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3月 12, 2008 3:25 pm
《另一棵樹的果實》（珍藏版）（節選50首）
唐東起 著
“因了詩，每個夜晚都是良宵”----唐東起
● 汗 水
從我體內
還能擰出多少水
在低窪處
蓄積起一方小小的池塘
從我練字的牛皮紙背面
飛出一只譽美的大白鵝
披挂著我珍藏的水晶
在那池塘裏
紅掌撥動清波
那一方小小的池塘
足夠懸浮起一頭大象
卻無法承載
不斷壘加的石頭
在那一方小小的池塘
我用名聲掃地
清理周邊的落葉
海綿體堅硬
而我的身心竟柔軟
● 背 叛
曾幾何時
我用我的手撫摸著你的手說
這也是我的手了
雖然她不長在我的身上
我的這雙手
她有時會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做著我想要做的事
我又親了親你的唇說
這也是我的唇了
多麽美的唇
我用她來說出我說不出的話
用另一種聲音
可是如今
你卻用我的那雙手來打擊我
用我的那雙唇來侮辱我
我是如此地深愛著她們的啊
●此 身
此身非我
此身乃身外之物
那些早說過的話是我麽
早已飄散
眉毛不是眉毛
眼睛不是眼睛
是花是月
是觸手可及的一池春水
讓我癫狂的此身
如醉如癡
身前是摸爬滾打的路徑
身後是三米深的懸崖
二百零六塊的城牆坍塌
此身塵土
仍翻不動
那一卷殘破的典籍
予舍予留
予索予求
誰與我筆觸肝膽
呼吸命運
此身吐絲
筆迹潦草
此身不在狀態
以另一具形體爲參照物
● 口香糖
像一句話那麽耐嚼
我羨慕那些可以一邊交談
一邊吐出個泡泡的人
我的做法是
含在嘴裏
直到它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 花 事
相約五月裏的一天
你我之間一道籬笆
是誰的臉龐一紅
恍惚隔世
● 地圖看我
地圖看我
用江河湖海
停息不了的風浪
把我看得複雜了
還是看得簡單了
地圖看我
我是一段未曾走過的路
一條未曾流淌的河
● 街
散步是一個人的事
心事碾成傍晚的街
靜坐是街旁的一尊雕像
五月的風來自暗淡的枝頭
溫柔是葉的眼睛
星星起時花瓣已經飄落
其實孤獨很美
一如這歸入夜色的幽香
只是無法與人分享
● 笛聲從月亮裏傳來
0
我不能挽留落日
他沈浸在水裏
我只能用一首詩爲落日雕像
1
在牛角尖裏趕路
看一會書之後才知道
你我之間有那麽段距離
2
提一盞心燈向夜幕裏尋找
仿佛要把一粒種子
投入厚沃的土
3
忍不住去揭牆角的畫
在它的背後
留下的是隔年的空白
4
回憶 回憶
每一個細致情節
都讓他翻身躍起
5
心不曾一刻稍離
而命運呵
竟一路把你輾轉成遠方
6
笛聲從月亮裏傳來
唇際與手指的輕播之間
零落多少花一樣的容顔
7
樹的傷口塗上血色的油漆
深秋的雜草燃成灰燼
對你的理解僅限於此
● 沙 漏
涓涓細流的沙子
在下沈中被自身的重量托舉
給試圖逃逸的時間
予周而複始的秩序
像是我眼眶裏
一直打著轉的淚水不曾溢出
進而流向心靈深處的滋潤
沙漏裏的沙子流向指端
該有怎樣的一道縫隙可以收留
我散落在民間的那一把痛苦
月牙西沈 星光隱沒
我的心是一件無法收留的容器
對你有遺失詩篇之痛
● 某些種類的考試
面對一堆拐彎抹角的阿拉伯推理
我能有什麽激情
讀著讀著思路就跑題了
該有怎樣的一份試卷
可以寫下我荒誕不經的詩句
而不會被看作是胡言亂語
三十好幾的年歲了
頭皮緊張得近乎麻木
仍記不牢那幾句誓言
青春所剩無幾的柴禾
還能燃起什麽樣的篝火
我所有的努力
只爲了換取一份
三年後就作廢的證件
● 一頁書簽
小說被擱在一邊
並非它索然無味
問題在於
我的痛苦對於書本微不足道
一頁小小的書簽
在這世上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索性把它扔進了文字的垃圾筒
其實我閱讀的
不是什麽人物情節
只是一頁小小的敏感的書簽
被埋沒後
所體會到的滋味
● 磨 合
還是婚典上妻送我的那塊羅西尼
一層鍍金已磨損殆盡了
表耳朵上的一顆螺絲
每天都竄出來一小節
我只好用指甲一扣一扣地擰回去
像我剛冒出來的胡須
被責備的目光鏟除一樣
我說時間總是新鮮的
我不斷興起的欲望
總被其貌不揚的妻一一撫平
妻生氣時愛撇嘴愛不理人
