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夢刀

[陳去非]

斷夢刀

江湖素有傳言： 斷魂容易斷腸難，斷腸難，斷夢更難。－－詩人張錯同題

飲過無數頸血，一把刀
裹著自身的殺氣入睡
而你，刀客
你的夢話繽紛如雪花
飛舞，在江邊蘆葦的亂髮間

肉色的夜，我從青樓沽酒回來
才脫下墨黑的緊身衣
遠處傳來幾聲鴉啼
「莫非，今夜又有人來尋仇不成？」
你突然翻身坐立，抄起長刀
月光裡，你捋鬚飲酒
銳利的身影一如森冷的刀刃

想起那年，黑木崖一役
你單挑武當七子，劍走七星
一把長刀圈在劍陣裡，間不容髮之際
猶能游走自如，如雲之從龍
如一帖近人絕句，押著險韻
從盛唐鏗然的節奏間，浪尖兒地拔起
一聲霹靂，令滿座英雄豪傑摒息俱驚

終究，我只是一介寒士
科場失意，落拓於江湖
幾卷歌詩，常被歌妓當成下酒的小菜
蒙你不棄剖心交陪
你說：刀，只能用來殺人
不如歌詩自娛娛人
刀能斷夢，歌詩
於是，我信此生不會只有平仄和對仗
不會只是一場又一場，感性的對決

[ZY]

魚貫他們車騎上嶺
望不見烽火的﹐都屬盛世
太平﹐由人﹐用身世定義
山那頭﹐每朝我們夢醒
於非死即傷的關口

大江五湖﹐險惡者
自不是刀口劍鋒
屍首不計較門派﹐不在話下
勝者求敗的邏輯﹐就不必
向那些個樓頭女子去饒舌

飛檐純為偷情
走壁不必採花﹐盜
亦有的道(譬如浪漫主義在水上
浮蕩)我們耍兩套花槍
滴水、呵滴水不漏
叫那些偷人的寡婦腿軟
那些良家婦女臉紅

當某一個夜晚野火燎燒
不停繞道的山道盤旋
命盤邊上的客星無聲隕落
緊身衣上的血跡印證
老去的虎其斑斕一如額紋

我們背一包袱還不清的債
向不斷傳說著夢土的深山
繼續尋找那簡韻文的秘笈
腳下踏過的白骨﹐還記不記得
初學刀法裡﹐莊稼人的步子

4/3/2006

[陳去非]

章旭:前一首離別刀回的比較好
相當程度地解構了我的原詩
這兩天心情不錯
昨晚一口氣寫了兩首刀詩
是這兩年來所未見的
雖然已無欲崢嶸詩壇
但寫詩抒發情緒 倒也是好事

在這裡結識你 是我今年快樂的大事

隔海握手

去非

[ZY]

去非﹐

彼此彼此。
去冬返台﹐得與喜菡、希成、畢華、蚊人、瑀珊、沐魚、馨婷、敏容等文友在得月樓小聚。近月更與君隔海唱和﹐交友一事﹐今年於我是上上大吉的了。

"寫詩抒發情緒”﹐此語深得吾心﹗

詩靈有時而來呵。

期待年內返台﹐讀你的碩論。當有請益攻錯之樂。

章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