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天空是缺角的
一局接著一局的跳棋,
唯有仿古的思念
用奔跳的意象劃破時空的區隔
山角稜線彼端
一直都站著一些枯樹林
舉著手抗議,自從春分後
計較的大水漲著嫉妒的洪流
用污泥截斷一個詩人流放的歌吟
傷惜此後就埋首在南方低地裡
悶悶地背著踩踐過的腳步

而我仍舊在寒食的冷清市集裡
孤獨地模擬一種行吟的節奏
一路都有乞者撿拾過多但無焰的
熱情,在我們斷層的世代
一道地塹不斷把疏離越震越深,
歷史的遠山下曾流傳著
依舊流傳著瘟疫似的南北戰爭
佩著冷劍與冰華的刀客堅持砍斫的自決
霸著舞台的清客非議著斷代史的獨立性
我母語的四聲夾在線裝書裡脫水泛黃
許多失色的遺產無聲地放逐在亂葬崗

在旗號蔽空的皇都裡
舊城的哨兵都一一被鞭屍
改名換姓的新貴族吐著唾沫
淹沒少數還沒旱死的傳統故事
我在沉默的一群老狗間學習
苟延殘喘在必然與必要之間的必需性
當十月舊節日的記憶漸漸乾碎
紅葉裡的肅殺教我們低頭
俯首承認我們這軟弱的世界
總是走向喊狼最高聲的頑童

失意的大夫啊請稍稍打開你孤僻的三閭
請容我在你深鬱的湖畔借步漫遊
或者學你挹露仰首吟誦一些不關痛癢的橘子
那些失望而歸藏湖原的河伯與山鬼
都早不再喜愛我們問題過多的天空
我只能向一位賦閒在家的漁父學習
如何編織一張束縛夢幻的網

在雲和我們的夢之間
一個亙古的水澤日漸乾凅
所以既放的你仍是幸運的
因你躍身的長河曾為你活潑自由地悲笑
當我學著你憂鬱地踏一長串懷沙的步履
走不盡的眼前只剩一長川
無定的荒旱的水落的流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