但總不能不理會小孩的哭聲
我什麽也不說只悶頭幹活
洗衣筒裏那些個衣褲糾纏在一起
●月亮的標點符號
月亮的標點符號
爲我莫名的路途注腳
一地輕霜掩埋了蹤迹
現在是秋天的一個章節
天邊的月亮還只是一彎逗號
似乎有句話沒有說完
無辜的月亮在天際漂泊
此去經年的等待裏
在吟哦俯仰之際
月亮頓挫成蒼茫
江水東逝 北雁南歸
我該怎樣愛你而不著痕迹
●離散的鳥兒
長自我心深處的
那些敏感的枝條
還在顫動不止
組合的鳥的鳴唱
似環留於耳際
那些離散的鳥兒
把命運托付西風
把一生投放天空
攜裹著我的記憶飛走
在暮霭時分畢竟落下
成爲遙遠的
另一棵樹的果實
● 陌生人的電話
一根繩上栓著的兩只螞蚱
在秋後
向望不見端底的那一邊蹦
● 我的詩歌在路上
我的詩歌在路上
被大卡車拉著
探詢荒原裏
一口口深井
我的詩歌
在顛簸的路上
正迎接著寒風的閱讀
鼓蕩起一路煙塵
我的詩歌
在愈陷愈深的路上
把草籽發芽的消息
悄悄傳遞
● 手心手背
我是在與小夥伴做遊戲時
著了此道的
手心手----背
齊整的一聲吆喊
隨機擲出單一的手式
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手
只好盲從地跟著
直到剩下孤掌難鳴的境遇
手背上已暴露出條條青筋
掌心裏仍攥著那亂糟糟的紋線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如此地貼切又決然地背立
我想向誰聲明
它只代表我的選擇
而不代表我的立場
沿著十指的走向
仍時刻表達著什麽
仍準備承接著什麽
從相忘的一握到輕柔的觸摸
● 永不消散的霧
醫生的診斷來得太遲還是太早
一枚不見泰山的葉子
鑲嵌在我的眼底
三十年了
我開始明了因何我對舊時景物
有如此深刻的留戀
我的眼眶因何
總有流淌不盡的淚水
在視野裏移動的物體
邊緣都拖著一條長長的弧線
我曾像別人一樣嘲笑並傷害過
我那瘦弱敏感飽受目疾之苦的兄長
而對自身的缺欠竟一無所知
唯有深深的愧疚
擴散成永不消散的彌霧
● 望遠鏡
拿起什麽
我可以肆無忌憚地
欣賞美婦人臉上的黑痣了
我把什麽又輕輕放下
不讓那一粒黑痣準星的子彈
射中隱蔽在善良背後的虛無
● 梅 路
注定受盡寒苦
刹那間初試成爲鋒芒
釋放不盡心中香暖
纏綿我們的故事
身體力行的痛楚
凝練顆顆淚滴
以梅爲憑
構成你名字的生動
給我以美麗昭示
讓我找不到來途
竟也忘記歸路
真的想給你點什麽
卻無法投之以瓊瑤
僅以筆觸肝膽
試探你行影綽約的芳蹤
他日若是能想見
能否 把我臉上後天形成的疤痕
看成是前生的烙印
● 意 外
我的妻子屬正當防衛
半睡半醒時反肘一擊
我的左眼金光一閃
蔫悄回到自己的床上
只咝咝地低沈吸氣
只是後半夜
妻子過來了
這還是若幹年來的頭一次
我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聽從了身體的支配
● 長短句
經木屑擠壓成的紙張
承擔起漢字排列的鋸齒
日子又不斷掉下碎沫
● 香 水
無味的水
解渴
難道只有失去嗅覺
才能在彌漫開來的態勢中
把誘惑與真相分開
唇膏更改了紅唇的本色
我迷失了自己
把女人誤解成香水的味道
一束陽光
正不知厭倦地
翻譯著一朵玫瑰
和被薰倒在一旁的蚊子
● 驢背上的詩人
你每天出門
必倒騎著
一頭不認路的毛驢
摘掉了蒙眼布
那驢撒著歡
沿一條阡阡陌路
以一步一搖歎的節奏
輕易把你引入
吟詠忘我的意境
那遠山近水
那田園桑椹
都收入你的代囊之中了
直到池邊的鳥兒
溝裏的蛤蟆
都安靜下來
借著些許的月光地
於模糊的寺院前
錯敲了家門
● 剪 紙
一定要切齒咬過
才知道青蘋果的味道
那把剪刀
畫餅充饑了許多年
一定有滿腹的心事
不著墨 不打草稿
僅憑借一絲痛的快感
就找準了方位
幹淨利落
趕在天衣無縫的紙張
焚毀於火焰之前
構思出鮮活生動的線條
● 歲 寒
我的老寒腿先預警了
爬過冰臥過雪
趕跑了石頭和狗
還沒有被鋸掉簡直是個奇迹
一年一年細數三九
我無法預測的是今年的熱度
論壇的深淺
以及貝加爾湖的遙遠
● 枯木逢春
我幹枯的枝桠
但有未死的根係
我板結的裂土
但裏面含著草籽
● 鳥 語
“hello”
恰到好處的一聲問候
發自一黃綠鹦鹉的朱紅秀啄
沒有誰能說的這樣動聽
鳥可懂這話的含意
