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野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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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宇軒謝予騰綠豆黃木擇袁丞修非白

——「杜納太羅被一群野獸包圍了!」
路易佛克塞勒(Louis Vauxcelles)/一九○五年,法國巴黎秋季沙龍

1.超速的騎士

遵守道路交通守則的JAGUAR,被一群眼睛遭馬路切開的飆車族包圍了
他們逼近
逼近,一聲:「我們是被制度遺棄的一群!」於是
搗毀你車箱裡的大體解剖學與第一學府學生證
腥羶的優越感這時羞怯了,忘了手腕上的ROLEX整理儀容
他們悲憤的暴力施予裡暗暗噴發一點點仁道
圍毆長得太高的成績單,還有,提早夭折的青春夢囈
媒體,白痴的觀眾,只看到渦輪加速馳騁的衣袖,與
車體和國際同步的改裝呼叫雷鬼的癡情
浪蕩的警鳴急著交媾
拘留室回聲獰笑,日光燈火烤癱瘓的桀驁
獨裁者的笑容偉大的裝置藝術
和饑渴的訊問做愛後恍惚留下身心俱疲的大頭貼
接下來就是被硬生生踹回校門又彈向火一樣吆喝的省道
「廢話!」我們本來該勒戒的是獸性、靠風輸送英姿,並且
以車鎖為劍,自命鍾馗,不時跳下肥壯的座騎
斬鬼!
斬掉
觀護人職業病的溫柔,也斬掉
小布爾喬亞偷偷探出餡料的頸脖
我們泅泳於扭曲城邦地底截出的筆直溝渠,我們是
吸食著
階級迷幻藥的
青春野獸派!

2.夜店的後殖民

自賤媚外的女子總在知名夜店哈著洋屌,被一群雙腿遭重力剝開的舞者包圍了
後殖民美麗的長辮(在舞池裡)開岔出喜好被虐的奴性
舀起一柄柄膨脹的刀,泌著粉涎
炫燿得寵臨幸的浮華翻湧,屈膝爬向藍眼簡陋的藻苔
「怎麼樣!」華盛頓的音量分貝本來就高於蔣介石
拼音文字的優雅血統向來較六書的灰頭土臉高貴
一點點饒舌五角或歌劇詠嘆調就是酷!
(足以遺忘銷魂過後如一只拆卸後皺摺的包裝
躺在手術台上萎縮,鉗子夾出虛無……)
誰管你鄙俗的林強台式搖滾或布袋戲殺到美利堅多霹靂
白絨絨的暴力戳進是情趣挑逗而乾黃的浮懸游移卻是變態猥褻
舞者們隨即在規律掃射的彩光中一一撩起Breaking
告訴妳我們台得很民族主義(這隻舞叫「壓不扁的玫瑰」)
腳尖鑽垮天花板,軋得隱晦呀多大膽!
汰換舞台角落成雙成對潰敗的冰淇淋
他們逼近
逼近
再來個Lockin
肚臍施放格調毒死伯爵旋繞於褲頭的淫色
日不落的彈管被舞鞋擦亮得像古董
即使讓高國民所得服用威而剛也失效
我們在假裝神秘的榔頭隔著門輕敲半掩的陰戶時喝斥,我們是
蹂躪著
膚色電音的
青春野獸派!

3.詩壇盛會

詩壇祭酒的祝壽酒會壯闊的排場,被一群意象遭格瓦拉吐出的煙圈醺摩過的年輕詩人包圍了
學院聞嗅而來的狗尾巴搖呀搖,文化界高膽固醇的溢美辭滴著肥油
雜誌主編叼來領袖胯下的輝煌供在座的批評家噀出冰鎮的序跋
冠冕的美麗光圈套牢著巨人窩藏於腋下不斷俯衝的惶恐
只得盲目徵歛珍稀的獻貢搔癢
御袍上的龍紋被虛榮熨燙得神采飛揚
挾持鑲鑽的慈悲恩賜枯搞貧脊的詩刊
滿目膿疱的文學獎評審會議等待你欽點仲裁,號召
以軟弱的詩句、腐朽的精神剿滅寄生網路的毒窟
讓王纛的麾恃以封建擢勳屏藩威權的疆土
你在起伏跌宕的讚頌裡仍有仍有卑微的慾求,彷彿
性愛想像力匱乏的在室男,貪戀著AV片裡的
大尺寸乳房
於是這場狼藉的歡宴除了播灑嚴正的詔令,還有
徬徨收受覆蓋著袈裟的情色
眼神斜睨隨侍在側的女小說家
詭祕的情挑就讓我們在床上以淫浪砌築一首詩
(記得協議的座席、酬答的鎂光燈啊
粗厚的繭敞開我啊,正如你閱讀一綺麗的文本
不要忘記喲!不要忘記的閹聲浩盪
狂攀壯陽藥效的魅影啊,期待你以硬挺的權杖捅進
高潮……)
「幹!」我們必須以波特萊爾的魔法突圍
以游擊的迂迴頻擾邪惡的軸心
蔑視御賜、拒絕收買:全然階級性的革命,永無休止的戰鬥
(銳利的鋤頭將鈍鏽的晦澀劈得好薄
簡單的石頭將陳腐的詩句擲成華麗的荒誕)
我們以頹廢且醜陋的意象節奏逼近
逼近
瞄準
偽美
我們是
自縛炸藥
衝向
派閥首腦森嚴視域的
青春野獸派!


舒煒,「願每一具蟄伏著激情、顛覆與夢的靈魂都是青春野獸派!」
2006/05/31

後記:書寫的過程中,我是以「敘事詩」的企圖與視角經營詩裡的如栩片段,以Vauxcelles擠身反抗學院派的青年畫作即時說出的一句話為發想,筆鋒瘋狂的瞪視一些荒謬的片面,雖只能舉其幾隅無法鉅觀,但也聊勝於無。我嘗試將意象的槍口對準教育制度面、夜店的後殖民現象與詩壇陳腐的積習,雖多臆想與杜撰,不過也試圖體現一種如目逼真「後現代式的眾聲喧嘩。」勾勒醜惡與破敗,喚起憤懣與仇愾,無非是希望我們所念茲依存的島嶼誠淳美好一如往昔!

完成這首長篇敘事詩後,可能要停筆一段時間了,報告 會議 教學,還有文學獎作品的書寫,近來驟雨綿延......但願,
未著衣蔽的靈魂
......
......
仍能......
......
全身詩(濕)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