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山

[ZY]

朝山的曲徑從不少陰雨
禪室裡床單與書桌之間，象牙色的
乳狀白塔自窗間吟著
一曲複義隱晦的古樂
雙修的喇嘛騎走了
閹割的犛牛，八臂的
飛天舉起巨杵挑釁
半裸的羅剎，慾望
湧流在鐘鼓的波浪底下

除了母親，乳從何來？
無所從來的禪詩打著
無所從來的誑語，古老的
心念從白山灑入黑水
仍繞在大堂的樑間
缺嘴的嗩鈉尖吟著失真的梵音
鼙鼓緊擊于心的邊關

煉獄與梵天之間游走著
嘔吐著岩漿的蟒蛇
血色的蛇信射著勾心的箭爪
一群逃學的羊齜著牙高嚎
穿著狼皮的狐狸扮成紅帽的女孩
而執信的老嫗在病床上
反覆念著
不可說明的藏咒

小沙彌獨行在溪聲的舌尖
既不許哭也不許笑，清淨
是黃昏時山色裸露的瘦瘠
山門外騎牛的老頭子
追趕著並行的大盜和聖人
廂房外一個還俗的女子吹著簫
山峰後賣肉的漢子繃著腹肌
奮力推著一車未點的蠟燭

一個跛足的僧侶，日落後
穿著馬拉松的短褲跑下山徑
他跳過路上一灘屎尿時
合十唸了一聲佛號
在山麓的岔路口
他撿起又放下
一顆空心的鳥蛋殼
向沒有路標的田間
他緩步走過空
無一人的
芭蕉園

[曾元耀]

朝山的途中
遇見不少風景與人物
在描寫之後　植入許多值得探索的道理

譬如
一個跛足的僧侶，日落後
穿著馬拉松的短褲跑下山徑
他跳過路上一灘屎尿時
合十唸了一聲佛號
在山麓的岔路口
他撿起又放下
一顆空心的鳥蛋殼
向沒有路標的田間
他緩步走過空
無一人的
芭蕉園
僧侶在這一節裡有多個小小的行為
而每個行為之後都有值得衍繹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