當把人言變成鳥語
能翻譯出什麽
● 巢
爲無影無蹤的鳥兒
留下一份溫暖
爲天際漂泊的雲朵
留下一個可以駐足的角落
爲一棵千年古樹
留下一枚不曾墜落的果實
只因記憶中
被一個朝代的風雨淋過
● 蒲公英不是花
那無人理睬的
含著自己蜜的瓣蕊
不是花
那鋸齒形的
切割著風雨的綠色葉子
不是花
那被一支脆莖托起
又被吹散漂遠的
缤紛夢境
不是花
那在季節裏獨自生長
飽含苦澀的根
不是花
只有落日知道它的美麗
●網絡病毒
我一定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看了不該看的
說了不該說的
騎上電騾四處窺探
盜用學者的名義去招搖
這無疑身中木馬的症狀
一路丟失的不止帳號密碼身世
還有僅存的那一點廉恥
誰能將他攔截下來
我善良的qq網友們
最好在周六之前
不要理會手指上的記憶
他從指端到發梢
哪怕極微小的舉止眼神
都是猥瑣的帶毒的
網絡是虛幻的
而苦痛是實在的
我有一個鄭重的請求
卡巴斯基
請將我的身心
連同那頹廢的筆記本
一並清理幹淨
● 牽牛花
有一根藤蔓牽著我的手
曲曲彎彎爬上籬笆
顫巍巍的小喇叭
十分隨意招展的吹奏
放牧著我粉色的童年時光
在無遮無攔的荒原
我還有什麽樣的眷戀
低頭唯見牽牛花
這寂靜中的聲響依然執著
像我寫在紙上的訴說
● 文 字
在平靜的水面上
泊幾只小船
便有了遠航或是歸來的故事
如同黑字落在白紙上
已構成事實
在通往你花園的道路上
必須經過一個泥塘
我鋪上這些方木塊
使自己不至於淪陷
這一片空白
對我來說是天空
我要添上一些雲彩
放飛幾只紙鸢
貧瘠的土地是曆史
我要長出茂盛的莊稼
在種子的內心
有未來的圖紙
● 歸 宿
我上空的烏雲
被遠方人
看成是美麗彩霞了
● 熟透的月
地角天邊並不遙遠
今生來世不過是一次潮汐
一任情愫奔馳
點燃寂寞夜空
飽漲的愛是一枚熟透的月
又舍不得輕易摘取
豈不知畫圓的心事
還會殘缺
● 誰的眼
我注定逃不出那雙眼睛
一會秋波蕩漾
一會淚雨漣漣
只一眨眼
我便老了許多
● 新華字典
最厚重的一本書
一本最耐看的書
新華書店的櫃台上擺過
我的書包裏放過
如饑似渴的年代
我是那麽認真地
像啃一塊面包一樣啃過
在草地上打滾時不慎丟失
可放牧的牛蹄子竟沒把你踩扁
從完小到清華
從準確發音到字裏的意思
你是一個學子一生讀不完的大學
我要把你裝入我的行囊
像攜帶一封家書
一同去跋山涉水
閱盡天下錦繡文章
一個人渴了需要喝水
當我費盡心機也無法表達時
我把一個窮途末路的字
趕回到字典裏
你是我的一字之師
讓我詩的意境峰回路轉
書攤上那些花裏胡哨的豔情
把我引入迷途
唯有你鏡子一樣校正了我
像相信新華社記者的新聞
我信賴你
那些衣冠楚楚的文聖墨鬥
言談舉止令天地眩暈
能經得起推敲的成分不多
我向他們推薦新華字典
當一個人老了
神情木然口齒不清
像一個錯別字
在燈下翻開新華字典
裏面淨是些遺忘了的心事
● 人之初
嬰兒吮吸著母親的乳頭
像吹著一支號角
嬰兒吮吸著自己的手指
開始按響了生活的琴鍵
嬰兒把一切有顔色的東西
都當成了食物
在他的吮吸之下
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也能溶化
變成乳汁狀的液體
嬰兒還認不出親人
對誰都微笑
在開始認人的時候
在柔和的燈光下
他把最甜美的微笑
給了自己的母親
嬰兒緊抓著爸爸的一根手指拔河
爸爸的全身
不由自主地就給拉了過來
他小手上的勁的確很大
翻身的時候爸爸就過來把尿
想吃的時候媽媽就過來喂奶
這驅使皆是來自於心的力量
嬰兒又開始語重心長地跟你唠
那美妙的語言一定是來自天國
讓做父親的你一陣悸動
想必你也一定是聽懂了
也跟著咿咿呀呀地說起來沒完
● 回鄉偶書
長大的腳板擠破思想
小城依舊寂寞
已逝三秋
胸中落葉堆積
回歸人拾不起失意
● 海 螺
在大海上輾轉漂泊
只剩下空空的殼
倒淨漫灌的海水
仍倒不淨那一腔咝咝風聲
大海啊
我離開你生活了這許多年
我的雙目翳溫
我的耳畔耵聍
仍時刻準備著一滴苦澀的淚
● 自然災害
餓的時候
我開始吃書
像一只老鼠
十年間啃透了數理化
卻未嘗出一點人間滋味
於是我開始啃食古今中外
啃食了少年維特的煩惱
和紀伯倫的智慧
僅以自己的一孔之見
● 我的詩集
算是讓我忍淚的
