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甘蔗是必要的長大過程
所以我書房地上堆滿蔗渣的山嶺
每晚我登跨尖刺荊棘
向乾渴腦海敲詐稍許滲苦的甘甜

戰地上自從右手獨佔了唯一的壕溝
左腦就只靠夢遊來自衛
一道琥珀的血管在午夜定時氾濫
額頂有峽谷積淤回憶的落石成壘

偶而雜羽野雀到我亂髮間築巢
怯生的松鼠貯存過冬的榛果和橡實
路過的候鳥留下口傳的神話
曲折滑行的遊魚散佈網串中的傳說

小燈跟夜暗經常陰謀著謀殺
親夫或許艷婦一流的無韻敘事體
若有風嚎若更有雨泣
濫情與言情都跟抒情比劃身段

我的書室常燒燬在女優的歌聲
伊們自從長城坍崩那個暗日
就妒忌地覬覦我宵夜時的彩燭
張開我只能破洞的睡袍擁伊們入夢
跟她們分享口裡殘餘的滲甘的苦

因為軟弱我們翻滾在蔗渣草原的邊緣
記憶的回聲輕張顫抖的紅唇
在攤開如紙的盲夜如盲的魘夢園外
以芒草掩著喉底割裂的吶喊
放縱的秋陽還是不大搭理人
不大搭理人地撒著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