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黑咖啡
仍不能淹沒一個歌者
獨行時手指間神經質的自疑
戰抖是一列情緒的蟻
夜行軍在顏容的溝塹,
心口綻翻開一道
不癒的縫痕,泉眼氾流
一串憂思稀薄得喘不過氣

花季遲到,城市
只微暖以夢魘的等待
蜂與蝶交替,在夜街
傳佈熱病的信仰
瘟疫的小丑以笑聲舞過
午夜的行人徒步區
沒有酒精而中毒的歌者
用傳統的絲帛替自我包紮
迸裂的胸臆
總不完整

一封血書反覆
寄給履遷的空址
走方的道士,昨日
朝完了上一座山嶽
正思索著下一道
渡河的歌訣,
一闕水龍吟的上片
掛成鐵索中斷的單人吊橋
隔溪的水色是個陰謀論著
共對岸的山光挾私
藏那座舍利塔
以雲煙裡的矯揉

我參差的韻腳
困成一隻受傷的獸
吶喊在夜的沉默裡
流佚成一道灰色的虹
雲靄彼端閃爍著
星斗的餘燼

當一隻燃燒的夜虎啣去
我陳舊的三弦
在荒原的沙暴中
仍舊執意於追尋傳說
遙遠底傳說中那個凐圯的渡津
我只能以瞽者的拐杖,在夜裡
啞且聾的碑林中
亟亟覓路

當我流水的手指
摩穿所有石壁上鐫刻的故事
我將浪游以點字烙印的哀戚
每一步看不見的客途
都曾有故人遺下的鬱金香
我歸去的山道迂迴
即使生滿歲月中疏離的蔓草
仍有螢火蟲漂浮
在夜歌的暗香裡
孜孜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