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夜的雨水來掂數
這世上哭泣的顏面
哀悼的雪落
在極北的空白
黑潮捲回時雨季陬下
熱帶風暴轉著
濃稠的鬱，在颶風的中心
風猶豫著方向

一隻歲月的蜈蚣
迂迴流過
人生的叢莽閃著
陰霾裡的電光
愛情的蠍子高撩著尾刺
年輕的瓢蟲抓著一片花瓣
覬覦著另一朵花盅，晚春
過熟的桃子綻裂，吐露
赤裸的粉白
和微酸的酒香

五月的柳陰重垂
一隻沙啞的蟬開始
吶喊罪惡的傳聞，沼澤裡
剛孵出的幼鱷追著
追著剛褪尾的青蛙
而雙頭的蝮蛇
互相絞殺時也
盡力擁抱

森林的陰影以野火的舌尖
噬食陽光的平原
末路的狼族再次遷徙
這人世的山腹在暴食後
痙攣地嘔吐，溪流在土崩的斷層
淤積憤怒。所有的山巒
都因疏離而凍僵

當海心的潮流在遠洋
漸漸失落溫度，星雲的嘆息
是水手唯一的旅伴
涼夜的地球緩緩失速
星子們以所有的熱情
褪衣相擁，寒雨中的離人
在客地飲盡所有的酒取暖

宇宙將繼續稀釋於永夜
金星或許會為我們落下
扮演最後的一顆流星
那時我們許下僅存的
愛和宿願，即使星河燼滅
於黑暗的永恆
心的砰然，仍有
澎澎可依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