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爛漫時節

一

千禧年，鐘聲敲響的時候
似乎帶來了希望，正如她的出現
在北方，此時盆栽的金線竹
都在暖房裏生長，風雪交加的夜晚
讓所有的生命頓生怯意。一整夜
你都在仔細傾聽一朵杜鵑花的心聲
早晨七點，你列印出她的模樣
紅紗遮面，臉容清純，如果
沒有淡淡的憂傷，她該是你的新娘
你說，你的城市裏沒有山花
林立的高樓經不住冬天的寒冷
而在去錦州的路上，你睡的很溫暖
裝在襯衣口袋裏的一張彩色的A4紙上
火紅的杜鵑花開了一山又一山

二

她輕輕地飛起來，象一個
懵懂的孩子，大片大片的雪花
被她看成千萬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十三樓，幾乎是雲層的高度
她一件件的扔掉曾經深愛的玩具
只剩下了眼淚，那麼難以割捨
她必須忍住。她沒有辦法
把自己歸零，清空。就象
那些鳥飛過天空，無意間留下的
種子，無聲無息。在春天
植物的枝葉就擁塞了她的花園
她的內心，此時變的弱不經風
在嘉利酒店高速上升的電梯裏
你感覺到她的顫抖被你緊緊握住
為什麼靈魂不斷上升，對你的
身體還懷有如此深切的渴望？

三

她和她孀居多年的母親
多麼相象，母親節的早上
她從鏡子裏分揀出的幾根白髮
被她細心地藏匿在盤起的髮髻裏
窗外，過剩的柳絲飄動，薔薇的
觸鬚爬過一堵堵石牆，當街
激吻的女孩子轉過頭，‘看
這個穿著瘦身旗袍的女人，
多麼的不和時宜呀。’二十一世紀了
她居住的四面環山的小城
松樹們都移居到了狹仄的休閒廣場
山上，更適合遷入新居的人們
清晨起來，俯瞰更遠的山坡
山花爛漫盛開。陽光刺眼
她帶上墨鏡，在暗下來的世界裏
她觸摸到了———
一些微弱的光亮
胃部隱隱的疼痛
200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