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到越南的時候

[鎏光]

阿釵，當妳
挽著物產，走出這漂島的時候
是否也曾經撞見
一朵朵稚氣的花，從著海關
被歧視的眼神打包進來？
她們說起方言那時羞怯的模樣，使我憶起
一年以前，我也使用動物的角度看妳
我們加諸於妳頸上的項圈
妳從不掛念，尚且
為了取悅猿人而學習吠叫
而今，我竟不知
如何道聲再見以人類的語言

從來沒有一次自轉
可以左右妳的進退
這些日子我次次見妳用繭造的雙手
為我呵寒、問暖
儘管我明著與妳尊重
暗裡仍對妳的瞳色鄙夷
那些刺痛
妳夜夜將它扎進肉裡去了
我沒有吸吮的勇氣

當妳許我歸鄉的訊息
我遂搖晃起七月多雨的心情

妳在聽嗎？
當妳回到越南的時候，請妳
幫我寄一盆紅薑花回來
妳說切片就能療疤
如果這樣，就將他栽植在我新設的前院吧
多年以後，妳不再回來
我仍可以邀它在我的心裡

開花，就像我可能的子女一樣
同妳的子女，他們招呼
將以擁抱替代言語
以血性回報親誠
若說了愛，也必像我今日
對妳的懷念一樣
明明
白白

－致越南摯友臨行贈詩，儘管她可能一輩子也看不懂中文－

[曾元耀]

當詩泡了泡洗碗水
再用繭造的手挽起
她就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