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會不會回來的意思，其實
是在問你，會不會像來年的櫻花
以及來年冬天那終於從壓縮袋裡，
蓬鬆的棉被和外套
霉一般沉澱下來的氣味
（那原來也是過期的）

你的答案顯而易見，
就問陽明山會不會下雪吧。
如果下雪的話，那霰和淞會過膝嗎？
輪子能刨出一條深溝，
來暗示所有的可能就像那些尚未耗損的胎痕嗎？

那座扎根在玉山上的觀測站無法預期
（是的，全年無休）
就這麼與世隔絕的，無法預測
（儘管已經烙上印記）

你不如就說，那些與肉嵌合的信號發射器
其實很好剝落，就像電信的優惠
讓人終生都在隨著潮汐遷徙

然你還是──

你還是試著堅定地說，我就要去時間線以外的地方
那顆尚未焊好的零件，卻成為你肌膚間隙上的星
暗示著雪就要降落、降落了
在很久沒開啟的那扇窗上
在很久沒翻閱的書的頂端
在他的枕頭，以及呼吸之間
就要降落了

壓抑在肌理上的沙，也飽滿成一顆珍珠
和眼睛，就那麼仔細的像火灼燒的龜殼
徒生出一條深溝暗示著雪的到來
你且也將一隻腳留在了深處
在原始之地，以為自己的唇齒已經到達遠方
但你原來還是要降落的，
在來年的來年，和來年裡
都是要降落的

儘管你有時也會質疑，
去年的雪和今年的雪的模樣
觀測站的謬誤和謊言
以及他年復一年尚未陳舊的問候
是否都還準確

（但質疑也僅僅像那隻落下的腳）

他問你今年會不會下雪
櫻花還會再開嗎？
棉被及外套的鬆度和氣味
其實是在問你，還會不會回來

但你也知道，你說的關於陽明山的雪的故事
其實就落在他的窗、枕和鼻息間，
但你還是要說，去問陽明山的霰和淞
就像你的遠方其實是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