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之後
人人都可以是不需工具的畫家
在鎖上心門之後
打破空窗之前

他們將畫室築在夜晚
螺絲沒拴緊的床擺在中央
等詢問明天的人一絲不掛地躺上
奇異的角度與不規律的呼吸

常用的顏色只有白與透明
肌膚是略有凹凸的畫紙
讓眼底充滿火花的人
盡情塗鴉著
貓頭鷹的叫聲

在女人腿中找尋麥克筆蓋
是男人作畫時的貪婪
而女人扭曲的身上黏滿鬍渣
就素描的細緻來說
碎屑的處理不夠嚴謹

每幅夜晚是抽象的半成品
搖晃的木板床上自由地攤開
兩面裸露的鏡子
互相審核顏料的去向

床還在搖晃著
雪山爆發不過是將筆蓋粗魯地拔開
魯莽地潑灑一層迷霧
長大之後
領悟偉大的藝術家還需要反覆塗抹的紙張
而它不太可能總是躺在腳邊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