一次昂貴消費吧
沈甸甸的一捆
是一塊長城磚的分量
我搬運著
一個人的命運啊
相信紙墨的清芳
可醫世俗的病
厚厚的書頁可以禦寒
支撐起一個人的夢想
用我的詩集鋪成一張床
我剛出生的兒子
還不識得漢字
就安然地睡在了上面
● 裸 奔
那人忘我
衆目睽睽之下
一路狂奔
先是越過棉衣棉帽棉手套
接下來越過背心短褲
那人越過了場上的運動員
縱身跑進了大海
● 吻
如同蜻蜓點水
如同落井下石
不，這還遠遠不夠
我們想要交換的
是唇上的氣息
還是心底的幽香
你捧來一壇
五常醇的甘露
我攜來滿腹
大草原深處的秘密
不是用舌尖的味蕾去品咂
而是暢飲
我已沐浴好了
吐掉味同嚼蠟的口香糖
精心布置了鴛鴦屏風
乖乖，你在哪裏
你也洗去脂粉
是在來這的路上麽
與情色無關
與風花雪月不相幹
這吻變得越來越盲目
這吻變得越來越純粹
一次一次
用失語的口型
偷換了什麽概念
索取了什麽果實
● 我的腐敗
我的腐敗從局部開始
像只沾染了黴菌的蘋果
在藍天白雲下面
我一個所謂的知識分子
怎麽就變成垃圾的
那坍塌的路基出軌的列車
與我有關
那剛要建成就
開始傾斜的大廈與我有關
那滿街的暗娼毒瘤
那漫天的沙塵暴
那不斷爆出的礦難數字
也肯定與我這個
只善於紙上談兵卻
不覺得一絲疼痛的
幕後之手有關
我終於的覺醒
從悔恨的淚水開始
我的腐敗直到
遇見一粒重金屬才結束
而清廉
仍是一面鏡子一盆清水
● 思想者
大衛坐下來稍一思考
世俗上的飾物便紛落殆盡
一定是借用了流水做成的刀子
迎接了挑剔目光的鑿子
才讓自己靜止成大理石
把自身從糟粕裏挖出來的過程
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留下那尊藝術過的形體
呈現出無限的圓滿與無畏
他會一直思考下去成爲永恒
還是終究會站起來
讓行動成爲另一種思考方式
● 咳
日常呼吸間竟存在如此巨大的能量
那一聲聲一陣陣脫口而出的嘶吼
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鼻涕拉汊
在大庭廣衆下趔趄連天俯仰不止
似要把這羸弱軀體炸開的雷聲
是對我經久沈默的一種背叛嗎
當寒流侵襲之時
猛然間從喉頭沖出的我的肺腑之言
是一句咳嗽
● 鎮痛片
我的百年之痛
被一片白色劑量鎮住
當它把我的血液當成了河流去暢遊
輕易的就鎮住了
我嘴上的呻吟心底的咆哮
僅僅憑借了
它的那一小份孤獨
● 離
你不屬於我
我也不屬於你了
多年以後才明白
我每一首多情的詩
都是寫給遠方不相幹的人
● 記 憶
從我的身邊到遙遠的家鄉，轉過了許久時光。從我生長的腳板，到我伸出的手掌，成熟了許多友誼。
就在今夜這時刻，我心沈默的深處，湧起的熱浪至誠至切！
暮藹沈沈的年輪上，我們同栽的小樹搖來搖去，不覺中已經長高。
那長滿百合的原野，也只會在記憶中染綠。而我的朋友你今在何處？！天的一涯地的一角，也該憔悴了吧。
今夜的微風輕拂吹過，像我們的腳步，款款走來又款款走去。
那初識的歡欣離別的愁緒，那錯亂的舞步癡迷的醉眼，都已消散。
深情的癡語哽咽於胸，我卻不能對夜哭訴。惟有依欄看萬家燈火，漸次熄滅！
如果一點一滴的歲月，終會凝結成河。我的那些曾經有過的感動，便已編織成網了：一遍一遍地打撈著，打撈得而複空的失落。
我精神的骨頭，堅持以樹的姿勢站立。我充滿信念的一生，被誰牢牢地握緊。
年輪蔟擁著年輪，往事在外圍漸遠。鳥雀早已飛得無影無蹤了。留下的惟有風，風永遠不會停息。
我伸出去的，在風中舞弄的那些手指，挽不住片縷殘陽漁火！
迎風不落啊，迎風不落是你的容顔——，開成我生命中，不敗的花朵！
簡介：
唐東起 (手指上的記憶) ，(1970年--)黑龍江省作協會員。中國石油作協會員。在《青年文學》《歲月》《中流》《牡丹》《陽關》《新青年》《詩林》《詩神》《青春詩歌》《詩刊》《中國詩人》《燕趙詩刊》《中國石油報》《地火》《散文詩世界》《中國散文詩》《華商報》》《小學生周報》《合肥晚報》等報刊發表文學作品200余件。 著有詩集《熟透的月》《手指上的記憶》兩部。
E-mail:tangdongqi@tom.com
郵編：163514 黑龍江省大慶市高平村大慶油田測試公司八大隊 唐東起
“因了詩，每個夜晚都是良宵”----唐東起
