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

[陳蘼]

＜不過是風＞

不過是風
你看不見的小偷
抹黑的
黃昏讓我漁船
讓我港

墨鏡中的暴雨一場倒是
不得了的乾淨
但你已經在濃霧裡想像防風林
用委曲把海岸擰乾
踩陷的腳印未曾短少
對你口沫橫飛

我知道有些碎玻璃
擴大傷口
擴大海
不過是風





＜已經＞

你離開我的已經背面
了?我必須打開
信箱把自己對折
舔一舔郵票
這口吻像你
剛剛抵達的空格

那時一切都有些斑點
潮濕和擁擠
總之傘被撐開的圖案
都和收起來的時候好不相同
而我們還沒有遇見以前
並不天亮
並不發現彼此
身上一夜的露水彼此
已經慢慢蒸發



＜是把椅子＞

是把椅子
坐下就靠背
我所熱愛的蠺
浸溼了以後
十分蜂蜜
讓我的蛀牙
謄到早上
將每個碗
摔碎了以後
割雪白的手指
流黑夜的瘀血
很輕薄
你的步伐依舊規律
那樣讓我想起醫生的叮嚀

像落山風
然後雨
適合旋開午睡的一首歌
像我們從未曾真的
坐過的這把椅子
又回到原地

[古塵]

然後雨
適合旋開午睡的一首歌
像我們從未曾真的
坐過的這把椅子
又回到原地

有些時候，我們真的有人生如夢的感慨。
雨聲是舒服的，可以讓人忘卻一時的心煩。

問好琉璃 祝文安

[ZY]

因為時間的限制﹐三首中﹐我只討論第一首。

我們當然理解﹐風﹐是個隱喻﹐所指當然不只是空氣從某方向往另一方向流動。
第二行說風是“你看不見的小偷”﹐這就把想像的空間拉開了。小偷﹐當然是另一
個隱喻。在斷句上﹐這裡幾行﹐更可以讀作﹕

你看不見的小偷/抹黑的/黃昏
讓我……


所以﹐引致“讓我……/讓我……”者﹐既是風﹐也是小偷﹐也是(小偷摸黑的)黃昏。

這裡的複義﹐拓出許多情緒。又且“你看不見”﹐所指的是“你”的粗心嗎﹖忽略
嗎﹖溝通上的差異嗎﹖這個修飾語﹐畫龍點睛。

讓我漁船/讓我港

這句連用兩個名詞來作動詞﹐稍微突兀的感覺﹐突出了這兩個動詞的地位。
而“我”﹐之為“漁村”之為“港”﹐處在你看不見的抹黑的黃昏裡﹐等著什麼呢﹖
歸航的漁船是很容易的答案﹐不歸航的漁船也是。若是我來選答案﹐我會說﹐就只
是等著被小偷摸黑的黃昏罷了。那外頭的海﹐是絕大的阻隔的。

如果說第一段是一種興起(賦、比、興)﹐則第二段是以景以境傳情表意的賦體了。
我很喜愛這一段不簡不繁的文字。第三行裡的“你”﹐倒是能夠作些想像的(對比前
面看不見小偷的“你”)﹐想像的是什麼呢﹖是防風林﹗這跟主題的風﹐就大有關係
了。

第二段結尾的“口沫橫飛”﹐輕巧地對上了第三段第一行裡“碎玻璃”的意象。所
以我們有了答案﹕第一段開頭的風﹐是這些碎玻璃﹐是些“口沫橫飛”﹐是不是跟
二段裡的委曲也有點關係呢﹖最後都是“擴大傷口/擴大海”那樣的事了。
那擴大的海﹐是絕大的阻隔的。

ZY草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