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一滴血給夏天

我捐出一滴血給夏天
偷偷吻我的那隻蚊子
沒想到牠把我的血吐出來
掛在腿毛上彷彿草葉尖
那滴搖搖欲墜的露珠
牠嫌我的血液偏鹼沒有人味
揣測我常年茹素
可能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還說我白血球指數過高
一定經常熬夜,餐風飲露慣了
(嘿!我又不是高枝上
悲憤填膺鼓腹而鳴的那隻蟬)
其實我不過是個過氣的詩人
腦神經堵塞,每天搜索枯腸
比方刷牙時從牙膏擠出兩行
稍微用力,牙齦出血又意外刷掉一行
外加半行的齒垢和牙結石
(那些二二六六的牙結石
還真他媽像站錯位置的標點符號)
又比方上午在會議室
半天的主管會報憋出了五行
拉尿時一次出清,只剩萎靡不振的半行
再比方下班等捷運時想到了一行
擠沙丁魚式地上車後
發覺身旁靠著穿迷你裙
身材噴火的美妹,禁不住鼻血又流掉兩行
(哎呀!上帝,這時我須要告解)

漱口後的蚊子揚起那根長長長長的吸管
(真令我感到自卑)不屑地作出結論:
「你呀!禁慾過了頭,血液裡
嗅不出一絲令我激動的,男性荷爾蒙」
於是,我以筆尖沾起腿毛上那滴血
那滴血旋即凝固,成為一則鮮明的形象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