博客地址：http://blog.sina.com.cn/tangdongqi
唐東起 著
“因了詩，每個夜晚都是良宵”----唐東起
● 汗 水
從我體內
還能擰出多少水
在低窪處
蓄積起一方小小的池塘
從我練字的牛皮紙背面
飛出一只譽美的大白鵝
披挂著我珍藏的水晶
在那池塘裏
紅掌撥動清波
那一方小小的池塘
足夠懸浮起一頭大象
卻無法承載
不斷壘加的石頭
在那一方小小的池塘
我用名聲掃地
清理周邊的落葉
海綿體堅硬
而我的身心竟柔軟
● 背 叛
曾幾何時
我用我的手撫摸著你的手說
這也是我的手了
雖然她不長在我的身上
我的這雙手
她有時會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做著我想要做的事
我又親了親你的唇說
這也是我的唇了
多麽美的唇
我用她來說出我說不出的話
用另一種聲音
可是如今
你卻用我的那雙手來打擊我
用我的那雙唇來侮辱我
我是如此地深愛著她們的啊
●此 身
此身非我
此身乃身外之物
那些早說過的話是我麽
早已飄散
眉毛不是眉毛
眼睛不是眼睛
是花是月
是觸手可及的一池春水
讓我癫狂的此身
如醉如癡
身前是摸爬滾打的路徑
身後是三米深的懸崖
二百零六塊的城牆坍塌
此身塵土
仍翻不動
那一卷殘破的典籍
予舍予留
予索予求
誰與我筆觸肝膽
呼吸命運
此身吐絲
筆迹潦草
此身不在狀態
以另一具形體爲參照物
● 口香糖
像一句話那麽耐嚼
我羨慕那些可以一邊交談
一邊吐出個泡泡的人
我的做法是
含在嘴裏
直到它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 花 事
相約五月裏的一天
你我之間一道籬笆
是誰的臉龐一紅
恍惚隔世
● 地圖看我
地圖看我
用江河湖海
停息不了的風浪
把我看得複雜了
還是看得簡單了
地圖看我
我是一段未曾走過的路
一條未曾流淌的河
● 街
散步是一個人的事
心事碾成傍晚的街
靜坐是街旁的一尊雕像
五月的風來自暗淡的枝頭
溫柔是葉的眼睛
星星起時花瓣已經飄落
其實孤獨很美
一如這歸入夜色的幽香
只是無法與人分享
● 笛聲從月亮裏傳來
0
我不能挽留落日
他沈浸在水裏
我只能用一首詩爲落日雕像
1
在牛角尖裏趕路
看一會書之後才知道
你我之間有那麽段距離
2
提一盞心燈向夜幕裏尋找
仿佛要把一粒種子
投入厚沃的土
3
忍不住去揭牆角的畫
在它的背後
留下的是隔年的空白
4
回憶 回憶
每一個細致情節
都讓他翻身躍起
5
心不曾一刻稍離
而命運呵
竟一路把你輾轉成遠方
6
笛聲從月亮裏傳來
唇際與手指的輕播之間
零落多少花一樣的容顔
7
樹的傷口塗上血色的油漆
深秋的雜草燃成灰燼
對你的理解僅限於此
● 沙 漏
涓涓細流的沙子
在下沈中被自身的重量托舉
給試圖逃逸的時間
予周而複始的秩序
像是我眼眶裏
一直打著轉的淚水不曾溢出
進而流向心靈深處的滋潤
沙漏裏的沙子流向指端
該有怎樣的一道縫隙可以收留
我散落在民間的那一把痛苦
月牙西沈 星光隱沒
我的心是一件無法收留的容器
對你有遺失詩篇之痛
● 某些種類的考試
面對一堆拐彎抹角的阿拉伯推理
我能有什麽激情
讀著讀著思路就跑題了
該有怎樣的一份試卷
可以寫下我荒誕不經的詩句
而不會被看作是胡言亂語
三十好幾的年歲了
頭皮緊張得近乎麻木
仍記不牢那幾句誓言
青春所剩無幾的柴禾
還能燃起什麽樣的篝火
我所有的努力
只爲了換取一份
三年後就作廢的證件
● 一頁書簽
小說被擱在一邊
並非它索然無味
問題在於
我的痛苦對於書本微不足道
一頁小小的書簽
在這世上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索性把它扔進了文字的垃圾筒
其實我閱讀的
不是什麽人物情節
只是一頁小小的敏感的書簽
被埋沒後
所體會到的滋味
● 磨 合
還是婚典上妻送我的那塊羅西尼
一層鍍金已磨損殆盡了
表耳朵上的一顆螺絲
每天都竄出來一小節
我只好用指甲一扣一扣地擰回去
像我剛冒出來的胡須
被責備的目光鏟除一樣
我說時間總是新鮮的
我不斷興起的欲望
總被其貌不揚的妻一一撫平
妻生氣時愛撇嘴愛不理人
但總不能不理會小孩的哭聲
我什麽也不說只悶頭幹活
洗衣筒裏那些個衣褲糾纏在一起
●月亮的標點符號
月亮的標點符號
爲我莫名的路途注腳
