埡口遇初雪

一群山鳥，被槍聲從冷杉林趕出來

雲也倉惶地趕著路，風面在埡口

截住我們，雨雪便嘩嘩地將我們困住




躲進獵寮，撿一些乾柴枯草

我把一本詩集撕開來，引火

許多意象在火舌裡驚呼著，許多節奏

隨著火星跳開來，吻著我們的髮和風衣

搓著手，我們捧著熱鋼杯喝了些咖啡

和溫過的伏特加

在火光裡我們唱著民歌，而颯煞的風

是一支支高亢的嗩吶

（我們頻頻走音，接著大笑…）

我們的歌聲，每個音符才出屋子

便凍落下來，滾成一片冰霰




雪，不知還要下多久

門口的腳印被積雪抹去

窗外，冷杉披起雪的風衣

雲湧不已，彷彿綿羊群情沸騰

遊行在我們周圍

弓著身，妹子偎著我

捲成松鼠尾巴睡熟了

（多像一只優美的？號）

打了幾個哈欠我也睏了

妹子的酣聲，像精靈

拉著長長的鋸子來來回回

（我就是那截被招呼著的木樁）

我的耳朵癢著，暮色裡恍惚聽見雲雀

在冷杉枝椏分開的五線譜上

唱著，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




※追記1985年春二月，南湖大山遇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