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事件是一時之間的
其前沒事﹐其後是後事
事實是﹐時空的連續﹐充滿
空洞。我記得一個連著一個的
畫面與語音聲調
譬如說﹕我愛過
譬如又說﹕我不愛了
走過來的﹐走過去了
時間是事件之中的
譬如說﹕我愛過
譬如又說﹕我還愛著
譬如又說﹕潮水中的火舌一直辯論春天

(二)密碼
我如果扮演燈塔
打出密而不宣的符號
請撿拾一些沙礫﹐或是碎石子
也許風聲﹐甚至遺落的蜂針
某某人曾經撈捕魚尾之間的月色
至於我的心事。符號是火炬
符號是骨骸﹐符號是水面的紋
掌面的傷痕、眸子裡的陰影
我是密碼﹐野風的夜撞擊著城市
劃破的膝蓋在廣場上繞圈子跑
拎著垃圾的女人思索著香水
男人回憶著汗水和潮水
﹕我如果扮演蠟燭
明裡透暗的符號一如沒有瞳孔的面目

(三)夢
河水漲潮了
春天的警戒線沉下去了
花枝開始侵略荒涼城街﹐她們招展
冰裡的陽焰、水裡的火舌
我曾經那樣專心地舔舐
舔舐著薄薄的糖衣
﹕我如果扮演一豎立的角色
譬如背景的樹或是水銀燈桿
什麼人擁抱著霧光裡的符號﹖

(四)空間
(碧紗如煙隔窗語)
在一事與一事之間的
空洞是眸子間旋轉的星相﹕她們
記得某些時候﹐遺忘某些時候
天狼星的起落
相對於獵戶星座的方位
我們背誦過地圖上一些點線
一些平面的邏輯與對立
斜的甚至於平行交叉的關係
譬如說﹕我愛這麼走過去
譬如又說﹕後來我不那麼走
我說過些故事﹐譬如說女人
拎著垃圾走過水銀燈的荒涼城階
男人嗅聞著花枝招展的香水
春天在光霧裡散放符號的毒氣
我一直在河水那頭編竹筏
一潮水起落著繞圈子的瞳孔

1/14/2009