一地輕霜掩埋了蹤迹
現在是秋天的一個章節
天邊的月亮還只是一彎逗號
似乎有句話沒有說完
無辜的月亮在天際漂泊
此去經年的等待裏
在吟哦俯仰之際
月亮頓挫成蒼茫
江水東逝 北雁南歸
我該怎樣愛你而不著痕迹
●離散的鳥兒
長自我心深處的
那些敏感的枝條
還在顫動不止
組合的鳥的鳴唱
似環留於耳際
那些離散的鳥兒
把命運托付西風
把一生投放天空
攜裹著我的記憶飛走
在暮霭時分畢竟落下
成爲遙遠的
另一棵樹的果實
● 陌生人的電話
一根繩上栓著的兩只螞蚱
在秋後
向望不見端底的那一邊蹦
● 我的詩歌在路上
我的詩歌在路上
被大卡車拉著
探詢荒原裏
一口口深井
我的詩歌
在顛簸的路上
正迎接著寒風的閱讀
鼓蕩起一路煙塵
我的詩歌
在愈陷愈深的路上
把草籽發芽的消息
悄悄傳遞
● 手心手背
我是在與小夥伴做遊戲時
著了此道的
手心手----背
齊整的一聲吆喊
隨機擲出單一的手式
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手
只好盲從地跟著
直到剩下孤掌難鳴的境遇
手背上已暴露出條條青筋
掌心裏仍攥著那亂糟糟的紋線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如此地貼切又決然地背立
我想向誰聲明
它只代表我的選擇
而不代表我的立場
沿著十指的走向
仍時刻表達著什麽
仍準備承接著什麽
從相忘的一握到輕柔的觸摸
● 永不消散的霧
醫生的診斷來得太遲還是太早
一枚不見泰山的葉子
鑲嵌在我的眼底
三十年了
我開始明了因何我對舊時景物
有如此深刻的留戀
我的眼眶因何
總有流淌不盡的淚水
在視野裏移動的物體
邊緣都拖著一條長長的弧線
我曾像別人一樣嘲笑並傷害過
我那瘦弱敏感飽受目疾之苦的兄長
而對自身的缺欠竟一無所知
唯有深深的愧疚
擴散成永不消散的彌霧
● 望遠鏡
拿起什麽
我可以肆無忌憚地
欣賞美婦人臉上的黑痣了
我把什麽又輕輕放下
不讓那一粒黑痣準星的子彈
射中隱蔽在善良背後的虛無
● 梅 路
注定受盡寒苦
刹那間初試成爲鋒芒
釋放不盡心中香暖
纏綿我們的故事
身體力行的痛楚
凝練顆顆淚滴
以梅爲憑
構成你名字的生動
給我以美麗昭示
讓我找不到來途
竟也忘記歸路
真的想給你點什麽
卻無法投之以瓊瑤
僅以筆觸肝膽
試探你行影綽約的芳蹤
他日若是能想見
能否 把我臉上後天形成的疤痕
看成是前生的烙印
● 意 外
我的妻子屬正當防衛
半睡半醒時反肘一擊
我的左眼金光一閃
蔫悄回到自己的床上
只咝咝地低沈吸氣
只是後半夜
妻子過來了
這還是若幹年來的頭一次
我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聽從了身體的支配
● 長短句
經木屑擠壓成的紙張
承擔起漢字排列的鋸齒
日子又不斷掉下碎沫
● 香 水
無味的水
解渴
難道只有失去嗅覺
才能在彌漫開來的態勢中
把誘惑與真相分開
唇膏更改了紅唇的本色
我迷失了自己
把女人誤解成香水的味道
一束陽光
正不知厭倦地
翻譯著一朵玫瑰
和被薰倒在一旁的蚊子
● 驢背上的詩人
你每天出門
必倒騎著
一頭不認路的毛驢
摘掉了蒙眼布
那驢撒著歡
沿一條阡阡陌路
以一步一搖歎的節奏
輕易把你引入
吟詠忘我的意境
那遠山近水
那田園桑椹
都收入你的代囊之中了
直到池邊的鳥兒
溝裏的蛤蟆
都安靜下來
借著些許的月光地
於模糊的寺院前
錯敲了家門
● 剪 紙
一定要切齒咬過
才知道青蘋果的味道
那把剪刀
畫餅充饑了許多年
一定有滿腹的心事
不著墨 不打草稿
僅憑借一絲痛的快感
就找準了方位
幹淨利落
趕在天衣無縫的紙張
焚毀於火焰之前
構思出鮮活生動的線條
● 歲 寒
我的老寒腿先預警了
爬過冰臥過雪
趕跑了石頭和狗
還沒有被鋸掉簡直是個奇迹
一年一年細數三九
我無法預測的是今年的熱度
論壇的深淺
以及貝加爾湖的遙遠
● 枯木逢春
我幹枯的枝桠
但有未死的根係
我板結的裂土
但裏面含著草籽
● 鳥 語
“hello”
恰到好處的一聲問候
發自一黃綠鹦鹉的朱紅秀啄
沒有誰能說的這樣動聽
鳥可懂這話的含意
當把人言變成鳥語
能翻譯出什麽
● 巢
爲無影無蹤的鳥兒
留下一份溫暖
爲天際漂泊的雲朵
留下一個可以駐足的角落
爲一棵千年古樹
