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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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宇軒謝予騰綠豆黃木擇袁丞修非白

子夜招魂

聽說這株草開花的子夜
死去的親人魂魄會被
幽幽的冷香招回夢裡來
那年,一個春寒的子夜
妳孤單地走了,一如風聲消失於長廊
而我還活著,為養家活口而爭逐
彷彿一首押著險韻的詩
空有悲壯的意境,卻不忍卒讀

想起年少時,曾經我們是一對深情的青鳥
築巢於不勝寒的高枝
呵護著一個共同的願望
後來,我們被流言的亂矢射傷
從此紛飛兩散,我混跡市井
和麻雀們一起唱著饒舌歌
而妳,嫁為人婦
每晚,聽說如夜鶯那樣
錐心泣血地吟唱著
我寫給妳的那卷情詩

經幡招妳,魂歸來兮
我願化身為那株還魂草
燃盡我身上的肋骨成縷縷幽香
接引妳回我夢裡
讓妳清楚地觸摸我、感受我
我的花我的葉,飽經滄桑後
依然深情無悔的,冷香
去非詩友:

你對文字的掌握非常熟練,真的很嚮往。
像蚊人,像ZY,像白亞、SHELLY,都是我所不及的。
我回頭看過你的一些詩作,
你的詩風像在說一個故事,尤其是長詩,
似乎同是一個樣,是在說故事,
在此,我提出一些我自已的一些看法。
我覺你的長詩總是少了那麼一些固定氛圍的背景,
你整首詩情感表達的意象的確很連貫,
但是那個可以把「表達情感的意象」定住的背景味道卻不夠濃,
就是覺得散掉了,可惜了你對文字操作如此的純熟。
不知道我說得夠不夠清楚?
好像電影一樣,如好來塢電影的mission impossible一樣,
傳達出很好也連貫的意像,激起了觀看者的情緒,
但也就只是情緒的激盪,劇情也實在是平平。
而你的故事般的敘事的詩也是如此,的確只有情緒的激盪。
卻是少了點什麼。
電影臥虎藏龍的劇情也是平平,然而整個故事背景卻很濃,壓抑得化不開。
如果你不覺得臥虎藏龍比mission impossible表達的手法更好,
我當然不便多說了。
如果你也覺得是比較好,那我會說,
詩的表達絕不止這樣而已,

就像那首江雪:

千山鳥飛絕
萬踁人蹤滅
孤舟衰笠翁
獨釣寒江雪

那種蒼茫而寒涼遼遠的背景空間,如此濃重,
怎是絕、滅、孤、獨而可完全形容的?似乎說盡了整個生命的境域。
於是我們回頭來看那獨釣寒江雪的老翁,就更是深沉了,
我所說的背景空間,就是這個味道。

但是,一樣是名詩:

少小離家老大回
鄉音無改鬢毛催
兒童相見不相識
笑問客從何處來

意境就差了,
有時候「意境」,就是那個背景了,不知你是否讚同?

臥虎藏龍的背景空間是古代武俠的背景,掌握得很準,很濃。
江雪的背景空間是詩者自已營造的,更好,更濃。
也像梵谷的畫、米開朗基羅的作品,還有調刻家賈克美第(Jacometti)也是。

一點意見,也是我多年對藝術思考實踐的心得。

和陳去非老師,以及這位版友都不相識
在下卻覺得這個提議很有趣,
因為覺得這個觀點乍看之下是非常小說的。

小說裡面有一個面向,英文叫Setting,
大概就是這位版友說的「背景」。
杜斯妥也夫斯基寫《地下室手記》裡的地下室,
就有有以背景借喻隔絕的意味。

這位版友舉的例子也部份偏向敘事,有兩首詩以及兩部電影。
電影在這方面的操作也是接近小說,
例如《重慶森林》裡那棟會哭的房子,裡面男主角和種種傢具的互動
這種靈活的Setting我相當傾倒,
這種背景是活的,它可以和角色,甚至和讀者來互相印證。
不曉得是不是這位版友說的「背景」。

詩適不適合這種敘述策略?
我對詩的了解尚淺,對小說也只是皮毛,就不能多談了。

一點凌亂感想。

抒情詩是否需要點出明確的時空背景?
其實在我的一些詩裡是有的
例如這首舊作:

千羽鶴

這些年你寫來的情書
分手後,我把它們折成千隻紙鶴
懸掛在長廊的屋簷下
風起時,千隻紙鶴同時飛舞著
拍翅的聲音低沉,很中年男性的嗓音
是你溫柔的情話

聽說你去了異國
娶了當地的金髮女子
還斷續向此間的朋友打聽我的近況
我還留著兩絡辮子
薄施脂粉,一襲百褶長裙
大老遠就可以一眼認出
因為我想,或許哪天我們
會在校園的某個角落碰面
那時,你沒有理由假裝不認得

信紙上的褶痕微微泛黃
年輕時的愛情和墨漬一樣漸漸褪色
我想,懂得淡忘的人是幸福的
你的寂寞是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我的孤獨卻是千羽紙鶴
總是輕易地被每一陣路過的風
猛然搖醒……..

本詩發表於「勁報副刊」2000年4月14日

敘事詩和社會寫實詩多半得點出時空背景
因為本質上它們的敘事性較強

我的許多抒情詩均有敘事結構
可能跟我自己也寫小說有關吧
佈局上有了敘事結構
情感比較容易聚焦 易於拿捏收放
不會散漫而流於濫情

兩位詩友所言都很有見地
這應是可喜的現象
陳去非 寫:子夜招魂

聽說這株草開花的子夜
死去的親人魂魄會被
幽幽的冷香招回夢裡來
那年,一個春寒的子夜
妳孤單地走了,一如風聲消失於長廊
而我還活著,為養家活口而爭逐
彷彿一首押著險韻的詩
空有悲壯的意境,卻不忍卒讀

想起年少時,曾經我們是一對深情的青鳥
築巢於不勝寒的高枝
呵護著一個共同的願望
後來,我們被流言的亂矢射傷
從此紛飛兩散,我混跡市井
和麻雀們一起唱著饒舌歌
而妳,嫁為人婦
每晚,聽說如夜鶯那樣
錐心泣血地吟唱著
我寫給妳的那卷情詩

經幡招妳,魂歸來兮
我願化身為那株還魂草
燃盡我身上的肋骨成縷縷幽香
接引妳回我夢裡
讓妳清楚地觸摸我、感受我
我的花我的葉,飽經滄桑後
依然深情無悔的,冷香
看了此篇詩作,我是純屬欣賞,無言無影蹤!
也不過只是一位過客!居無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