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某人,數字突然在記憶中潛逃
突然發癢,突然棉被長出花梗
搔中某個關節吃緊的癢處
滿地都是雞皮
都是跳來跳去的疙瘩
她翻來翻去,徹底壓扁它們
他翻來翻去,
只為了看清楚她
裸背上冒出的青春痘

熟睡的鞋子一路晃出臥室
其實它還沒有養成摸黑的習慣
祇是被夢遊的習慣穿上了
夢遊者以為整個世界都是麵粉捏造的
所以夢遊是一種假仙
假仙是彎腰蓋住
好做作好做作的呵欠
卻又成為腿與腿之間的傳染病

真的想睡了,時鐘說:
打呵欠,間接傳染了它嗜睡的緊張
它畢竟只是時鐘
沒有醒來的夢想,所以
它把左手交給右手
右手交還左手
把時間綑得緊緊的
直到沒有人真的看見誰是誰
說誰是誰就先斷了氣
就像一床漸漸失去抵抗的被胎
漸漸爬出一個人形
很快很快
把眼裡的野獸脫了下來
又替自己穿了上去

真的想睡了,竹竿上的被單對風輕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