留下一枚不曾墜落的果實
只因記憶中
被一個朝代的風雨淋過
● 蒲公英不是花
那無人理睬的
含著自己蜜的瓣蕊
不是花
那鋸齒形的
切割著風雨的綠色葉子
不是花
那被一支脆莖托起
又被吹散漂遠的
缤紛夢境
不是花
那在季節裏獨自生長
飽含苦澀的根
不是花
只有落日知道它的美麗
●網絡病毒
我一定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看了不該看的
說了不該說的
騎上電騾四處窺探
盜用學者的名義去招搖
這無疑身中木馬的症狀
一路丟失的不止帳號密碼身世
還有僅存的那一點廉恥
誰能將他攔截下來
我善良的qq網友們
最好在周六之前
不要理會手指上的記憶
他從指端到發梢
哪怕極微小的舉止眼神
都是猥瑣的帶毒的
網絡是虛幻的
而苦痛是實在的
我有一個鄭重的請求
卡巴斯基
請將我的身心
連同那頹廢的筆記本
一並清理幹淨
● 牽牛花
有一根藤蔓牽著我的手
曲曲彎彎爬上籬笆
顫巍巍的小喇叭
十分隨意招展的吹奏
放牧著我粉色的童年時光
在無遮無攔的荒原
我還有什麽樣的眷戀
低頭唯見牽牛花
這寂靜中的聲響依然執著
像我寫在紙上的訴說
● 文 字
在平靜的水面上
泊幾只小船
便有了遠航或是歸來的故事
如同黑字落在白紙上
已構成事實
在通往你花園的道路上
必須經過一個泥塘
我鋪上這些方木塊
使自己不至於淪陷
這一片空白
對我來說是天空
我要添上一些雲彩
放飛幾只紙鸢
貧瘠的土地是曆史
我要長出茂盛的莊稼
在種子的內心
有未來的圖紙
● 歸 宿
我上空的烏雲
被遠方人
看成是美麗彩霞了
● 熟透的月
地角天邊並不遙遠
今生來世不過是一次潮汐
一任情愫奔馳
點燃寂寞夜空
飽漲的愛是一枚熟透的月
又舍不得輕易摘取
豈不知畫圓的心事
還會殘缺
● 誰的眼
我注定逃不出那雙眼睛
一會秋波蕩漾
一會淚雨漣漣
只一眨眼
我便老了許多
● 新華字典
最厚重的一本書
一本最耐看的書
新華書店的櫃台上擺過
我的書包裏放過
如饑似渴的年代
我是那麽認真地
像啃一塊面包一樣啃過
在草地上打滾時不慎丟失
可放牧的牛蹄子竟沒把你踩扁
從完小到清華
從準確發音到字裏的意思
你是一個學子一生讀不完的大學
我要把你裝入我的行囊
像攜帶一封家書
一同去跋山涉水
閱盡天下錦繡文章
一個人渴了需要喝水
當我費盡心機也無法表達時
我把一個窮途末路的字
趕回到字典裏
你是我的一字之師
讓我詩的意境峰回路轉
書攤上那些花裏胡哨的豔情
把我引入迷途
唯有你鏡子一樣校正了我
像相信新華社記者的新聞
我信賴你
那些衣冠楚楚的文聖墨鬥
言談舉止令天地眩暈
能經得起推敲的成分不多
我向他們推薦新華字典
當一個人老了
神情木然口齒不清
像一個錯別字
在燈下翻開新華字典
裏面淨是些遺忘了的心事
● 人之初
嬰兒吮吸著母親的乳頭
像吹著一支號角
嬰兒吮吸著自己的手指
開始按響了生活的琴鍵
嬰兒把一切有顔色的東西
都當成了食物
在他的吮吸之下
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也能溶化
變成乳汁狀的液體
嬰兒還認不出親人
對誰都微笑
在開始認人的時候
在柔和的燈光下
他把最甜美的微笑
給了自己的母親
嬰兒緊抓著爸爸的一根手指拔河
爸爸的全身
不由自主地就給拉了過來
他小手上的勁的確很大
翻身的時候爸爸就過來把尿
想吃的時候媽媽就過來喂奶
這驅使皆是來自於心的力量
嬰兒又開始語重心長地跟你唠
那美妙的語言一定是來自天國
讓做父親的你一陣悸動
想必你也一定是聽懂了
也跟著咿咿呀呀地說起來沒完
● 回鄉偶書
長大的腳板擠破思想
小城依舊寂寞
已逝三秋
胸中落葉堆積
回歸人拾不起失意
● 海 螺
在大海上輾轉漂泊
只剩下空空的殼
倒淨漫灌的海水
仍倒不淨那一腔咝咝風聲
大海啊
我離開你生活了這許多年
我的雙目翳溫
我的耳畔耵聍
仍時刻準備著一滴苦澀的淚
● 自然災害
餓的時候
我開始吃書
像一只老鼠
十年間啃透了數理化
卻未嘗出一點人間滋味
於是我開始啃食古今中外
啃食了少年維特的煩惱
和紀伯倫的智慧
僅以自己的一孔之見
● 我的詩集
算是讓我忍淚的
一次昂貴消費吧
沈甸甸的一捆
是一塊長城磚的分量
我搬運著
一個人的命運啊
相信紙墨的清芳
可醫世俗的病
厚厚的書頁可以禦寒
支撐起一個人的夢想
