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便秘時太陽照樣
煖著腦後的一小片空白。因此
有一些飛揚的塵埃
佔據面孔前的惺忪色彩
我開始嫌恨昨日
那根早已不大管用的牙刷
一面盆自大的白髮
織著只剩浮力的水紋

隔室女子開始大聲淋浴
今天她不再唱委曲的小調
水管中繼續往常的關節炎
樓梯間滾落太遲或太急的回聲
我看見鏡面右下角
一片自怨自艾的霉漬
習慣地閉上左眼不再理睬
小窗裡漏進來的城市黑煙

在十字路口覬覦
一個過路女人浮誇的胸飾
她跳動的腳步
昂首漠視一路邊的野獸
我向兩輛對撞的公車之間
尋找穿越流沙的路橋
一片寂寞的口香糖
用力拉扯我
不停借著光的廉價皮鞋

黃昏時燈照著街頭的火
水流著橋下的野花
口袋裡的一枝舊鉛筆
繼續咬著齒痕裡自噬的指甲
我牽著一匹獸性的影子﹐在鐵門前
跟一隻咬破的口袋自語﹐小心地
提防著暗室遠處的書桌上
那頭蜷伏著等待
瞪著窺孔的日記

5/16/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