
您常穿插其中。把對與錯，
緩慢與迅速，成功敗陣運載為
歡樂的蟬鳴。吵鬧的安寧不需候季選時。

雪白的襯衣，整齊的西褲，咖啡色鞋子。都是流行的搭配，
但今天誰會關心，那矮小的尺碼？
小學如是這般與我們隔行書寫，沒有交匯過──
教學樓已幾年沒到訪，同學的同學說，
那個位子是沒有的了。然而歲月畢竟有留存！
我記得那些有關寄居的玩笑，不是揶揄；
常常透視的羨慕，如今再苦不過。我們還有
甚麼話題呢？終於，我在某個街角
發現了您，依然矮瘦的背影
只是不敢呼喚往昔的片斷和聲音。而幸好，
您的轉身。

多年來，一切如始，禁運。我們安靜
前行，不肯放鬆您的出走。
正如您的誨語，相信誰都能銘記，
卻沒有再翻閱的意義。您教的數學，雖然易懂
卻是最難的，之於我。人際往來的加加減減，
乘除混合，會隨路程的拉遠縮短，反覆出現。
考驗我們的耐力和技藝之純熟──
去磨礪幼弱的心靈！繼續演算：
昨天已是最後一課，您拿出抽屜裡的貪賄，
用提包裹面。我們在起立的召喚地，久久不能
坐下。這是一個隱匿的境地，我們突然習慣
一字坐好，上人生的大課，──
出路正好闢於校門處，隱匿者隨時逃離。


2004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