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


假如淚水向上流，是否還會有那麽多悲傷的人
頭發受到苦難的滋潤，長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虱子變成老虎，愛護自己的家園
理發師就是伐木工人，禁止亂砍亂伐
國家明文規定，想要做口薄薄的棺材
還要先止住淚水，止住不停生長的哀痛


又是誰家在迎娶新娘，鼓樂齊鳴
洞房花燭夜，全球氣候變暖
地球不能承受日益升漲的海水
悲傷也好，快樂也罷
掙開地球溫暖的懷抱，義無反顧
隨便滴濕哪顆星星，天明前傳來結冰的聲音


假如跟水跟淚都沒有關係
生和死互相抵充，少年和老邁從中折疊
驚喜與悲哀，成功與失敗
捆捆紮紮隨手丟掉
人不變成鬼，鬼不裝成人
就像鐵鏽和銅綠
再怎麽被歲月氧化
也還是飽含著自我的本質


《雪後》


積雪開始侵襲行人的雙腳
冰涼刺骨的呐喊從腳底向上
層層通達，直抵心髒
那裏是首府，是戒備森嚴的領導機構
跳動的是良心，體恤、安撫、善後
靜止是惡念，冷酷、無情、自保


一個在雪中行走的人
就這樣舉步維艱，墜入冰窟
快速遊動的風在身旁冷嘲熱諷
大小樹木在遠處威逼利誘，舉止猙獰


滿目都是積雪慘白的假象
山川原野皆戴孝，爲誰傷悲
蛇窩、鼠洞、狼窟都是美麗的太平世界
唯有河流，掙紮著緩緩向前流動
但是魚呢，在刺骨的寒冷中
遊往大海的崇高理想
難免不改初衷


太陽出來了，積雪在融化
在呻吟，人被陽光暫時刺瞎了雙眼
過分的光明怎麽變成了黑暗
拄著信念的拐杖摸索著往前走
摸摸胸口，心髒在泥濘中頑強跳動


《午夜》


午夜仍有鍾聲傳來，仍有人夜不能寐
倦鳥早已歸巢，美夢塞住了雙耳
有蟲在啃噬綠葉，盡管嗖嗖發抖
新鮮的液汁從嘴角流出來
黑暗中，演繹著一副貪婪的醜態


有人在午夜敲門，在叩問自己的前程
天上的圓月象就要坐化的老僧
逐漸變殘，沒有天狗，沒有天理
一聲佛號，一聲淒厲的天問，只有流星瞬間劃過
參差不齊的牙齒，咬緊欲望的腿骨


遠在銀河的外圍，有顆恒星爆炸
生命在痛苦地消亡，那朵瘮人的光芒
與我等何幹，美夢正香，請勿打擾
如你實在睡不著，請聽我的鼾聲
是否象明天賣命時的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