用我的詩集鋪成一張床
我剛出生的兒子
還不識得漢字
就安然地睡在了上面
● 裸 奔
那人忘我
衆目睽睽之下
一路狂奔
先是越過棉衣棉帽棉手套
接下來越過背心短褲
那人越過了場上的運動員
縱身跑進了大海
● 吻
如同蜻蜓點水
如同落井下石
不，這還遠遠不夠
我們想要交換的
是唇上的氣息
還是心底的幽香
你捧來一壇
五常醇的甘露
我攜來滿腹
大草原深處的秘密
不是用舌尖的味蕾去品咂
而是暢飲
我已沐浴好了
吐掉味同嚼蠟的口香糖
精心布置了鴛鴦屏風
乖乖，你在哪裏
你也洗去脂粉
是在來這的路上麽
與情色無關
與風花雪月不相幹
這吻變得越來越盲目
這吻變得越來越純粹
一次一次
用失語的口型
偷換了什麽概念
索取了什麽果實
● 我的腐敗
我的腐敗從局部開始
像只沾染了黴菌的蘋果
在藍天白雲下面
我一個所謂的知識分子
怎麽就變成垃圾的
那坍塌的路基出軌的列車
與我有關
那剛要建成就
開始傾斜的大廈與我有關
那滿街的暗娼毒瘤
那漫天的沙塵暴
那不斷爆出的礦難數字
也肯定與我這個
只善於紙上談兵卻
不覺得一絲疼痛的
幕後之手有關
我終於的覺醒
從悔恨的淚水開始
我的腐敗直到
遇見一粒重金屬才結束
而清廉
仍是一面鏡子一盆清水
● 思想者
大衛坐下來稍一思考
世俗上的飾物便紛落殆盡
一定是借用了流水做成的刀子
迎接了挑剔目光的鑿子
才讓自己靜止成大理石
把自身從糟粕裏挖出來的過程
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留下那尊藝術過的形體
呈現出無限的圓滿與無畏
他會一直思考下去成爲永恒
還是終究會站起來
讓行動成爲另一種思考方式
● 咳
日常呼吸間竟存在如此巨大的能量
那一聲聲一陣陣脫口而出的嘶吼
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鼻涕拉汊
在大庭廣衆下趔趄連天俯仰不止
似要把這羸弱軀體炸開的雷聲
是對我經久沈默的一種背叛嗎
當寒流侵襲之時
猛然間從喉頭沖出的我的肺腑之言
是一句咳嗽
● 鎮痛片
我的百年之痛
被一片白色劑量鎮住
當它把我的血液當成了河流去暢遊
輕易的就鎮住了
我嘴上的呻吟心底的咆哮
僅僅憑借了
它的那一小份孤獨
● 離
你不屬於我
我也不屬於你了
多年以後才明白
我每一首多情的詩
都是寫給遠方不相幹的人
● 記 憶
從我的身邊到遙遠的家鄉，轉過了許久時光。從我生長的腳板，到我伸出的手掌，成熟了許多友誼。
就在今夜這時刻，我心沈默的深處，湧起的熱浪至誠至切！
暮藹沈沈的年輪上，我們同栽的小樹搖來搖去，不覺中已經長高。
那長滿百合的原野，也只會在記憶中染綠。而我的朋友你今在何處？！天的一涯地的一角，也該憔悴了吧。
今夜的微風輕拂吹過，像我們的腳步，款款走來又款款走去。
那初識的歡欣離別的愁緒，那錯亂的舞步癡迷的醉眼，都已消散。
深情的癡語哽咽於胸，我卻不能對夜哭訴。惟有依欄看萬家燈火，漸次熄滅！
如果一點一滴的歲月，終會凝結成河。我的那些曾經有過的感動，便已編織成網了：一遍一遍地打撈著，打撈得而複空的失落。
我精神的骨頭，堅持以樹的姿勢站立。我充滿信念的一生，被誰牢牢地握緊。
年輪蔟擁著年輪，往事在外圍漸遠。鳥雀早已飛得無影無蹤了。留下的惟有風，風永遠不會停息。
我伸出去的，在風中舞弄的那些手指，挽不住片縷殘陽漁火！
迎風不落啊，迎風不落是你的容顔——，開成我生命中，不敗的花朵！
簡介：
唐東起 (手指上的記憶) ，(1970年--)黑龍江省作協會員。中國石油作協會員。在《青年文學》《歲月》《中流》《牡丹》《陽關》《新青年》《詩林》《詩神》《青春詩歌》《詩刊》《中國詩人》《燕趙詩刊》《中國石油報》《地火》《散文詩世界》《中國散文詩》《華商報》》《小學生周報》《合肥晚報》等報刊發表文學作品200余件。 著有詩集《熟透的月》《手指上的記憶》兩部。
E-mail:tangdongqi@tom.com
郵編：163514 黑龍江省大慶市高平村大慶油田測試公司八大隊 唐東起
“因了詩，每個夜晚都是良宵”----唐東起
博客地址：http://blog.sina.com.cn/tangdongq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